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陷落[破镜重圆]》小山黛

13、对峙

　　任恔妤心脏被重重捏了下。
　　她站在慌乱的人群里，耳边嗡鸣，什么也听不见，只呆滞地盯着被人带走的程烬。

　　“恔妤姐？”
　　秦瑶推了推她胳膊，“恔妤姐？”

　　任恔妤良久回神，脸色很白，魂还处在刚刚那阵猝不及防的突发事件里。

　　“恔妤姐，你身上受伤了没有，痛不痛啊，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秦瑶一脸担心。

　　她摇摇头。
　　“我没事。”

　　被程烬那样护在怀里，她只是轻微碰撞了下。
　　他才是最严重的。

　　人群被疏散，这场戏暂时也不能拍了。
　　导演给所有人放了一天假。

　　任恔妤跟失了魂一样。
　　在原地待了很久。

　　*
　　陆昀铮在科室里给程烬包扎伤口，忍不住说了一句。
　　“英雄救美是这么救的吗？你也是命大，那个架子砸下来，你再偏一点，脊椎骨都能给你砸断。”

　　食指长的伤口，处理的时候，他一声没吭。

　　“她是主演，要是伤了，耽误拍摄进度。医院是给病人看病的地方。”
　　程烬脸色未变，嗓音却有些沙哑。

　　陆昀铮给纱布打结，没好气地看他，“你这嘴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二十七的人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明明在意人家非要装的不在意，何必？”

　　程烬淡淡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陆昀铮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
　　“别碰水，记得换药，不用我提醒你吧。”

　　急诊科很忙，他叮嘱两句就回去了。
　　程烬坐在办公桌前，手臂上的痛还在一阵一阵传来，他像是不知所觉一般，回想起刚才的事。

　　她在他怀里的时候，忍不住发抖。
　　是真吓到了。

　　手机忽然响起，程烬回神。
　　是导演打来的电话。

　　沉默两秒，接起。

　　“程医生，今天的事完全是个意外，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把所有道具设备全都检查好，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导演当时吓坏了，不管砸到谁那都是要命的。
　　这会儿已经平静许多。
　　“本来您就是辅助我们拍摄的，结果还让您受伤了，我这心里真是过不去。”

　　“没大碍。”
　　程烬清清冷冷。

　　导演松一口气，“没事就好，接下来的拍摄我一定让场务好好检查。”
　　程烬：“演员有事吗？”
　　“没事没事，多亏了您，恔妤她只是受了惊吓。”
　　程烬眼睫微垂，应付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他手臂受伤的事瞒不住院长，院长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程烬嘴上应了，还是把查房任务结束了才走。

　　窗外夜色深深，院内灯火通明。
　　程烬处理完住院部病患的事，坐了电梯去往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内光线不强，他像以往那样开门上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一只手突然窜出来。
　　被重重夹了下。

　　程烬眉头轻动了下，看到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
　　身形纤瘦，一双眼潋滟。

　　“嘶——”
　　任恔妤痛得倒抽气，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这么用力干嘛？”
　　她揉着右手，因为皮肤过于白皙，已经被夹地泛红。

　　程烬搭在车门边的手指微顿了下，幽黑的眸子扫过她的手又移开。
　　“回去用冰块敷一下。”
　　说完，又要去关车门。

　　“哎！”
　　任恔妤一把拦住，眉头蹙起，有些不满地看他，“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看到我就要跑？”
　　她看着他冷淡到毫无波澜的脸色，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你明明还在意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程烬看着她，神色淡淡：“如果你指的是救你的事，那是为了不影响医院，与你——”
　　“无关。”

　　任恔妤心底的委屈漫上来，“我不信。”
　　那个架子砸下来，运气不好，就是重伤。

　　程烬：“信不信是你的事。”
　　他伸手拨开她拦车的手指，一根一根，毫不留情。

　　任恔妤眼皮子跳了下。
　　一时没有反抗，任由他掰开。

　　车门即将关上。

　　她脑子一热，整个人抵了进去。
　　而后一把拉住男人的领带。

　　程烬没防备，被她拉着往前一冲。
　　双目四对。
　　任恔妤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清冽气息，目光扫过他不厚不薄的唇，下意识咽了咽嗓子。

　　程烬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
　　沉默、冷淡地望进她眼里。

　　任恔妤握着他领带的手不自觉收紧，再收紧。

　　程烬：“放手。”
　　任恔妤：“我不。”

　　两个人对望着，谁也不再说话。
　　就这么僵持。
　　最后到底是任恔妤耐不住了，“你跟我说实话，你今天救我是不是因为放不下我？你说实话我就放手。”

　　程烬面无表情地重述：“你想多——”
　　不等他话说完，面前柔软的女孩忽然踮起脚尖，咬住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相触，似有电流闪过，程烬全身紧绷起来。

　　清冽的呼吸隐隐发颤。
　　任恔妤没忍住勾唇。

　　还没等她完全高兴起来，就被程烬握住了手腕。
　　力道不轻。

　　男人往后退开，幽黑的眼盯着她，声音微沙：“这不是你该做的。”
　　说着，去扯任恔妤的手。

　　任恔妤反倒抓得更紧。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就要惩罚你。”
　　在他更加用力扯开她之前，她重新吻了上去。
　　比刚刚用力。

　　他身上味道好闻，唇也温温软软，很好亲。
　　大概是多年不见，堆积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找到了一个穴口，泛滥着涌出来，任恔妤根本克制不了自己。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破身而出。

　　任恔妤撬开他牙关，呼吸越发急促。

　　程烬喉结滚动了下，瞳眸深暗下来。
　　躁动的因子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像久旱逢甘霖一般拢住她脖颈，狠狠加深了这个吻，几乎要把她的气息全都吸干。
　　拆吃入腹般的索取。

　　任恔妤没想到他如此激烈，一点就着。
　　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跟溺水一般。

　　粗.喘的声音拨动着她脑子里的神经，任恔妤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最后是程烬终结了这个吻。
　　他骨感的手压在她纤瘦的腰上，隔着面料烫着她的皮肤。

　　任恔妤窝在他怀里喘气。
　　眼尾被亲得发红，眸子里水光潋滟。

　　“程烬——”
　　她哑着嗓音喊他，理智还没回笼，只知道浑身都很刺激。

　　“怎么？”
　　程烬比她要冷静一点，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没放下我。”
　　任恔妤从他怀里抬头，去看他冷冽的眉眼轮廓，很确定地说。

　　“所以呢。”
　　程烬眸子幽深。

　　她清楚地感觉到这幅清冷如雪的皮囊下有多炽热，有多疯狂。

　　任恔妤：“所以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装了？”
　　“装着不在意我，装着跟我不熟，不累吗？”

　　程烬眼底汹涌的烈焰逐渐熄灭。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这么盯着她。

　　任恔妤气息平复下来，松了手，脾气一下子就上来。
　　“你就藏着吧，藏到哪天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她还没想好到这一步，下一步该干嘛。程烬的占有欲她是体会过的，真要叫她重归于好，她又有点犹豫。
　　她已经是很成熟的大人了，至少年纪不小了，要是他吃醋发疯，她会受不了的。

　　任恔妤不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头也不回地走了。
　　纤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停车场。

　　程烬眼底一片死寂，带着点自嘲意味。
　　关上车门，他摸了根烟咬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