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刀行（GL）》季云洲

36、季长赢痴情一片吐心声 苏百蘅报仇心切犯糊涂

　　谭吟之有些动容，但愿她们上一代人的悲剧不会重演。

　　“姨母，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阿昭可能快醒了。”季长赢看了看屋内，柔声说道。

　　许是两人推门进去的声音吵醒了苏百蘅，她眼皮动了动，一睁开眼，就看见在她床前的二人。

　　她猛地坐起，急切地问，“易群人呢？她们有抓到她吗？”

　　季长赢和谭吟之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苏百蘅穿好靴子，气得立马就要往外走。

　　“苏百蘅！”谭吟之高声怒喝，震住了不冷静的苏百蘅，她僵在原地。

　　季长赢在后面轻轻拽住苏百蘅的衣袖，“阿昭，你先坐下。”

　　“你的娘和娘亲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你现在跑出去是想做什么？易群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对付，今天她能从我和炎掌门手上逃走，你孤身前去，有几分胜算能杀了她？”谭吟之句句戳心，苏百蘅坐在桌旁，握紧拳头，手心被自己掐出血。

　　季长赢悄悄退出去，轻轻关上门，在门外守着。

　　“可是现在她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都杀不了她，以后再想找她，谈何容易呢？还是我太没用了。”苏百蘅心里积蓄已久的痛楚瞬间席卷全身，双亲惨死的样子一遍又一遍浮现在她脑海，她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仇，不光是你一个人的，谭婆婆也有份，包括天声门的所有人，坞根谷这群人贼心不死，当初月城豁出命去，让她们消停了十几年，只靠一个人是不行的，所以你今后要好好学符咒，还要和长赢一起，促成四派和敬媗堂联合起来，这样我们才有胜算，婆婆说的可对？”谭吟之看到她渗血的手，赶紧帮她擦掉血污。

　　“婆婆，我明日想回容城看看，祭拜一下我娘和娘亲。”苏百蘅看着自己渗血的手心，丝毫感受不到痛意。

　　“我就是从容城过来的，那边不太平，不去的好。祭拜的事，婆婆已经祭拜过她们了，这你不用担心。奇怪的是，晟逍近日也不在，你去了那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谭吟之抬头担忧地看着她。

　　“多谢婆婆，关于年掌门的事，我还来没来得及告诉您，天声门似乎遇到不小的麻烦，年掌门被人重伤，现如今在司风门养伤。”苏百蘅道。

　　“这么说，幸好当时长赢拦下了，没让你去。我们小蘅很幸运，上天都眷顾你。”谭吟之拿出一卷干净的棉布，慢慢伸开。

　　“婆婆，那我们明天，该回堇城了吧？”苏百蘅木然地看着谭吟之，语气里没有一点温度。

　　“嗯，小蘅，明天就要动身了，你可还有什么未做完的事？”谭吟之意有所指，帮她把手上的伤包扎好。

　　苏百蘅眸色渐暗，缓缓起身，“您早些歇着，我回屋收拾包袱。”

　　她轻轻关上门，一转身，就看见南宫媇和年素商在廊庑中踱步，看见她出来，两个人着急地凑了过来。

　　“百蘅，你可好些了？”年素商小心翼翼地开口，双手背后。“师姐和我有些担心你。”

　　苏百蘅心头一暖，朝二人露出笑容，“没事了，夜里凉，你们怎么一直在外面等着，仔细着凉。”

　　“没事就好，明日就要启程了，早些歇着。”南宫媇捅了捅年素商胳膊，和她道别后就离开了。

　　苏百蘅等二人走远，朝季长赢的房间走去。还没扣门，门里的人已经推开门，像是早就在等她来。

　　“进来。”季长赢把人一把拽进来，力道轻柔。

　　“易群的同伙抓住了吗？”苏百蘅心里还是牵挂着与坞根谷有关的事，多年梦魇的源头始终折磨着她。

　　“她们什么都没说，只说不知道。”季长赢递给她刚倒好的茶盏，伸手握住她的手。

　　“易群心狠手辣，又生性多疑，她的这些同党多是些小姑娘，城中探子埋伏的时候，她故意拿自己的手下挡刀引起混乱逃跑。”季长赢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刚才自己说的哪句恰当哪句不恰当。

　　“我知道了。”苏百蘅和她十指相扣，眉头微蹙。

　　季长赢把身后的雁翎刀抽出，放在桌上，把苏百蘅的右手按在刀柄上，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涂在刀柄上。

　　一切发生地太快，苏百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她流血的手指，和自己手上的血迹。

　　“长赢，这是？”

　　“你既然知道雁翎刀是认主的，那应该猜得到，现在，你也是它的主人了。当今世上，只有我和你二人能拔得出这把刀了。”季长赢神色凝重，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阿昭，我答应你，这个仇，我一定和你一起报。”

　　苏百蘅扯了布条帮季长赢擦干净血迹，“你真是个傻瓜。”

　　“你还记不记得司风门后面的紫竹林？”季长赢把雁翎刀放到旁边，把人搂到怀里。

　　“记得。”

　　“等我们回了堇城，我就让唢呐去找你，你得空了，就来紫竹林找我，好不好？”季长赢在她耳垂处落下一吻，语气里尽是哀求。

　　“好。”苏百蘅被她亲得身子发软，绵若无骨，只得攀住她的脖子。

　　“你不会骗我？”季长赢双手捧住她的脸，眼神里都是不安。

　　“我骗你做什么？”苏百蘅只以为她在逗自己，笑她明知故问。

　　“反正到时候你回了敬媗堂，我又没办法把你抓出来。你肯不肯见我全看你心情。”季长赢努力说服自己，当初听到的话也许并不是真的，可是话说出口，还是酸溜溜的。

　　“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知道我是不是诓骗于你。时辰不早了，你也赶紧歇着。”苏百蘅在她眉心落下灼热的吻，想起身。

　　“你的包袱收拾好了吗？”季长赢直接打横把人抱起来，往床榻走去。

　　“嗯。”苏百蘅的手指在她锁骨处的衣服轻轻摩挲，耳根发烫。

　　“那今晚留下吗？”季长赢抱着人站在床边，等她回答。

　　苏百蘅伸手勾住她，没再说话。

　　五茗堂石室内，谭吟之和炎寻天正在门口低声商议着什么。

　　“这解药什么时候才能见效？”炎寻天望着关押江灵溪的方向，眉头紧锁。

　　谭吟之难得朝她轻笑出声，“反正现在你在这里，她的毒起不了作用。”

　　“吟之，这个时候，就别打趣我了。”炎寻天有些局促地讨饶，心虚地看着后面。

　　“等她睡醒了就没事了，你别太担心。”谭吟之低声安慰她，她作为炎寻天的故交，也知道二人之间的纠葛，有些为难地开口，“待她醒了，你打算如何处理？你可别再心软放她走，我可不打算救她第二次！当日在孀山，要不是这几个孩子足智多谋，她们很可能就葬身山顶了，尤其是她连炽心都不放过，你自己好好掂量。”

　　“她当时应该已经中了毒，所以我不会让她离开这个石室半步，你放心。”炎寻天眼神里闪过悔意，低下头。

　　“我放心有什么用？”谭吟之只要想到苏百蘅差点被她伤了就气不打一处来，“罢了，实在不行，你应了她，也许江灵溪会迷途知返？”

　　炎寻天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净出些昏招！”

　　“对了，穆家那对母女怎么样了？”谭吟之压低声音问道。

　　“我派人把她们送去常羲山庄了，那里有几位长老坐镇，我也放心点。穆离帮了我们，想来坞根谷的人不会放过她们，还是好人做到底吧。”炎寻天道。

　　“也好，是我们低估了这群人，没想到四派附近都有她们的人，如今哪里都不太平。”

　　里面的监牢有了响动，谭吟之眉头微动，“我先回去了，明日就要动身，我去收拾收拾。”

　　炎寻天点头，等她走了，进了关押江灵溪的地方。

　　“怎么旁边的衣服没换？”炎寻天无奈地开着睡眼惺忪的江灵溪。

　　“不急，师姐找我有什么事？”江灵溪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神色复杂。

　　“你到了孀山，有没有和易群见过面？”炎寻天语气冷淡。

　　江灵溪见她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也不打算隐瞒，“我们是见过，我让她帮我杀了季长赢。”

　　“你知不知道，她给你下了乙绿蛊？”炎寻天的怒气像被点燃了，尤其是听到她对季长赢动了杀心。

　　“坞根谷的人以前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和葛思齐，到底为了什么，才愿意和与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合作？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白的？她今天能帮你杀了长赢，明天难道不会对你下手吗？”炎寻天掐住她的脖子，力道一点一点收紧。

　　江灵溪丝毫没有惧色，苦笑地看着她，“我是妫水河的罪人，按照四派的规矩，师姐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你动手便是。死在师姐手里，我心甘情愿。”

　　炎寻天手中的力道减轻，抓住她的右肩把人推在墙上。“我不杀你，你欠祖师婆婆的还没还呢，等你还完了，我再替她老人家了结你也不迟。”

　　江灵溪的表情总算有些变化，留下两行清泪，“祖师婆婆不是我害的，不是！是季明渊和林月城！要不是她们俩执意布那个阵，婆婆才不会死！你胡说，你胡说！”

　　炎寻天失望地长叹一声，“我以为毒解了，你这头脑会清醒些，却不料还是执迷不悟。罢了，你在这里好好思过，什么时候真的想明白了，我自然放你出来。”炎寻天抬手在她肩后打了一掌，江灵溪骤然晕了，她把人抱住。

　　炎寻天把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不同于刚才的冷漠，她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师妹，你要是还像二十岁时那样，该多好？”

　　炎寻天想起她们曾经一起练功的时光，她，江灵溪，还有季明渊还是形影不离的好友，可是现在，她只能在江灵溪昏迷的时候，才能对她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