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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谁是我的妻子十五 ...

  •   “天呐,他是经历了什么啊,满清十大酷刑也不为过啊,诶,得多恨啊,那一把火还不如烧死了得了。”
      混沌的大脑对外界的环境还有些接受无能,在璀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才缓缓转了转头,这样的阳光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真正的容予白经历了紧急手术醒来的第三天,他的病房外来了一群警察,他们身上穿着无菌的防护服都不能进来隔离病房,他的皮肤都很脆弱,不能有一点感染,医生的再三叮嘱,甚至还有俩个老专家背着手,就在一边看着,只能隔着玻璃询问俩句,就俩句。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硬着头皮来进行审讯,白色的防护服让他们看起来臃肿笨重,他们连纸笔都没带,手里捏着的录音笔亮起来灯,沉闷的嗓音隔着面罩,再隔着玻璃传到容予白的耳朵里。
      “请问容先生,据检查,你家起火那天的消防及时,起火源也是来自卫生间,再燃烧到卧室的距离,你应该有足够的反应能力,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及时离开呢?或者说,是否有人限制住了你的逃生能力,那个人是您的爱人吗?”
      数十双眼睛正盯着洁白的病床上呼吸都很微弱的男人,所有的毛发都被剃光,从裸露的单只眼睛可以看见还粉红色的皮肉,警察的问话夹杂在滴滴的监护仪器中,那只眼睛缓缓眨了一下,监护上的心率骤升,旁边的医务人员瞬间涌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开始赶人。
      “他现在这个情况,能不能听懂都是个问题,你们问这个能有什么用啊?一群五大三粗的愣头,没说你们查案热情高不好,但是现实情况不容忽视啊!”
      烧伤病人的病房需要严格消毒隔离,病床是可悬浮床并一个小时翻动身体,避免二次破坏伤口,在七天后拆纱布后,需要红外线烤灯,促进伤口愈合。
      白色纱布被渗液浸透呈现红黄色,露出来密密麻麻拼接的皮肤,红肉在一层半透明化的人造皮下,随着呼吸收缩着,四分五裂的缝合痕迹让他看似一块摔碎重组的镜子。
      皮肤的植入以外,这场手术还包括了一颗假体眼球的植入,在他脆弱至极的身体上安装义眼,极大可能造成排异反应和出血倾向,更加延长了手术时间,可是他们在极大的压力下完成了这项新的技术。
      3D生物打印技术在国内并没有公开的技术,情况紧迫的时候,拿出了俩年前的一份科研报告,价值连城的一纸文件,曾经轰动国内的医学行业,从问世后就一直在被秘密研究,其价值是能让国内医学横跨全球跻身前三的力量。
      可是一直没有公开使用的原因,就是他们现有的技术资源,还有着极大的风险和隐患,可是现在迫在眉睫的时候,他们与死神进行了一场豪赌,现在的容予白是整个医学界的焦点。
      而容予白的身份也在这场手术问世后水落石出,这个重度烧伤感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俩年前名扬天下的医学专家,那份价值连城的报告就是出自他手。
      一夜之间,这座医院成了著名网红地,每天都有无数的人要来,窥探一下这位被奸人陷害至此的少年天才,接连俩个月里,头版报纸都有八分之一的板块关注着条时政热点,而在入冬的前一天,容予白开始了这身新皮肤神经元是否正常使用的检测。
      在这万众瞩目的一天里,五湖四海的教授跻身于这里,他们穿着防护服,任何外界的东西都不能带入,他们也依旧双目明亮,热切的期待着奇迹的降临。
      黑压压排成排的探望室内都堵到了门口,每个医生胸口都别了一个自己医院的徽章,还有许多海外的知名学者到访,徽章一个比一个响当当,而本院的医生倒只有一个,站在最边上,他能有地位进来,也是因为他是主治医师,不然他也在外面团团转了。
      能给他留了一个第一排的位置,已经不容易了,他今年已经年近半百,特意接了一场大夜就为了能守在了这里,从黎明到天亮一刻都不敢离开,周围的人不停的增多,他一点眼神都没有挪开,双手紧紧握成拳,眉头紧锁的望着里面拆线的男人。
      “不要担心。”
      “很明显吗?”
      “您踩着我的脚了。”
      “啊抱歉。”
      旁边响起来的年轻声音让黄医生分了一个余光看了一眼,没想到一瞥没能看见人,低下头才能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对方染了一头暗红色的头发,非但不显得乖戾,衬的他的五官更加靓丽迷人,杏眼明亮清澈,一对梨涡温顺可人的露出来,嘴角噙着笑容,戴着层层手套的手轻轻摆了摆示意没事。
      这谁?扫着对方的胸口没有徽章,白色防护服的帽子挂在背上,脸上只是简单戴了一个透明防护,这完全不符合规定的装扮一下就把良好的第一印象打得稀碎,一股气愤奋勇而出,势要问出来这是哪个科室的毛头小子,正要找人问责的时候,隔离室内传出来尖锐的警告声。
      “病人心动过速160次每分,血压180/107,迅速进行生命体征监测……血氧浓度正常,患者情绪躁动严重,请求心理医生介入。”
      护士破音的呐喊声,让那扇玻璃门终于打开了,从数十位名医中进来的却是一个残疾人,他双腿坐在轮椅上,双手紧握着自己的心口,全身都被紧急消毒了一遍,刺激性的液体浸湿了他的发丝,化作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屈起来的手指关节楷下红色的液体揉在手心里,身上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被剥下来,露出来里面一件杏色长袖,被打湿了的衣服在胸口湿了大片,消毒水刺激的白皙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红。
      看着敏感的皮肤,感叹自己身体的脆皮,又缓缓抬起头望着病床上躁动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薄红的唇珠轻轻碾过自己的下唇,痛惜的眉眼深情动人。
      “亲爱的,你终于醒了。”
      看着那张脸愈发的靠近,容予白藏在氧气面罩下的的呼吸急促,热胀的汗珠从他新生的皮肤里溢出来,旁边的护士激动的记录着,容予白充血的左边眼球在看见周误那头红发后陡然震住。
      那是二十岁的自己染过的,他们在那个年纪相爱,曾经许诺下一世的誓言,并称为双子星的他在越靠近周眠才会愈发的自卑,他自认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靠着他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努力,可是,周眠却天然拥有了这些,那是天赋。
      自己彻底论证的辩题,在对方三言两语下粉碎,转眼就提出震惊中外的论题,从那之后,容予白睡不好吃不下,这让周眠也忧心度日,在得知是自己的论文让对方焦虑自卑后,他把它送给了他。
      “我的就是你的。”
      真的吗?他脑子里的知识和思想只有他自己掌握,却从来不好好珍惜,整日疯玩,在他熬夜苦读,头发一把一把掉,安眠药一片接着一片吃的时候,周眠在外和学弟学妹联谊,随便交的半成品都让教授满意,这些东西,怎么不是他的呢?
      现在他随手就塞给了自己,那么他的脑子里又有多少足以盖过这份报告的内容呢?
      但是他还是提交了这份报告,和预想中的一样,获得了空前的轰动,他被簇拥着走上了演讲台,台下空着的座位却越来越频繁,周眠又在哪里的温柔乡,手握着随时能将他粉碎的能力,他的焦虑非但没有愈合,反倒更加严重。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在一家私立医院里,容予白得到了精神鉴定报告,苍白的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将它捏的变形,心理医生将对方的表现看在眼里,轻声细语的安慰。
      “重度被害妄想和抑郁焦虑症状,是分裂情感性障碍的临床表现,按时服用药物治疗,比起许多病症预后都是好些的,一定要及时向您信任的人吐露你的想法,让爱人多多陪伴自己,疏解你的烦恼,一切都可以好起来的,周先生。”
      “谢谢,我会的。”
      黑色的眼睛镶嵌在一双凤眼里,古井无波的死寂让人感到不快,可是在医生眼底,这正是对自己放弃状态的表现,只能更加语重心长的再三嘱咐,直到送走了病人,在病历夹里写下:患者抗拒性强,根据复诊调整药物剂量的批注并标红。
      研究院里的工作枯燥乏味,周眠这些年轻人大多都是呆不住的,他们隔三差五的休假调休,容予白一个人干俩份活也没有怨言,刚来研究院半月,周眠的花边八卦就已经沸腾了。
      “他们今天有聚会,你也早点结束过去吧。”
      带教老师是个很风趣的中年人,和他们能聊的来,也不加掩饰的表达着这对少年天才得对的重视,经常帮容予白收尾,让他多些时间陪他的男朋友,在他眼里,周眠只是玩性太大的孩子,容予白则多了许多这个年纪少有的稳重,尽管他天赋不如周眠出众,但是他脚踏实地,他相信总有一天以他的努力也会修成正果。
      还在写报告的少年戴着眼镜,他今年戴上的近视眼镜,其实度数不重,他只是为了更加精准的保证每一个数据检测。
      “老师您辛苦了,先回去吧,我还有一点儿就结束了。”
      “诶,你俩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一句简单的评价,正常的理解是他们的个性,行为,而听在敏感的人心里,就是打压他的薄弱点,将他踩在了脚下。
      日暮低垂,月色已经洒下,更加冰冷的研究室在教授走后变的死寂,钢笔抓在手里,狠狠的钉穿了一本教案,变形的笔尖划开一道口子,尽管再是愤怒,他也不敢浪费他耗费了无数的精力和心血写下来的数据报告。
      双手插在头发里,狠狠撕扯下一缕碎发,看着手掌心里黑白交错的发丝,他愕然的起身,踉踉跄跄的跑到女学员的桌子上拿起来一个小圆镜子,看着镜中憔悴的模样,呼吸变的急促。
      他才二十一岁,就已经长出来白发,正值青春的年纪面颊凹陷,双眼赤红浑浊,嘴角下撇唇色发乌,青色的胡茬已经冒了尖,哪里有一个大学生的样子,所以他的爱人不停的在外面风花雪月,他是被这副鬼样子吓跑的,对吗?
      当啷
      圆镜摔在桌面上,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俩天没有换的衬衫已经褶皱,这俩天里,他一直在单位,家都没有回,周眠一条信息一个电话也没来过,因为他们在这之前吵了一架,无非就是越来越多的闲话传到容予白耳朵里,他已经忍了很久,终于爆发了。
      他先是试探的询问周眠的行踪,对方立马就横眉冷对发了脾气,指责起来周眠的古板无趣,这种反应立刻就佐证了所有的事实,俩个人吵的脸红脖子粗,最后动了手。
      “啪。”
      一个巴掌清脆又响亮,打出去后的容予白就后悔了,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仓皇的伸手去拉周眠,被对方甩开,夺门而出。
      从那以后,俩人没有再联系,两个人的消息交流还停留在容予白发出的对不起上面,此后对方没有回复,容予白也没有再发,只是通过大量的工作充实自己虚无的心灵。
      他十分清楚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周眠带给他的,他的名誉地位,甚至是未来,都来自于周眠,无休止的工作,让他的双手直接颤抖,酸涩的太阳穴突突狂跳,心脏紧缩继而狂跳不止。
      巨大的虚无感包裹了他,压弯了他的背脊,高大的人直接滑在地上,小腿肌肉抽搐站不起来,他跪在地上,一头虚汗,慌乱的抽开抽屉,倒了一把药丸丢进水杯,怔怔的看着它们融化。
      “予白,你怎么还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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