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卿》乌梅荔枝饮

5、定风波

　　“阿娘!”哭腔穿透整个牡丹园，屋内梳妆镜前的美妇人纤手一顿，轻轻放下手中金灿灿的牡丹簪。“怎么了我的娇娇？哪个嫌命长的家伙欺负你了？”屋内其他侍婢一时间屏息凝神，战战兢兢地退下。艳红没动，只是安静地拿了一方丝帕给主子怀中哭得不能自已的小主子擦泪。她从小跟着许姿，最知她本性跋扈残忍，四哥儿夭折后脾气更加古怪。六七年来，院中侍候的婢子换了一批又一批，花围中的芍药一年比一年鲜艳。牡丹园人来人往已经司空见惯，她对小主子话语早己麻木。
　　一个奴婢和一个没娘的人，死了就死了吧。
　　又是乐窈窈？！许姿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她现在只怪自己当时太心慈手软，弄死姚锦悦的时候没把那两个小贱种一并弄死，时至今日，还敢来碍眼，真是嫌命长！

　　涂着丹蔻的玉手拂过乐怀恩的脸庞，轻轻为她擦去滑落的泪珠，许姿如慈母般开口，声音满是温柔，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那乐窈窈惹娇娇不开心，阿娘杀了她好不好？”

　　“还…还有那恶奴云卿，阿娘……”

　　“娘都明白”许姿抬起女儿的头，平视着那双泪涟涟的，与她有七分像的眼睛“娇娇，你且等些日子。欺负娇娇的人，一个都别想好活。”

　　暗处，乐怀恩的唇角上扬。没娘的小野种，等着和你娘一样去死吧！

　　姐妹俩回到清风苑的时候已经未正，平日这个时间，南祺飒都在哄乐子善服药。乐窈窈拉着平安的手，悄悄地绕回自己的房间。

　　“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声不吭呢？”南祺飒站在门后，显然是等候她们多时。姐妹俩一开门便对上她的眼眸，平安一看见南祺飒就想伸手要抱抱，却被乐窈窈拉住：“都过去了大娘子，你瞧，我们还好好的呢......就不劳您挂心了.....”
　　“乐窈窈！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南祺飒语气不自觉染上怒意，她抱起平安，撸起平安的袖子，青一块紫一块的扭痕呈现在两人眼前。“乐窈窈，从锦悦逝世那天，你们进了这清风苑，便都是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都应该告诉我才对。乐窈窈，阿娘知道你懂事，知晓爹爹公务繁忙，弟弟尚在病中，所以从来不让阿娘操心。”

　　又过几日便是乐府老太君七十大寿，全府上下无一不精神抖擞地准备着。老太君出生高门，乃百年士族博陵崔氏，与当今 宫妃崔氏是本家。老太君平日里性情随和，喜好玩闹，一场生辰宴，京城有大半的人来乐府贺寿。

　　寿安堂内，银发老者坐于上首，笑眼弯弯地看几个年纪小的孙子女在堂下嬉闹。乐家的儿媳闺女按着顺序坐在她身旁，你一言我一语逗得老太君笑个不停。

　　“我说御哥儿家的，这些日子你的善哥儿可还乖巧？那心疾可有再犯？”

　　“回母亲，阿善这几日都好，这不前几日听说您大寿，吵着让姐姐们带他来呢。”

　　“是吗？”老夫人轻放下茶盅，抬眼看她这个小儿媳：“你也出身高门，也懂情理，切莫光顾着一头，就忘了另一头的嘱托。”点到为止。

　　南祺飒当然知道婆母此话何意，“是，母亲，儿媳记下了。”回到座位，老夫人与众女眷的说笑声再次响起，可她无心去听，眼神一直向乐窈窈的方向看去。

　　许姿，你等着，要是不让你付出代价我不配姓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