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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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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开学日,人山人海。
张铨是第一个进的宿舍。他们这届分在了紫荆公寓7号楼,四人间,公共卫浴,阳台开阔,在美院里算是顶配的存在。他摊开行李箱,搬快递,拆包袱,没多时浑身就热淋淋的。
整理好床铺,他回到桌边玩手机。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张铨忙扭头:“你好啊!”
来人是沈叙,他冲张铨点头:“你好。”
张铨一个人乘火车从云南来这北上广,耐不住寂寞。好不容易见新舍友来了,便急着跟人打近关系。
沈叙还算礼貌,一面收拾行李,一面向他点头应声。
两人说话的同时,宿舍里又进来一个男生。新舍友叫崔铜然,一头瞩目的红毛,和沈叙都是本地人。
三个人聊着聊着,拉了个宿舍群,张铨提议待会儿几个人去新食堂吃午饭。
“快中午了啊?还有一个舍友没来。”崔铜然左右张望,“你们知道他叫啥没?”
张铨回忆:“宿舍随机分配,但我记得见过那个名字来着,叫什么,什么软……”
话音未落,门被“笃笃”地敲了两下:“你好。”然后,一个男生从门后侧过身来了。
他带着顶酒红色鸭舌帽,脖子里圈着一副耳机。身材修长,眼睛像玻璃珠一样干净明亮。
“哇,哇……”张铨看怔了一下,“还是个这么帅的。”
阮西颜点头,客气地笑笑:“你好。”他报了自己名字,又轮个跟舍友们加了微信,张铨帮忙拉他进宿舍群。碰着沈叙时,后者对他微微一笑:“好巧。”
等阮西颜也收拾得差不多的样子了,张铨再一次抛出邀请说:“我们就去紫荆园那边吃饭呗,听说这是清华最好吃的食堂,我真想试试。”
沈叙、崔铜然都没有意见。阮西颜将头上被汗水浸得有些湿淋淋的鸭舌帽摘下来,弯弯嘴角:“我就不去了,我有约。”
路洱在宿舍也收拾得七七八八了。跟宿舍还只到了一位的女生打过招呼,她下了楼,顺便在群里回消息。
盛皎在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把阮西颜、路洱、闻非三人拉进了一个名为“盛师006”的微信群。她说,就他们几个人在北京,相互有个照应也挺好的。
【皎皎者】:为什么1号线这么多人,我快被挤死了
【皎皎者】:早知道打车了
这个叫F的是闻非。
【F】:@盛皎,到哪了?
【皎皎者】:出地铁了,我还是打车去吧
她吐了条语音过来,声音愤愤:“我当初就应该也报个海淀区的,朝阳区这也太偏僻了。”
前几个月,路洱几人一同帮盛皎挑学校。经过综合考虑,盛皎最后读了所外国语学校的旅游管理专业。
【F】:去年不努力,今年徒伤悲
【皎皎者】:你给我闭嘴
【皎皎者】:我到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先自己逛一逛周边吧@阮西颜@路洱
【皎皎者】:至于你,@闻非,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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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洱在群里敲了个好。她已经到宿舍楼下了,看到阮西颜走上来,便放下手机:“阮西颜,盛皎还没到。”
“嗯,我看见了,现在想去哪儿?”
路洱没太大主意:“都可以。”
“那在学校里走走。”
路洱刚将手机装进兜里,便感到阮西颜的手碰了上来,接着,她的五根指头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路洱想挣:“光天化日。”
阮西颜理直气壮:“正当情侣,行使正当权利。”
路洱挣脱一阵,仍是无济于事。她脸微微热地想,明明嘴都碰过嘴了,她还是不太不习惯他在外人前牵着手。
“在没有正当名分前,我不能喊你,不能牵你,不能亲你,还不能和你说话!这是你欠我的。”阮西颜半是委屈,半是细致地数落着。
“从今天开始,你得每天和我说早安,晚安,还要和我一起压马路,一起骑车,一起喝奶茶……”
路洱无奈:“你从哪学来的?”
阮西颜咧嘴:“你不要管。要么现在给我一直牵手,要么你过来亲我一下。”
“……”路洱说,“那你还是牵手吧。”
四个人去了五道口附近的一家韩餐。盛皎刚灌了一口水果茶,又想起什么,急急掏出镜子,看看自己的口红有没有花。
闻非隐隐蹙眉:“不能吃完再补?”
“……你懂什么。”盛皎余光乜他一眼,“等会儿我还有约,这饭也估计吃不了两三口。”
“没见你平时这样。”
“我和舍友那边的朋友一起去的,他们也在海淀区这边。”
盛皎没有住宿舍,而是选择了在外边租房。她一个人住觉得太空,后来找了个同校的学姐合租。
闻非瞥她:“都是女生?”
“她没说,大概有两三个朋友吧,我也不知道。”盛皎说完几秒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瞪他,“你是我什么人啊?问这么多。”
闻非不吭声了,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保持着缄默。路洱静静观察这两人,觉得他们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什么奇怪。
开学典礼过后,便是军训。军训接近三周,那时北京还处于八月底,烈日当头,酷暑难耐。
张铨这些人碰上的教官,性子还很严,一个人偷懒不打报告,就牵连整个方阵的人。两个白天的操练,把他们累得够呛。
晚上打背包结束,张铨和崔铜然从南操回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们不是过阵子还要20km的拉练吗?”
“是,我感觉我有点死了。”崔铜然摸摸胳膊,他那块的皮肤黑了一片,“什么鬼防晒霜,一点儿都不好用。”
张铨回头扫一眼:“你要不问问阮西颜用什么吧?我们宿舍就他最白。”
“他啊,他说他不用防晒霜,什么天生丽质来的。”崔铜然也回头扫了一眼在低头摁手机的阮西颜,“感觉也就他军训了还有活人感。”
张铨想到什么:“对了,他有没有对象啊?”这个问题,在宿舍第二晚就打探清楚了,三个人都没有,但那个时候阮西颜在外边的公共卫浴洗澡,张铨后来也忘了问他。
崔铜然若有所思:“有的吧?他那张脸,没有对象才不正常。我隔壁艺术学还有朋友打听他名字,打听的人还不少呢。”
“我去问问。”张铨后退几步,走在阮西颜旁边,“阮西颜,你有对象吗?”
阮西颜抬眼,“啊”了一声:“有。”
张铨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谁啊?好像没听你说过。”
阮西颜笑了笑:“想知道?”
崔铜然和张铨都扒过了脑袋。只见阮西颜继续走着,突然在一棵树底下停住,勾住旁边那个矮个子女生的肩,低下头在人嘴上亲了一下。
帽檐遮住了,几人没看清那女生的脸。阮西颜冲他们弯弯眼睛:“我女朋友。”
张铨、崔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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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国庆节的前一晚,盛皎在群里问他们的出行安排。路洱原打算留在北京做兼职,但言颂柒邀请了她和阮西颜去青大玩,于是二人都临时买了飞青市的票。
盛皎说她要回怀安见陈想季思白几人。闻非不知道是看没看到消息,隔了几个小时才说,他留在北京。
路洱和阮西颜在一起的消息,言颂柒知道了,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用他的话来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阮西颜订的是一家海边的酒店。落地窗,由上而下,可将深蓝色的海景尽收眼底,以及风里清新的海盐味。
路洱却无暇顾及。即便到了酒店这边,她还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路洱在北京做兼职,其中一份是家教。交通耗时,她往往选择线上家教。
阮西颜又从后头枕上来了,他把下巴心安理得垫在她肩头,声音被硌得闷闷的:“怎么……”
路洱猛地扭头捂住他的嘴,在嘴唇边比了个竖。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线上教学。”
阮西颜眨巴睫毛,偷偷伸舌头,在她手上舔了一下。路洱触电般放下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者则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好不容易结束了家教,路洱坐在床边回消息。阮西颜又从后头抱住她的脖子,这一下,避无可避看清了她的屏幕。
路洱在和蒋谆聊天。他的导师和清华这边的团队有合作项目,蒋谆月底回国,被拉去做讲座,会顺带去学校看路洱。
路洱对蒋谆的备注就是名字,阮西颜只花了一秒就想起来了有关这师哥的来路。他的脸正趴在她肩膀。看见这条她称呼他为“蒋谆哥”消息后,不高兴地将脸摆过去:“原来你们平时还经常联系。”
路洱解释:“蒋谆哥和我爸妈认识,他现在照顾我很多。而且,我还有专业上的事情需要请教他。”她后知后觉,“……阮西颜,你吃醋了?”
“不然呢。我不开心了。”阮西颜挺直背,将她的脸掰过来,“你亲我一下,我才不生气。”
路洱好笑,但还是听话地凑上去,亲了他的唇角。
“不够。”路洱便又仰高脑袋,亲了他一次。
“……小路老师,你没吃饭吗,力气这么小。”阮西颜酒窝笑出来,他忽然摁着她,借力推倒在床上,“我教你。”
路洱被人压着,呼吸和身体都有些绷紧了。她别开脸,耳朵红成了肉酱。
阮西颜把头俯下来,埋在她脖颈。脖子上倾洒的那股热气,像几根羽毛的尖尖,挠着她的敏感地。
“阮西颜……”她声音微微颤。
“别动……宝宝。”他嗓音清冽,糅合着笑,含含糊糊的,嘴上的动作却没舍得慢一点儿。
……
睡前,路洱对着洗手台的镜子照了照,发现脖子上多了两枚牙印,印子又泛着桃红色。
这个阮西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