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与薄荷糖BL》菠萝烤鸡

11、第十一章 回应

　　夜风吹散了他的话。楚临不知如何回应，只是默默握住周予的左手。那只手冰凉而粗糙，指节处有细小的伤痕。

　　"她死的那天，"周予突然说，"下着和今晚一样的雨。"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警察说她服用了过量镇静剂，但我知道...她从不碰那些药。"

　　楚临想起父亲电脑上的监控视频："去年十一月，你被指控偷药..."

　　"我在查她死亡的真相。"周予的指甲掐进掌心，"药柜少了苯二氮卓类，和我妈体内的药物一致。但监控被动了手脚，看起来像是我偷的。"

　　月光在两人之间流淌。楚临想起口袋里那个被剪辑过的视频，胃部一阵绞痛。他应该早点告诉周予关于父亲和林副校长的事。

　　"我父亲有完整监控。"楚临说，"但他..."

　　"利用它控制你。"周予接过话头，表情了然，"典型的楚教授作风。"

　　楚临苦笑。周予对他的了解，有时让他毛骨悚然。

　　"这个给你。"周予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本来打算明天出院时给的。"

　　盒子里是个精致的齿轮吊坠——37齿，边缘镀银，中心镶着一小块蓝宝石。楚临认出那是从天文学会拿到的奖品宝石，据说能带来好运。

　　"红宝石轴承..."楚临轻声说，"最耐腐蚀的那种。"

　　周予笑了，露出那颗虎牙："戴上它，下次你爹发飙时能壮胆。"

　　楚临把项链戴在衬衫里面，金属贴着他的锁骨，冰凉又温暖。他想说谢谢，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最终他只是握住周予的手，让沉默传达那些难以言表的情感。

　　"你爸还说了什么？"周予问。

　　楚临犹豫了一下："他说...你母亲和林副校长有'特殊关系'。"

　　周予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放屁！"他猛地站起来，望远镜掉在地上，"我妈恨透了他！是他强迫她参与实验，是他——"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右手无意识地抽搐着，脸色变得惨白。楚临扶住他，感受到对方全身都在发抖。

　　"周予？"

　　"没事..."周予咬牙，"只是...右手又疼了..."

　　楚临小心地检查他的绷带——没有新出血，但肌肉痉挛明显。神经损伤的疼痛是最难忍受的，医生说过。

　　"我们下去吧。"楚临捡起望远镜，"你需要休息。"

　　周予摇头，用左手抓住楚临的衣领："听着，不管你爸说什么..."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两团鬼火，"别相信他。林校长和他是一伙的。"

　　楚临点头。他想告诉周予U盘里的一切，想分享自己的怀疑和恐惧，但某种根深蒂固的自我保护机制阻止了他。父亲的教育像铁锈一样渗入他的骨髓，即使在反抗时也难以完全摆脱。

　　"楚临，"周予突然说，"摘下助听器。"

　　"什么？"

　　"就一会儿。"

　　楚临犹豫了一下，摘下左耳的助听器。世界立刻变得不平衡，所有的声音都来自右侧，像半淹没在水里的收音机。

　　周予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左耳，指尖描摹着那个小小的手术疤痕："怎么伤的？"

　　"高烧。"楚临轻声说，"十二岁那年。父亲说...是上帝在惩罚他的不完美。"

　　周予的拇指擦过他的耳廓，温柔得不可思议："疼吗？"

　　"当时不疼。"楚临的声音有些抖，"后来...每次戴助听器都疼。"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楚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面部肌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他急忙别过脸，但周予捧住了他的脸。

　　"别躲。"周予用拇指擦去他的眼泪，动作笨拙却温柔，"齿轮生锈了才需要油。"

　　这个比喻如此周予式，让楚临忍不住笑了出来，尽管眼泪还在流。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呼吸交融，周予的睫毛扫过他的颧骨，像蝴蝶振翅。

　　"我们会查清楚的。"周予轻声承诺，"为你，为我妈，也为陈明。"

　　楚临点头，齿轮吊坠贴着他的胸口，像第二颗心脏在跳动。他想起笔记本上那句话——「当世界停转时用」。也许这就是世界停转的时刻，当两个残缺的人靠在一起，用彼此的碎片拼凑出完整的形状。

　　护士的喊声从楼下传来："719床！周予！又跑哪去了？"

　　周予做了个鬼脸："母夜叉护士长。"他站起身，却踉跄了一下——右腿突然使不上力。

　　楚临扶住他："怎么了？"

　　"没事..."周予皱眉，"可能是躺太久..."

　　但楚临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神经损伤在扩散，从手到手臂，现在可能是腿。医生警告过这种可能性——大脑在欺骗身体，直到崩溃的那一刻。

　　回病房的路上，周予大部分重量靠在楚临身上。他的呼吸喷在楚临颈侧，带着薄荷糖和药物的苦涩。护士看到他们，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息。

　　"就知道是你带他回来的。"她对楚临说，"这坏小子带坏好学生。"

　　楚临想反驳，但周予捏了捏他的手，狡黠地眨眨眼。护士给周予量了血压，嘟囔着"血压偏高"和"不准再乱跑"，然后拉上帘子离开了。

　　"明天出院。"周予倒在床上，"再躺下去真要废了。"

　　楚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出周予的笔记本："这个还你。"

　　周予翻开笔记本，停在画着齿轮结构的那页："知道这是什么吗？"

　　楚临摇头。

　　"钟楼的秘密机关。"周予压低声音，"陈明死前发现的。我怀疑..."他的眼神变得锐利，"那里藏着项目37的证据。"

　　楚临想起U盘里那些被涂黑的文件："需要密码或者钥匙？"

　　"很可能。"周予打了个哈欠，药物开始起作用，"明天我们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慢慢合上。楚临轻轻抽走笔记本，却在合上时发现最后一页有新的内容——一张精细的图纸，画着钟楼大钟的内部结构，某个隐蔽位置标着红点，旁边写着：「37齿钥匙在此」。

　　窗外，雨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周予的脸上投下一道银线。楚临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然后打开手机，翻拍U盘里的所有内容。无论父亲和林副校长隐藏了什么，他都会和周予一起揭开真相。

　　齿轮吊坠贴着他的皮肤，随着心跳轻微震动。37下，然后是下一个37下，像某种无声的密码，在黑暗中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