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刀行（GL）》季云洲

34、有情人各怀心事 祝融门瓮中捉鳖

　　苏百蘅把东西放好，从柜子里拿出床被子，放在罗汉床上。

　　“小蘅，这是？”谭吟之想也知道，苏百蘅今晚要留在这儿守夜。

　　“您手臂受伤，行动多有不便，夜里要是有什么，我在这里好搭把手。”苏百蘅把被子铺好，语气稀松平常。

　　“不用了，折腾了一天，你也没休息好，回你的房间睡。婆婆还不到五十，没这么弱。这罗汉床这么小，睡也睡不好。”谭吟之定定地看着她，“听话。”

　　苏百蘅看谭婆婆皱眉，眼里没了笑意——这是以前幼时，她每次不听话谭吟之要训她时的样子，苏百蘅习惯性地点头，“知道了。”

　　苏百蘅把被子放回去，往茶壶里蓄满水，放在谭吟之床头，“夜里要是渴了，您记得喝。”

　　“好，赶紧回去休息吧。”谭吟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催促她。

　　苏百蘅关上门，出来时才想起被自己“冷落”了一晚上的季长赢，她看了看周围的房间，烛火都熄了，只剩季长赢屋内灯火通明，径直往她屋子走。

　　她向往常一样直接推门就进，一抬头就看见坐在桌前的季长赢，眼中似带愁绪。她只当季长赢是等她太久的幽怨。

　　“是不是我让你等太久了？这嘴噘得能挂一把剑了。”苏百蘅笑着问她。

　　季长赢收起心里的失落，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努力忘记刚才的那句“我没想过成亲”，可是心口还是疼。

　　她苦笑一声，把人揽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怎么会？我知道你担心谭护法，你们亲如母女，又这么多日没见，所以我没过去打扰你们，想着你今晚可能想和她同屋照顾她。”

　　苏百蘅在她脸颊啄了一下，“我就知道长赢最善解人意了，才不舍得恼我。不过婆婆不让我留着，我今晚留在这里和你挤一挤，不知道季掌门肯不肯？”

　　季长赢听着她的甜言蜜语，心中的委屈似乎有所减轻，“自然肯。”

　　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甘，“阿昭，等明天我们帮炎掌门抓住了这群人，就要回去了，到了堇城，你要和谭护法回敬媗堂了，是吗？”

　　苏百蘅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脱口而出，“我自然是要回去的，怎么了？舍不得我？我每天都来找你好不好？”

　　“以后呢？我们要是成亲了，你怎么打算？”季长赢看着她的眼睛，希望看穿她眼底的心思。

　　“长赢，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我去打些热水过来，你好好洗个澡。”苏百蘅站起来，捏了捏她的脸，就出门打水去了。

　　季长赢不想继续追问了，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她不想和自己成亲。

　　季长赢没再说什么，两人沐浴完，各怀心事地躺在床上。

　　苏百蘅躺在外侧，见她一言不发，想着可能是季长赢体贴她今日照顾谭婆婆辛苦，所以没和自己玩闹。她搂住季长赢的腰，“你今日也累坏了吧？”

　　“还好。”季长赢平躺着，没转过来看她。

　　“我眼睛要睁不开了，我们赶紧睡吧。”苏百蘅太累了，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冷淡，吹灭蜡烛，手搭在她腰上，睡了过去。

　　季长赢听着她的呼吸声，心道，她们像这样亲密无间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等回去之后，也许她们不会见面了，刚才苏百蘅那些话，都是哄自己的。

　　季长赢越想越气，过了半个时辰，还没睡着，偏旁边的人还不知趣，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季长赢侧过身，借着月光看着她，这张脸生的真美，从第一次见就让她再也没有办法移开眼，她吻上她的眉心，吻着那颗红痣，可是心里还是堵得慌，她气她不像自己这般在意她，于是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苏百蘅睡得沉，只微微蹙眉，呓语了一声，季长赢见她吃痛，心里似乎才好受了点。

　　第二日清晨，孀山城内的百姓议论纷纷。

　　“好奇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怎么祝融门突然没了动静？”

　　“兴许是炎掌门也闭关修炼了？”

　　“可这修炼，怎么一个人都不出来？她的那个嫡传门生也不出来，怪得很！”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祝融门的人每天都出来巡视，可从来没有缺席过，这事不寻常！”

　　“姐几个，哪位胆子大的，可否随我去看看？”有个人率先开口，可是周围的人无人敢应。

　　突然人群中一个小姑娘跑到远处的一群人那里，和为首的人悄声说了什么。

　　那为首的人笑着点头，然后一群人慢慢离开了。

　　五茗堂内，众人忙碌着，钟炽心来回查看了一番。

　　“这个绳子扎紧点。”

　　“再多添点水。”

　　钟炽心走到正殿门口，站在炎寻天身侧，“师姆，都布置好了。”

　　“嗯，你都看过了就好。”炎寻天慢悠悠地喝着茶，“这次一定要确保长赢素商她们几人的安全，师姆把她们交给你了。”

　　“炽心明白。”

　　年素商今日起了个大早，在后院里练剑，难得认真的模样让刚出门的南宫媇都不敢相信，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练剑的人的确是她那平日里最爱插科打诨的年师妹。

　　“师妹今日好勤奋，以后都要像今日这般才好。”南宫媇靠在柱子旁，打趣她。

　　年素商听到有人说话，才停下动作，她擦了擦汗，神色坚毅，“这群人的同伙当年在容城作恶多端，我这次非要好好教训她们不可！给我们容城的百姓报仇！”

　　季长赢今日也醒的格外早，早就穿好衣服，坐在正厅擦拭她的雁翎刀。

　　苏百蘅昨日太累，她没叫她，直到苏百蘅听到外面的动静，才艰难地睁开眼。她伸手摸床榻，才发现季长赢早就起来了。

　　“今天怎么不叫我？”苏百蘅歪头看见坐在外面的人，有些嗔怪地问她。

　　“也没有什么急事，想让你多睡会儿。”季长赢头也没抬，语气里还是带着温柔。

　　二人也听到外面的声音，穿戴整齐后，一前一后从屋子里出来。

　　“素商这剑法凌厉，今晚堪做主力。”季长赢走到南宫媇身边，和她说笑。

　　南宫媇轻笑一声，“是啊，只要是涉及到大事，素商都是靠得住的。今晚还不知她们会出动多少人，你和百蘅也要小心。”

　　“多谢师姐记挂，还好这次有谭前辈，给我们服用了预防中蛊的药，师姐可吃了吗？”

　　“吃了，放心。蛊毒能防，可是刀剑无眼，这次我们不能轻敌，若是能把孀山境内坞根谷的人一并铲除才好。”南宫媇看向远处，神色凝重。

　　“但愿如此。”苏百蘅语气里有些伤感，垂下眼帘。

　　“几位师妹原来在这里，早膳都准备好了，快来膳厅用饭吧！”钟炽心站在后院长廊里，高声呼喊她们。

　　几人赶紧朝着钟炽心走过来，嘻嘻哈哈打作一团，少年总是有无限的勇气，她们似乎忘记了今晚要迎接何等的凶险。

　　膳厅里，炎寻天看着吃饭的几个孩子，五味杂陈。但愿今晚能平安无事。

　　黄昏时分，城中暗探从暗门悄悄进入五茗堂，和钟炽心交待了几句。

　　“你确定她们这几日一直都在那里？”

　　暗探点点头。

　　“按我们说好的，看到信号，就动手。”

　　钟炽心说完，就让她赶紧离开了。她让焰宁把穆大娘安顿在隐蔽的地方，把穆离放了出来。

　　“我已经让门中门生安顿好穆大娘了，万一有什么，也好让她们逃走，你放心好了。”

　　“祝融门的人果然如城中百姓所言，一直对众人爱护有加，我全然放心，今日就算要我舍命相助，我也绝无二话！”穆离躬身拱手，郑重其事地向她保证。

　　“别说得这么悲壮，你这面相可是长寿之人！”钟炽心带她去了练功房，“挑件趁手的兵器吧，等下用来防身。”

　　“这把匕首就好，多谢。”穆离把匕首藏在袖中，站直身子。

　　夜已深了，穆离按照她们的原定计划，点燃烟花。

　　门外不远处驶来一驾马车，听到烟花炸开的声音，在车辕坐着的女子顿时拉紧绳子，马车停下，她撩开帘子，朝里面的人交待，“穆离发信号了。”

　　“我看见了，下车，去五茗堂。”说话的人正是坞根谷的大长老——易群。

　　一行四人下了马车，快步走到五茗堂门口，其中一人轻轻扣门，低声说道，“大雪封山，孤身不前。”

　　门里的穆离也不疾不徐地开口，“屋中正暖，进来小坐。”然后给她们开了门。

　　易群走在最后面，疑神疑鬼地来回看，生怕有埋伏。确认四下无人，才开口，“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都办完了，炎寻天和她最器重的那个门生都解决了。”穆离语气淡然，试探地问她，“我娘在哪里？我要带她走。”

　　“别急，穆大娘好吃好喝地在你们自己家里，马车就在门外，等下你就可以驾车直接回去，我们坞根谷的人说到做到!”易群笑得狡诈，丝毫不知道自己扯得谎有多荒谬。

　　穆离冷笑一声，“那最好，这地方留给你们，我就先告辞了。”

　　穆离说完，把门上的门栓重新放上去。

　　埋伏在暗处的门生隔断绳子，瞬间数十根锋利的竹尖朝几人射来。

　　最前面的两个女子有些疏忽，被竹尖刺伤。依稀辨别眼前，可是看不见人影，”哪里来的人暗算我们？”

　　殊不知，这是祝融门看家的影身术，只要在身上贴上夜影符，便如人间蒸发一般，隐匿了身形，旁人根本看不到她们，而且这符能维持一个时辰。

　　“穆离，你敢出卖我们？我杀了你！”易群看都没看受伤的那两个人，拔剑朝着穆离刺去。没受伤的那个女子无心助易群一臂之力，警惕地望着四周，挥剑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