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与薄荷糖BL》菠萝烤鸡

6、第六章 静默频率

　　物理课结束铃响起时，楚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收拾书包。他盯着讲台上的录音笔，等待最后一个同学离开教室。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水珠在玻璃上蜿蜒成细流，模糊了操场上的景象。

　　"楚同学？"物理老师王明抱着教案站在讲台边，"还有问题吗？"

　　楚临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能再讲一遍楞次定律的实验步骤吗？"

　　王明推了推眼镜："这部分不在竞赛范围内。"

　　"我知道。"楚临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但...很重要。"

　　录音笔的红灯继续闪烁，忠实地记录下王明重新演示的每一个细节。楚临的笔记比平时更加详细，甚至画了示意图，标注了王明没有提到的注意事项——比如线圈匝数对实验结果的影响，以及如何避免常见的读数错误。

　　"你最近很用功。"王明在离开前说，"是为了下周的竞赛？"

　　楚临点头，把录音笔收回口袋。金属外壳已经被他的体温焐热，像一颗跳动的小心脏。

　　医院走廊的灯光比教室昏暗许多。楚临站在719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周予正用左手艰难地翻阅一本杂志。他的右手搁在膝盖上，石膏表面被画满了各式各样的齿轮图案——有些精细得不可思议，有些则歪歪扭扭像是孩子的涂鸦。

　　"进来吧，偷窥狂。"周予头也不抬地说。

　　楚临推开门，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痕迹。周予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些，但嘴唇仍然缺乏血色，病号服领口露出锁骨清晰的轮廓。

　　"物理课录音。"楚临把录音笔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是半杯没喝完的橙汁。

　　周予挑眉："你亲自送？不像你的风格。"

　　楚临没有回答。他注意到床头的心电监护仪显示心率稍快，而周予的左手在翻页时有着不自然的颤抖——止痛药的副作用。

　　"楞次定律讲了两遍。"楚临脱下湿漉漉的外套，"第二遍有实验演示。"

　　周予突然笑了："你专门让老王重讲的？"

　　"他漏了关键步骤。"楚临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这是重点整理。"

　　周予接过笔记本，指尖相触的瞬间，楚临感受到一阵细微的电流。笔记本上的字迹比平时潦草些，但依然工整得令人发指。每个公式旁边都有详细的推导过程，甚至用不同颜色标注了易错点。

　　"这够我用到毕业了。"周予轻声说，"你翘了化学竞赛班？"

　　楚临的耳尖一热。他没想到周予会记得他的课表。"改线上了。"

　　谎言像一滴墨水落在清水里，在两人之间缓缓扩散。周予没有拆穿，只是继续翻看笔记。他的左手食指停在一页边缘——那里有个小小的齿轮涂鸦，只有37个齿。

　　"医生怎么说？"楚临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周予的石膏上。

　　"下周拆。"周予活动了一下手指，"复健至少三个月。"他的语气轻松，但右手在说"三个月"时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窗外的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像某种密码。楚临想起自己左耳失聪后，如何靠着右耳捕捉每一个细微的声音，如何从破碎的频率中拼凑出完整的世界。

　　"能弹琴吗？"楚临突然问。

　　周予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复健后也许可以，但修表..."他举起右手，石膏在灯光下白得刺眼，"需要更精细的控制。"

　　楚临想起第一次在钟楼见到周予的场景，那双灵巧的手如何在古董钟的内部穿梭，像指挥家引领交响乐。一种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喉咙，他不得不假装整理笔记来掩饰情绪的波动。

　　"饿吗？"楚临合上笔记本，"食堂应该还有饭。"

　　周予摇头："没胃口。"他的左手又开始颤抖，这次更明显了。

　　楚临犹豫了一下，伸手覆上周予的手背。皮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周予的手比想象中温暖，指节处的茧子蹭着楚临的掌心，像某种无声的摩斯电码。

　　"药效过了？"楚临问，假装没注意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嗯。"周予没有抽回手，"不想再吃，会做梦。"

　　楚临想起病历上写的"□□致幻副作用"。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周予的指节，感受到对方逐渐平稳下来的脉搏。

　　"我带了物理竞赛题。"楚临松开手，从包里拿出文件夹，"去年的真题。"

　　周予挑眉："给病号做作业？"

　　"只是看看。"楚临翻开第一页，"有些解法..."

　　"很蠢？"周予凑过来，洗发水的味道飘进楚临的鼻腔——医院廉价的柠檬香精，却莫名让他想起阳光下的柑橘。

　　"不完善。"楚临指着第三题的标准答案，"他们忽略了地磁偏角。"

　　周予的呼吸喷在楚临耳畔："所以你用了科里奥利力修正？"

　　楚临转头，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周予的瞳孔在昏暗的病房里放大成两个黑洞，吞噬了所有光线，却奇异地点燃了楚临皮肤下的某种热度。

　　"你怎么知道科里奥利力？"楚临的声音有些哑。

　　周予退后一点，露出标志性的虎牙笑容："问题学生也会看书。"

　　他们花了两个小时讨论竞赛题。周予的物理直觉好得惊人，虽然公式记忆不牢，但总能提出刁钻的解题角度。楚临发现自己不断在笔记上添加周予的想法，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乎难以辨认。

　　护士来查房时，楚临才意识到已经晚上十点。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被周予叫住。

　　"你的手机。"周予指了指床头柜，"刚才一直在震。"

　　楚临拿起手机，屏幕显示七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父亲。他的胃部突然绞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家长查岗？"周予问，语气轻松但眼神锐利。

　　"竞赛的事。"楚临按灭屏幕，"明天要交材料。"

　　周予没有追问。他拿起楚临留下的竞赛题，突然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是楚临的物理竞赛报名表，底部有父亲龙飞凤舞的签名和一行小字：「必须拿到省一等奖」。

　　空气凝固了几秒。周予把表格塞回去，假装没看到那行字："明天还来吗？"

　　楚临点头，喉咙发紧："带化学笔记。"

　　走出医院时，雨已经停了。楚临站在路灯下，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那里用红笔写着「物理竞赛必须赢」，字迹力透纸背，几乎划破纸张。这是他上周在父亲书房里写下的，当时父亲正用那种冰冷的语气说："别让我再失望一次。"

　　夜风吹散了白天的闷热。楚临深吸一口气，把笔记本塞回包里。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短信：「明天九点，李教授家补课。别迟到。」

　　楚临没有回复。他抬头看向医院七楼，周予的病房还亮着灯。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窗前，似乎在看着什么。楚临想起自己留在病房的那支录音笔，里面除了物理课内容，还有他昨晚偷偷录的一段钢琴曲——《星空》，他唯一会弹的曲子。

　　病房里，周予靠在窗边，录音笔播放着《星空》的旋律。这首曲子他很熟悉——小时候母亲经常弹，在她还没开始吃那些药片之前。右手的疼痛突然变得尖锐，但他没有按呼叫铃，只是让钢琴声淹没自己，像沉入一片星光璀璨的海。

　　凌晨三点，楚临的手机亮了一下。一条来自周予的消息：「第七题用角动量守恒更简单」，下面附着一张照片——周予的左手举着楚临的笔记本，石膏右手比着"V"字，背景是漆黑的窗外和模糊的监护仪灯光。

　　楚临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保存到加密相册。那里已经存了十几张类似的照片——周予做鬼脸的样子，周予认真看笔记的侧脸，周予睡着时微微张开的嘴唇。最新的一张是今晚拍的，趁周予不注意时，楚临拍下了他被石膏右手和柠檬味洗发水包围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楚临出现在病房门口时，周予正用左手和一碗粥搏斗。看见楚临，他挑眉："优等生又翘课？"

　　"早自习。"楚临放下背包，接过周予手里的粥碗，"我来。"

　　周予没有拒绝。他安静地看着楚临用那种近乎学术的精确度搅拌热粥，吹凉每一勺，然后递到自己嘴边。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粥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甜的吗？"周予问。

　　楚临点头："加了蜂蜜。"他昨晚查过，蜂蜜有助于神经修复。

　　周予的嘴唇擦过勺沿，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记。楚临的指尖微微发抖，不得不把勺子握得更紧些。

　　"化学笔记。"楚临递过另一个笔记本，"重点标红了。"

　　周予用左手翻看，突然停在一页中间："这是...涂鸦？"

　　楚临的耳根烧了起来。那页边角处画着一个小齿轮，只有37个齿，旁边还有一行小字：「37是最美的质数」。

　　"随手画的。"楚临低头继续搅拌已经不热的粥。

　　周予笑了，声音低沉而温暖："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37齿的齿轮吗？"

　　楚临摇头。

　　"我出生时重3.7公斤。"周予说，"外婆说3和7都是幸运数字。"他指了指自己后颈的星形胎记，"这个有七个角。"

　　楚临第一次听说这些。在他的印象里，周予从不谈论家庭。阳光慢慢移到了周予的脸上，照亮他睫毛投下的细长阴影和锁骨上的一颗小痣。

　　"我左耳失聪那天，"楚临听见自己说，"高烧41度。"他指了指助听器，"父亲说这是上帝在惩罚他的不完美。"

　　周予的表情变了。他放下笔记本，左手慢慢伸向楚临的耳畔，却在即将触碰时停住："可以吗？"

　　楚临点头。周予的指尖轻轻掠过助听器边缘，像对待某种易碎的珍宝。那种触感让楚临的后颈汗毛全部竖了起来，一股暖流顺着脊椎向下蔓延。

　　"我母亲..."周予的声音很轻，"她最后那段时间常说，星星在和她说话。"

　　楚临屏住呼吸。这是周予第一次主动提起家人。

　　"她走后，外婆说这个胎记——"周予指了指自己后颈，"是星星留给我的通话装置。"他的笑容有些勉强，"很蠢对吧？"

　　楚临摇头。他突然很想触碰那个星形胎记，想用嘴唇感受它的轮廓，想告诉周予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图案。但他只是把已经凉透的粥碗放到一边，然后——在冲动战胜理智前——握住了周予的左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监护仪上的心率线突然剧烈波动。周予的掌心有薄茧，温暖而干燥，完美地贴合楚临的指缝。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手，只是让阳光和心跳声填满沉默的空间。

　　护士推门进来时，他们迅速分开，假装各自忙着看笔记和整理书包。但楚临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就像两个独立的频率突然找到了共振点，产生出全新的波形。

　　"下午有复健。"护士检查完周予的石膏后说，"记得吃止痛药。"

　　周予做了个鬼脸："那玩意儿让我梦见会说话的齿轮。"

　　护士离开后，楚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试试这个。"

　　周予打开盒子，里面是几颗深棕色的糖果："巧克力？"

　　"黑巧，85%。"楚临的耳尖又红了，"内啡肽前体，能缓解轻度疼痛。"

　　周予捏起一颗放进嘴里，眼睛立刻眯了起来："苦死了。"

　　"有效吗？"楚临问。

　　周予舔了舔嘴唇："再吃一颗才知道。"

　　楚临又给了他一颗。这次周予故意用舌尖卷过楚临的指尖，引发一阵细微的战栗。监护仪上的心率线再次剧烈波动，但两人都假装没看见。

　　"下午..."楚临站起身，"我要去李教授那里。"

　　周予点头，表情难以捉摸："物理竞赛？"

　　"嗯。"楚临的视线落在自己笔记本最后一页那行「必须赢」上，胃部再次绞紧。

　　周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楚临。"他的声音异常认真，"无论输赢，齿轮都会继续转动。"

　　楚临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轻轻捏了一下周予的手指，然后转身离开。走廊上，他摸出手机，删掉了父亲发来的三条未读消息。

　　医院外，阳光正好。楚临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向七楼那个窗口。周予的身影隐约可见，似乎在对他挥手。楚临举起手，比了个"37"的手势——三根手指和七根手指的组合，像个秘密的承诺。

　　他们是青梅竹马，刚上初中那会，才十三岁，少年情窦初开，他还不知道那懵懵懂懂的酸涩与甜蜜就是喜欢。他只知道无论是上课还是其他的任何时间，他的目光都不能从他的身上移开。

　　可是过早的探索恋爱并不是那么顺利，后来他们确认关系，约会，还需要躲过家长和老师耳目，偷偷的藏在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相拥接吻。周围的环境安静到只有彼此的心跳声，什么不能早恋的言论都去见鬼吧！

　　爱情是纯粹而美好的，不受年龄和性别，只要相爱，何须理由？有多少人在结婚后感慨分享两个人的恋爱经历是从校园开始的，这其中跨越的岁月，对相爱的两个人来说，是多么宝贵的回忆。

　　去爱就对了，未成年相爱又有什么错？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