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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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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了好些日子后,崔婉身上的伤才好全乎了,原本还需要人搀扶着才能站起来,如今已能自己独立行走。
蜗居在闺房中的崔婉也没闲着,照旧每日让连翘汇报宣平侯府那边的动静。
“姑娘,宣平侯府的人太警觉了,我们派去盯梢的都被甩掉了。”连翘拿起茶壶给崔婉斟了杯茶,捧到她面前说道。
崔婉眼睫微垂着,淡淡说道:“我早预料到了,不然这么多年了也不会没传出来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被一个人知晓。”
“那怎么办?如今您已经及笄,若不早做筹谋,万一哪天郑家就上门提亲了可如何是好?”连翘想想都是一阵害怕。
“这倒是不会。”前世直到崔婉临死前,郑家都没有提及婚期之事,想必也只是故意拖着、耗着,就等着崔婉咽气了,他们得个好名声。
“照旧还是派些人继续盯着,暗中尾随看看郑书文养的那外室在何处,不要被发现。”崔婉放下茶盏,“找到之后,一切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连翘轻声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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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崔月娴被崔棠玉掌掴,郑书文偶然出现对她柔声安慰,她便一直无法忘怀。
回到崔家后,她时常盯着手里的帕子发呆。
可是一想到郑书文早就与崔婉有了婚约,自己就瞬间气恼,一把将手里的帕子扔了出去。
崔月娴秀眉皱紧,胸口也因为怒气在上下起伏着,咬牙切齿道:“崔婉,又是崔婉!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是她的,就连宣平侯府家的亲事也是!”
她的娘早就死了,如今整个崔家哪里轮到她说话的份?平白占着这份好姻缘实在是不要脸!
崔月娴越想越气,除了是姨娘所出之外,自己哪点比不上她?嫁入侯门的合该是她才对!
身为庶女,能择到的好亲事本来就少,更多的是下嫁,如若能够攀到宣平侯府这门亲事的话,那这崔府里面就没人敢轻视怠慢她们这一房了。
可是转念又想:郑家决计是不会退亲的,毕竟在外人眼里,崔婉仍旧是崔府嫡女,这个是不变的事实。
可是崔月娴又实在是不甘心,一想到郑书文那晚望向她的眼神里装满了温柔与爱抚,心里就一阵痒痒,无论如何也无法忘怀。
她决定去探一探崔婉那边的情况。
既然郑家没有退亲的想法,那么只能试试看能不能从崔婉这里入手了。
一丫鬟捧着一篮子撩开帘子进到里间,对崔月娴福了个礼,说:“姑娘,这个是夫人吩咐下来,说是给各位姑娘们的小物件儿,四姑娘和二姑娘都挑选过了,只等着六姑娘和五姑娘呢。”
崔月娴在程念华房里见过这个丫头,便笑着说:“好。”
篮子里面装的是新打的几个首饰钗环,崔月娴自己的都比这里装的要好上百倍不止,也没心思仔细挑选,敷衍着胡乱拨了几下。
正想随便拿一只,却突然想起:有了,正好借此机会去崔婉那里一趟。
崔月娴清了清嗓子,道:“你待会可是去五姐姐的房里?”
“是,六姑娘。”
崔月娴摆摆手,“好,这个就不用你亲自去了,我刚好有事情要去五姐姐那里一趟,便帮你揽了接下来的事情吧。”
说着,就从丫鬟手里抢过篮子,丫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怔愣在原地,但是也不敢吭声阻拦,毕竟崔月娴素来跋扈,在府中也是嚣张惯了。
崔老太太平日这个时间都是在院里的佛堂念经打坐,寿安堂此时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响动传来。
崔婉正在屋里做着女红,纤细的手指熟练的在一方锦帕上穿针引线,很快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图案就显现眼前。
甘草趴在崔婉脚边打着丝线,看了一眼那图案,赞叹说道:“姑娘的手最巧,绣出来的图案和真的一样呢。”
崔婉闻言不语,只是继续着手里的针线。
门帘微动,连翘走了进来,说:“姑娘,六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崔月娴就笑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篮子。
她一边打量着室内,一边将手中的东西往旁边站着连翘那里一递,浅笑开口:“五姐姐,听说你病好了,妹妹特意来看望一下你。”
又抬手松了披风的带子,快要掉落在地时,甘草眼疾手快地连忙上前接住。
而后崔月娴就自己走到软榻上,坐在了崔婉的右手边,边给自己倒茶边说:“顺便给你送夫人给我们姐妹打的新首饰。”轻抿一口后,看向坐着的崔婉。
连翘拿着篮子上前,崔婉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回笑道:“这么点小事,还劳烦六妹妹亲自来一趟。”
“原也不想来的,只是担心姐姐身子,想着来看看罢了。”
崔婉放下手中的针线,凝眸深看了她一眼,微扯嘴角,轻声道:“原来妹妹如此关心我?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呢。”
崔月娴被这话一咽,嗔怒了一下,“你…!”转过头不再看崔婉,“我是来提醒你,注意点崔家的名声,我和其他几位姐姐们与你不同,你早早的定了亲,自然不必担心未来择婿的事情,可是我们就不一样了。”
连翘和甘草一听,瞬间急了眼,刚想开口,崔婉却朝她们招手,见状,二人便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六妹妹教训的是,这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对,理应受罚。”
崔月娴见崔婉如此爽快的承认是自己的错,语气也是低声下气的样子,一时之间竟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冷哼一声,又说:“你知道就好。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如果这件事传到了宣平侯府的耳中,你觉得他们还会不会继续要这门亲事?”
崔婉:“六妹妹,这件事不会传到宣平侯府的耳中,就算有人想故意让他们知晓,你觉得,宣平侯府当真会因为这件事就亲上崔家,找父亲这个当朝宰辅退亲吗?”
是了,如今的崔家深得圣上宠爱,在朝中权势正盛,背后又有整个清河崔氏支撑,他们郑家又怎会轻易放弃这门亲事呢?
崔婉虽在府中不得重视,可是说到底也是崔明谦的女儿,是正经八百的高门嫡女,光是这一个身份,就能让郑家垂涎。
崔婉说完,复又拿起针线活计做了起来。
崔月娴听完之后,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但是仍旧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说:“他们不愿退亲,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罢了,真到了那时候,恐怕得你自己出来收拾摊子,羞愧难当,自请退亲才是!”
崔婉则笑笑,似是满不在乎般:“六妹妹,我如今也与你说句实话。这门亲事自始至终都由不得我做主,事关崔郑两家利益,若非触及核心利益,否则绝不会作废。”
崔月娴闻言,显是被惊到了,她起初只是觉得退亲应当很容易,完全没想过这其中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利益纠葛,细一思索,对郑小侯爷便心生退意。
崔婉一直在观察着崔月娴的表情,只见她强作镇定地开口说:“随便你,这与我有何干系!”
然后猛一起身,从甘草怀里一把扯了自己的披风之后,便匆匆出去了。
连翘踱着步子上前询问:“姑娘,这六姑娘今日好生奇怪,明明是来送东西的,却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甘草:“是啊,见她张口闭口的就是宣平侯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故意来打听您和郑小侯爷的亲事的呢。”
甘草说完还一个劲的看着连翘和崔婉傻乐,半晌后见她们二人都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她这才反应过来。
一拍脑袋,瞪大双眼看向崔婉道:“敢情六姑娘真的是故意来探口风的?”
一旁的连翘也紧张的看着崔婉,心里也在着急。
“万一她真将此事宣扬出去,叫宣平侯府的人知晓了,那姑娘该怎么办呀?”连翘一阵焦急。
崔婉却像没事人一样,还在鼓捣着手里的针线,她的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动:“她不敢的,这件事传扬出去,于我还是于她都没有半点好处。”
她拿起剪刀将残线剪落,又仔细摸了摸帕上的纹路,“今日她来我这儿,是为着打探我与郑家小侯爷的婚约,自己也知道郑家不可能来退亲,便打起我的主意来。”
崔婉将刚绣好的海棠花图案帕子交给连翘,“我今日将其间利害关系都说于她听了,她若有点脑子,就该自觉远离郑书文。”
“姑娘,上次你不是说,郑小侯爷品行不端,怎的六姑娘还往上凑呢?”甘草不解。
“你们忘了,那郑书文私下里可不是这种人,若非有心去查,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那些事儿,想来六妹妹也是听信了坊间传言,被蒙在鼓里。”
连翘愤愤:“六姑娘常找姑娘不痛快,要我说啊,就活该让她凑上去!”
崔婉见连翘那副模样,也装出一副懊悔不已的样子,强忍着笑道:“是了,是我考虑不周,该让她吃点苦头才对。”
两个丫鬟听了,都有点激动,纷纷挥舞着手里的拳头,似乎是想要找人打一架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