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与薄荷糖BL》菠萝烤鸡

12、第十二章 停摆的齿轮

　　清晨六点，校园还沉浸在灰蓝色的雾气中。楚临站在钟楼前的梧桐树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齿轮吊坠。周予应该到了——他今天出院，约好一早就来钟楼探查那个机关。
　　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楚临转身，看见周予从晨雾中走来，右手仍然吊在胸前，左手拎着个帆布包。他穿着黑色卫衣和工装裤，头发比住院前长了些，乱蓬蓬地支棱着，像只刚睡醒的猫。
　　"等多久了？"周予问，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楚临摇头："刚到。"这是个善意的谎言，他其实四点就醒了，父亲昨晚的警告像根刺一样扎在脑子里，让他无法安睡。
　　周予眯起眼睛，显然不信，但没拆穿。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老赵今天请假，钟楼归我们了。"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校园里格外清脆。钟楼内部比想象中更暗，只有几缕晨光从高处的小窗斜射进来，照亮漂浮的尘埃。楚临打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螺旋楼梯和锈迹斑斑的齿轮结构。
　　"机关在钟面后面。"周予指向头顶，"得爬上去。"
　　楚临皱眉："你的手..."
　　"左手够用。"周予已经踏上楼梯，动作比想象中灵活，"跟紧点，别踩空。"
　　楼梯又窄又陡，金属踏板随着他们的脚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楚临跟在周予身后，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消毒水味和淡淡的薄荷香气。爬到一半时，周予的鞋带松了，但他右手不便，只能任由它拖在地上。
　　"等等。"楚临蹲下身，手指灵巧地系好鞋带。抬头时，他发现自己正对着周予的膝盖，而对方低头看他的眼神让他耳根发热。
　　"服务周到啊，楚会长。"周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楚临站起身，两人在狭窄的楼梯上几乎胸膛相贴。晨光透过周予的耳廓，照出细小的血管，像某种半透明的蝴蝶翅膀。楚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离谱。
　　"走了。"周予转身继续攀爬，耳尖微微发红。
　　顶层空间比想象中宽敞，巨大的钟表机械占据了中央位置，齿轮咬合运转，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周予径直走向钟面背后的控制面板，那是个老式的黄铜装置，布满灰尘和蛛网。
　　"37齿钥匙..."周予用左手拂去灰尘，露出一个隐蔽的锁孔，"应该在这里。"
　　楚临凑近观察，锁孔形状很特别——不是普通的圆形或方形，而是一个五角星，和周予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需要形状匹配的钥匙。"楚临说。
　　周予点头，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枚形状各异的金属片："我按笔记本上的图纸做了几个，但不确定哪个能用。"
　　他一片片尝试，到第五片时，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整个控制面板突然震动起来，一块暗格缓缓滑开，露出里面的文件盒。
　　"找到了！"周予的声音因兴奋而提高。
　　文件盒上标着"项目37-受试者档案"，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张。最上面那张让周予瞬间僵住——他母亲的照片，穿着病号服，胸前别着编号7的标签。
　　"这是..."楚临轻声问。
　　周予的手指微微发抖："人体实验。"他快速翻阅文件，"镇静剂测试...记忆干预...他们管这叫'认知增强计划'..."
　　楚临看到一份名单，陈明的名字在列，标注着"终止于2009.3.15"——正是他跳楼的前一天。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文件末尾有林副校长的签名，以及一行小字："7号受试者意外死亡，数据转移至西雅图分部处理"。
　　"我妈是被灭口的。"周予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发现了药物副作用，准备举报..."
　　楚临胃部绞紧。他想告诉周予U盘里看到的类似内容，但某种说不清的顾虑让他咽了回去。父亲和林副校长的关系比他想象的更复杂，而周予现在的状态...
　　"这里还有东西。"周予从暗格深处摸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几粒蓝色药片，"样本37号..."
　　楚临接过瓶子，药片上刻着细小的"37"字样。他突然想起父亲书柜深处那本《神经药剂学》里夹着的便签，上面也写着"37号样本测试结果异常"。
　　"我们得带回去分析。"楚临说。
　　周予点头，正要把文件装进帆布包，突然停住动作："有人来了。"
　　楼下确实传来脚步声，还有钥匙碰撞的声响。楚临迅速关闭暗格，两人屏息躲在巨大的齿轮结构后面。透过缝隙，楚临看见保安科长张强拿着手电筒在底层巡视。
　　"奇怪..."张强嘟囔着，"明明锁好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周予松了口气，却在这时碰倒了旁边的工具架。一把扳手当啷一声砸在金属地板上，回声在钟楼内部无限放大。
　　"谁在上面？"张强的吼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跑！"周予抓起帆布包，拉着楚临冲向另一侧的维修通道。
　　狭窄的金属楼梯在两人脚下震颤。楚临听到身后张强愤怒的叫骂，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周予右手的状态——为了抓紧帆布包，他解开了吊带，现在那只手像不受控制的机械爪一样抽搐着。
　　维修通道通向钟楼后的小树林。他们一路狂奔，直到确认甩掉了追兵才停下。周予靠在梧桐树上喘气，右手无力地垂着，脸色惨白。
　　"你的手..."楚临小心地托住那只颤抖的手腕。
　　周予摇头："没事。"但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先看文件。"
　　他们躲进图书馆的储物间——周予的"秘密基地"之一。楚临拉上窗帘，打开台灯，两人肩并肩坐在旧沙发上翻阅文件。
　　"这个实验持续了十年..."楚临指着一份时间表，"从2005年开始，每学期选一批'特殊学生'..."
　　周予翻到一页医疗记录："看这个——'7号受试者出现幻觉，声称星星在和她说话'..."他的声音发抖，"我妈临终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楚临想起天文台望远镜里那个星形标记，突然明白了什么："药物影响了她的感知能力...她可能真的'看见'了什么..."
　　文件最后夹着一张照片，是林副校长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里，背景是一台奇怪的机器。楚临凑近看，在照片角落发现了父亲的身影——年轻许多，但那双锐利的眼睛绝不会认错。
　　"你父亲？"周予敏锐地察觉到了楚临的僵硬。
　　楚临点头，喉咙发紧："他参与了这个项目。"
　　周予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早就知道？"
　　"不！"楚临脱口而出，"我是昨天才..."他停住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昨天？"周予眯起眼睛，"你查到了什么？"
　　楚临深吸一口气，拿出那个U盘："父亲给我的...里面有类似的内容。"
　　周予插入电脑，快速浏览文件。当看到母亲被注射药物的照片时，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楚临注意到他左手握拳太紧，指甲已经陷入掌心。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周予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片。
　　"我不确定..."楚临艰难地选择着词汇，"父亲和林副校长的关系...我需要先确认..."
　　"确认什么？"周予猛地站起来，"确认你爸是不是杀人犯？"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楚临也站了起来："周予..."
　　"算了。"周予转身收拾文件，"现在我们有证据了。"他的右手在拿帆布包时突然失控，整只手臂像被电击一样痉挛，文件散落一地。
　　楚临蹲下去捡，正好周予也弯腰，两人的头撞在一起。楚临下意识伸手护住周予的后脑，却被惯性带得向前扑去。他们的嘴唇短暂相触，薄荷和咖啡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周予先退开，耳尖通红："你..."
　　"意外。"楚临迅速起身，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周予别过脸，用左手捡起最后几页文件："我们需要分析这些药片。"
　　"李敏老师。"楚临突然说，"化学组的，她曾经..."
　　"帮过陈明。"周予接上他的话，表情缓和了些，"明天去找她。"
　　他们收拾好东西，约定明天中午在化学实验室碰头。离开前，周予突然拉住楚临的手腕："刚才...对不起。"
　　楚临摇头："该道歉的是我。"他犹豫了一下，"关于我父亲..."
　　"不是你的错。"周予松开手，"就像我的手不是你的责任一样。"
　　这句话让楚临胸口发闷。他目送周予离开，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胸前的齿轮吊坠。回宿舍的路上，他的手机震动起来——父亲的短信：「今晚回家。重要谈话。」
　　楚临盯着屏幕，胃部下沉。父亲一定知道他看了U盘内容。更糟的是，张强可能已经报告了钟楼的事。
　　宿舍楼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他——化学老师李敏。她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本书，看起来像是偶然路过。
　　"楚同学。"她微笑着递过书，"这是你要的《有机化学进阶》。"
　　楚临困惑地接过，发现书里夹着一张纸条。李敏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小心药剂。"
　　回到宿舍，楚临打开纸条，上面是一行小字：「37号样本含铊化合物，可致幻并损伤神经系统。陈明和周美玲都因此而死。小心林和张。——K」
　　楚临的血液瞬间变冷。K是谁的代号？为什么帮他？更重要的是...周予知道母亲是中毒而死的吗？
　　窗外，钟楼的指针指向八点整。沉闷的钟声在校园里回荡，像某种不祥的预告。楚临握紧纸条，做出了决定——他得警告周予，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