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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开学典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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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级开学宴会的礼堂被成千支悬浮的蜡烛映得金碧辉煌,长桌上的镀金餐盘折射出流动的光斑。
多诺坐在斯莱特林长桌中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红绳——那截丝线正在皮肤下泛着微弱的暖光。
当她的目光第三次扫向橡木大门时,布雷斯带着一阵柑橘调香水味在她对面落座。
“我和你说,斯拉格霍恩在列车上就拦住了我,”布雷斯用银勺敲了敲高脚杯,惊飞了多诺发间停留的蓝闪蝶,“他要重启鼻涕虫俱乐部,特意问起你是不是做了能召唤兔子的魔法阵,所以只要开口,你肯定能进。”
多诺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宝蓝色发带在烛火中泛着绸缎的光泽:“那真是不错,下次我就可以……”
她的话突然顿住,因为潘西正用手指戳了一下布雷斯的肩膀。
“容我提醒,”潘西无奈的说,“德拉科最擅长吃醋了。”
布雷斯猛地后仰避开潘西的手指,后脑勺却差点撞上漂浮的南瓜灯。
“梅林啊!”布雷斯举起双手时袖扣划出一道银弧,“我对红发姑娘更有兴趣——当然不是指韦斯莱。”
此时大门处一抹金色出现,德拉科终于在一年级新生进来之前到了。
多诺立刻举起手臂挥动,腕间的红绳突然迸发出石榴籽般的红光,将她的锁骨也染成浅绯色。
达芙妮噗嗤笑出声,凑到潘西耳边说了句什么。
潘西翻了个白眼把蒜香面包塞进她嘴里:“再坚持两年,我们就再也不用看他们两个恩爱了!”
德拉科直接坐到了多诺的旁边,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在长袍下摆的遮掩下形成一个隐秘的触碰。
多诺熟练地拿起银质高脚杯,将蓝莓酱沿着杯壁缓缓倾倒,再注入牛奶形成渐变色的漩涡,最后挤入几滴柠檬汁——深紫色的液体表面顿时浮现出细小的星光气泡。
多诺将杯子推到德拉科面前时,指尖在杯沿留下一点温热的痕迹。
“开学特调。”多诺轻声说。
德拉科盯着杯中旋转的紫色星云,霍格沃茨穹顶的烛光在液面上破碎又重组。
他机械地啜饮了一口,甜腻中带着微酸的熟悉味道在舌尖炸开,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还没有黑魔标记的夏天。
当分院帽喊出“赫奇帕奇”时,德拉科的目光正落在多诺发间晃动的宝蓝色发带上,连掌声响起都没能让他回神。
而当邓布利多宣布斯拉格霍恩接任魔药课时,银匙从德拉科指间滑落,在盘沿撞出清脆的颤音。
“我的特调不好喝吗?”多诺突然戳了戳他的腰侧,指尖隔着校袍布料传来恰到好处的温度。
德拉科转头时发现她微微嘟着嘴,烛光在她睫毛下投出一片委屈的阴影,他清了清嗓子,喉结滚动间尝到残留的蓝莓香气。
“很好喝。”德拉科说得很快,尾音消失在斯莱特林长桌突然爆发的掌声里——原来斯内普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多诺的指尖顺着他的袖口滑下来,在桌布掩护下找到他紧绷的手背。
“那你怎么连斯内普教授升职都没反应?”多诺眨眼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些,像是故意要抖落假装的委屈,“我还以为是饮料太难喝了。”
德拉科感觉到她的小拇指正轻轻勾住自己的尾指。
“多诺,你知道的,我不是……”德拉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多诺已经将一块涂满黄油的面包塞进他另一只手里。
“我当然知道,”她的指甲在他掌心短暂地停留,画了个小小的十字,“但你总要好好吃饭。”
长桌对面潘西正在嘲笑布雷斯被南瓜汁呛到的狼狈相。
天花板飘落的彩带落在多诺肩头,德拉科伸手拂去时,发现那其实是一只停在银绿领带上的透明翅膀的蝴蝶。
晚宴的喧嚣渐渐化作模糊的背景音,礼堂里的欢笑声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多诺看着德拉科机械地咀嚼着她夹到他盘子里的烤牛肉,那双总是闪烁着傲慢的灰蓝色眼睛此刻黯淡得像被乌云遮蔽的湖面。
当最后一道糖浆水果馅饼消失在镀金餐盘中时,天花板的烛火突然暗了下来,漂浮的南瓜灯在学生们头顶投下摇晃的光斑。
多诺在桌布下悄悄勾住德拉科的小指,他的指尖冰凉得像地窖的大理石。
潘西正兴奋地讨论着斯内普教授的新职位,布雷斯则绘声绘色地模仿着斯拉格霍恩夸张的说话方式——这些往日会引得德拉科冷笑的谈资,此刻却只换来他嘴角一丝勉强的抽动。
“级长要带低年级生回休息室了。”多诺轻声提醒,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
德拉科这才如梦初醒般站起身,银绿色的领带在他苍白的颈间微微晃动。
当多诺和德拉科跟随一年级的学生走出礼堂时,多诺故意落后半步,让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自己。
走廊墙壁上的火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成一个模糊的轮廓,在石墙上轻轻摇曳。
多诺看了眼墙上两个人的影子,抿唇轻笑,指尖在德拉科肩头轻轻一推,力道刚好让他往前踉跄了半步。
“总要有个级长走在前面,”多诺歪着头,宝蓝色发带从肩头滑落,“难道要我替你训话?”
德拉科回头时,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像两簇未熄的烛火,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大步走到了队伍最前端,皮鞋跟敲在石板上发出利落的声响。
当最后一名新生结结巴巴地念完口令,钻进泛着绿光的石门后,多诺发现德拉科又变成了那尊大理石雕像——他斜倚在门框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月光从黑湖的窗户渗进来,把他铂金色的睫毛染成银白色。
“还要巡逻呢,”多诺突然抓住他的手,将他冰凉的指尖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还是说,”多诺凑近他耳边,呼吸扫过他的耳廓,“马尔福级长打算玩忽职守?”
德拉科回神,他挑眉时,眉骨在眼窝投下一片阴影。
不过德拉科抽回手的动作刻意放慢,让多诺能看清他手腕内侧因为紧握魔杖而泛白的骨节。
“那我假设,”德拉科拖长声调,声音像浸了黑湖的水汽,“级长巡逻路线不需要手牵手完成?”
多诺哦了一声,也松开了德拉科的手朝楼上走去。
但当德拉科转身时,多诺分明看见他耳尖泛起一丝血色,很快消失在走廊的黑暗里。
地窖的寒气渗进袍角,德拉科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形成空洞的回响。
突然一阵银光刺破黑暗,一只飞鹰守护神舒展着流光溢彩的羽翼俯冲而来,翅膀带起的风拂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守护神绕着他盘旋三圈,最后轻轻落在他的肩头,喙部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耳垂——多诺的守护神带着她特有的气息,像雪松林里突然照进的阳光。
德拉科伸手时,飞鹰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他掌心,留下一片温暖的触感,和他袖中隐隐发烫的红绳正相呼应。
而城堡的楼上,多诺的脚步声在图书馆外的长廊上轻轻回荡,像一只犹豫不决的猫。
月光透过高窗的彩色玻璃,在多诺脚边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故意放慢脚步,手指划过石墙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假装在检查是否有调皮学生留下的涂鸦。
拐角处的盔甲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多诺猛地转身,魔杖已经滑入掌心——却只看到一只姜黄色的猫尾巴消失在书架后。
她缓缓闭了下眼睛,指尖在图书馆门框上徘徊,像一只试探水温的鸟。
也是这个时多诺才注意到,自己手腕内侧多了道淡紫色的淤痕,是昨晚贝拉用魔杖抵着她核对任务细节时留下的。
拐角处传来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多诺条件反射地按住左臂。
那里虽然没有黑魔标记,却仿佛能感受到伏地魔目光的重量——就像马尔福庄园会客室里那幅总在转动的肖像画,无论走到哪个角落,画中人的眼睛都会黏在她的后颈上。
“你在找什么?”平斯夫人的声音突然从书架后传来。
多诺险些打翻一旁的铜天平。
“夜巡检查,夫人。”多诺听见自己声音里的裂缝,像被施了复制咒般重复着德拉科教她的那些说辞。
当管理员的身影消失在禁书区深处,多诺终于放任自己看向最里侧的那张橡木长桌。
月光正落在桌角处,去年她跟赫敏坐在那张桌子旁边曾经一起写过作业。
多诺的指甲不知不觉陷进掌心,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期待什么:
或许是赫敏一声带着羊皮纸味的叹息,或许是羽毛笔尖擦过羊皮纸的声音。
远处又传来平斯夫人收拾书本的声响,多诺下意识躲进一根石柱的阴影里,而后快步走出了图书馆的区域。
恍惚间,她闻到自己袖口沾染的马尔福庄园的气息——那种混合着古老挂毯和青苹果香薰的味道,这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整个暑假,那间挂着墨绿色帷幔的卧室就像个精致的笼子,连窗外的云雀都戴着无形的镣铐。
而多诺的脚步越来越慢,慢到停了下来。
多诺抬头,月光正好照在墙上的一幅画像上。
画中的智者对她摇了摇头,胡子上的银粉闪闪发亮。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望的或许不是没见到赫敏,而是没能见到那个曾经可以光明正大与赫敏讨论魔法的自己——那个还没被伏地魔的阴影笼罩的多诺·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