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攻略他》天将长明

33、问月情几许

　　“我？”燕遥指着“自己”，“这样子怎么杀他？”
　　“他心魔深重，已到了爆发边缘，明天只需要你刺激他发狂，他妖力暴动，神魂俱灭也说不定。”枯月浊满不在乎地说，“再不济，就是没有，他意识不清，我也有机会杀他。”
　　“为什么是明天？”
　　“你忘了？”枯月浊语气诧异，“明天是你们的婚宴啊……我的，准嫂嫂。”
　　燕遥脸色一变。
　　这么重要的事，苦辞渊居然不和他说！
　　虽然他当时也没机会说，但这可是个大麻烦……
　　变数颇多不说，还有风来会不会提剑过来砍妖？
　　枯月浊只当他不知道，心情莫名好了些：“他真的没告诉你。”
　　这个“他”只能是枯山春，燕遥不知道苦辞渊知不知道，但燕遥他肯定是不知道，于是心一横，干脆道：“与你何干？”
　　“哼……”枯月浊恢复到最初的状态，甜腻腻道，“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他却不告诉你，他不信你，不是吗？”
　　说罢，他牵起“苦辞渊”的手：“辞渊，我爱你。你我成婚时，我一定让你满怀期待与我结契。”
　　“……”
　　燕遥沉默了。
　　倒不是因这突然的表白怔住了，只是他觉得，不管他认为对方如何，这种事还是得让苦辞渊来决定。
　　现下苦辞渊的意识在沉睡，燕遥冷冷将话题引到他熟悉的领域：“月少主，您演技很差。”
　　不需要看到表情，光是这话题的突兀感与语气的生硬程度，燕遥只想给个差评。
　　“呵。”枯月浊却没有恼怒，“辞渊，你不是知道吗？我为了不受诅咒，都斩断情根了，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理解什么？”
　　“理解我爱不了你。”枯月浊轻笑，“但枯山春的爱这般沉重，你会死的，我可舍不得让你死呀。”
　　枯月浊抚上“苦辞渊”的脸，却摸了个空，燕遥反应极快退后，却没把控好距离跪倒在绒毛垫上。
　　锁链声悦耳至极。
　　枯月浊欣赏完美人的狼狈不堪，心情大好：“等我。”
　　“哗啦。”
　　扇门拉上，脚步声远去。
　　燕遥轻揉扭伤的脚踝，叹了一句这身子养得真脆弱。
　　也不知道枯山春做了什么。
　　一个两个，都不正常。
　　“叮当叮当……”
　　铜铃声响起，燕遥疼得皱眉，冷道：“月少主，还有什么事？”
　　“……”
　　门口的脚步顿住了。
　　“夫人，花……你，喜欢的。”
　　错错的声音。
　　门再次被推开，王姬花的香气袭来，浓郁热烈，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们的盛开。
　　错错小心翼翼把花放到笼子里：“月，月少主，来过？”
　　燕遥没有动，指了指脚踝：“扭伤了。”
　　错错连忙跑出去，不一会儿递过去一瓶药：“叫少主，过来？”
　　燕遥摇头。
　　枯月浊心不诚、情不真，连这具壳子里的人是谁都分辨不出，但疯魔成病的枯山春可不一定了，到时候弄巧成拙出事怎么办？
　　还是得先连接苦辞渊的记忆，既能找到一些信息，又能帮助他假扮苦辞渊。
　　“那，那您休息好。”错错看“苦辞渊”一脸疲惫，不愿多问，“少，少主说过，大喜，在明天。”
　　“嗯……”燕遥挪动过去，摸到瓶子和花，“你要去哪里？”
　　错错老实道：“通报，月少主，来过。”
　　“别急。”燕遥递给他一个气泡，“你去王宫外的壁画前站着，会有一只半妖找你，你就把气泡给他。如果其他人看到，你就把气泡捏碎，明白吗？”
　　好在梦境之术只随他的意识而转移，能借气泡通知风来信息。
　　错错接过气泡，迟疑不定：“要，跑？”
　　“不是的。”燕遥摇头，“别问太多。”
　　“跑，支持。”错错已经认定了内心想法，收回好气泡，“少主，坏。”
　　这样子倒是可爱，燕遥逗他：“那你还通报？”
　　“月少主，也坏。”错错气呼呼道，“不要和他，来往，少主又会，罚您。”
　　“知道了。”燕姐点头，“快去吧，我先睡一觉，别让人打扰。”
　　“好。”
　　错错欣然领命，直接锁上门离开。
　　许是身体缘故，燕遥摸到软榻上，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时间紧迫，他只在较大的气泡里穿梭，那是梦境主人较深刻的回忆。
　　燕遥没有以苦辞渊的视角观梦，而是成了魂体飘荡在空中，这样方便他观察到苦辞渊视角注意不到的细节。
　　再者，狐妖以情修道，他已经不是失忆时的燕遥了，可不想被迫体验一些不正经的东西。
　　燕遥漂浮在山洞上，从空中细碎的磨砂感可以猜出，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
　　这类回忆梦境总是虚幻的，像从记忆里翻出来的泛黄书页。
　　下一刻，主角登场。
　　一只黄狐狸爬出泥塘，贼兮兮去洞里寻宝。
　　洞里没有宝藏，只有一头大妖怪。
　　大妖怪生气他扰了清梦，张大口要将它一口吞下。
　　画面微微卡顿一下，燕遥知道转折要来了，不知是枯山春还是枯月浊的红衣少年救下了它。
　　拖到清池里洗干净，才发现是一只白狐狸。
　　白狐妖更容易修成九尾，又占着“通神意”的名头，即便如今红狐族占据了妖王之位，白狐族的势力依旧不可小觑。
　　白狐狸自然是苦辞渊，至于红衣少年……
　　少年悉心照顾苦辞渊多日，却没有提报酬，两妖浓情蜜意在山林相处多日，苦辞渊才在临走之前想起问人家的名字。
　　这是整幕场景里唯一有声音的一句话。
　　“月。”红衣少年坐在洞穴外的石头上，指着空中，“枯月浊，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燕遥没想到这是枯月浊，连他都差点以为是枯山春。
　　容貌一样，连此刻的性格都无比相似。
　　顺着枯月浊的手指望向天空，却只见朦胧一片。
　　想来，梦境主人也不记得当天有无月亮，此刻的苦辞渊只顾着盯枯月浊的脸，张了张嘴不知说了什么。
　　燕遥没办法了。
　　这段记忆过于朦胧，埋在心底刻意遗忘，可最后还是忘不掉。
　　很快，进入下一个气泡。
　　“你要去我兄长那里？”枯月浊注视化为人形的苦辞渊，满眼失望，“为什么连你也……”
　　他止住下一句话，幽幽叹道：“罢了。”
　　“我只是去保护他的安全，白狐三大家族的使命就是守护少主。”苦辞渊捧起枯月浊的脸，“记得和我通信呀。”
　　“不了。”枯月浊别开目光，“我本就是兄长的影子，不能公开露面。你在兄长身边，我与你通信不好。”
　　“那好吧……”苦辞渊有些失落，“如果你想我，就派人送一支王姬花吧，我们在最初遇到的那个洞穴见面。”
　　“为什么是王姬花？”
　　“因为我喜欢，喜欢需要什么理由吗？”
　　“也是。”枯月浊拉起苦辞渊的手，“一言为定。”
　　王姬花？悲剧预告拉满了……燕遥眉心一跳，迟疑走进下一个气泡。
　　苦辞渊没有等到他的王姬花，因为枯月浊得到一个秘密。
　　狐妖王室修至情之道，必因情生心魔，走向偏执之路。这与半妖因“不容”生心魔的情况类似，却更加难以解除。
　　因此妖王室主张多夫多妻，化至情为多情，预防心魔。尽管如此，依旧有王室成员逃不过心魔而死。
　　最后一任白妖王更是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与她生下白狐半妖，凡女逃走，后来半妖少主失踪，他心魔愈重，为了一则预言进攻人族。
　　白妖王被风来杀了后，众人只找到一个流落在外的红狐狸少主，从此红狐族上位，变相导致白狐族权势旁落。
　　痛定思痛，红狐族准备化至情为无情预防心魔，恰逢双生子降世，他们决定让一人承担另一个人的所有情感，也就是转移情感。
　　枯月浊是那个牺牲品。
　　喜欢不需要理由。
　　不喜欢也不需要理由。
　　枯月浊不喜欢苦辞渊了，他见到等候多时的苦辞渊，只说了一句：“你能帮我个忙吗？”
　　苦辞渊答应了。
　　哪怕他喜欢的人让他去爱另一个人。
　　拉快场景变换，后面的情节在意料之中，苦辞渊假戏真做，爱上了枯山春，把枯山春当作他眼里的“月亮”。
　　燕遥真切怀疑，苦辞渊就是爱这一款意气风发少年郎。
　　梦中人枯山春却不知道，捧着一颗真心上了头，苦辞渊亦分不清真假，纠缠几十年……
　　直到苦辞渊故意放水，让枯月浊派来的刺客近身刺杀枯山春，可他又在最后关头打破结界，促使枯山春逃往人界。
　　这便是神庙遇狐妖的开始。
　　冥冥之中，环环相扣。
　　来到“叛变”事实暴露后，枯山春将他带回妖族。
　　枯月浊挑拨枯山春和仙盟的计划失败，回归妖族后，公开身份却深感威胁，主动断情，将情感移植给枯山春。
　　不仅促发枯山春心魔爆发，还让转移了部分记忆碎片。
　　终于来到了经典的“你透过我的脸在看谁”的问题，苦辞渊本就看不清自己的心，答案不可能让枯山春满意，就这么变成了囚禁强制情节。
　　走完这些大气泡，燕遥顺便收集了些小气泡，除了苦辞渊的生活习惯，还有些许妖族机密，也就是他说要的“报酬”。
　　他是爱多管闲事，但又不是大慈善家。
　　还未消化完，燕遥只觉身体一轻，差点以为是引梦术出了岔子魂魄离体，吓得魂一颤。
　　那可回不去了。
　　燕遥迷糊睁开眼睛，灰蒙蒙一片，却让他放下了心，还好还好，还在苦辞渊的身体里。
　　他回过神，原来是有人抱起了“苦辞渊”。
　　能解开这金笼的人不多，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弄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