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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天命既定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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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收苦辞渊的大概记忆后,燕遥一瞬间分辨出来这是枯山春。
枯山春将“苦辞渊”放到软榻上,端来一碗药:“乖,喝了哦。”
燕遥想喝,但他不能喝,因为要维持枯山春的人设。
“苦辞渊”一如既往没有动作,枯山春轻车熟路捏着“苦辞渊”的下巴灌了下去:“真的是……对你身体好,别到婚宴上还走一步喘三次的。”
燕遥学着“苦辞渊”的口吻:“我明白。”
“你明白还和我犟?不过今天听话很多了……”枯山春揉着“苦辞渊”的太阳穴,话锋一转,“是因为枯月浊来过吗?”
这个话题……
燕遥就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咳咳……”
燕遥借着身子虚弱咳嗽,试图混过去,而旁边的人只顾着有一搭没一搭敲药碗,听得燕遥心烦意乱。
好吧,不是所有狐妖都像风来那样会自己哄自己的。
燕遥寻声摸到药碗,示意他不要敲了,枯山春果然停下来,勾着“苦辞渊”的小指:“说吧?”
尾音上扬,仿佛抓到老鼠的猫。
“月少主的确来过。”燕遥模仿苦辞渊的语气,“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婚宴前夕见前情人,你让本少主如何不多想?”枯山春用力一勾,“说喜欢我。”
怎么回事……话题跳跃度有点大吧?
但燕遥尽职尽责,发挥最佳演技,情真意切道:“我喜欢你。”
“哈哈……”枯山春笑了,却没有几分开心,他松开“苦辞渊”的小指,“果然还是得本人来说,才算好呢。”
燕遥一怔。
枯山春唤道:“小神仙,你这样风来会吃味死吧。”
就这么被发现了?
燕遥换回正常语气:“是你让我说的,风来不会介意。”
“风来只是不在你面前发作吧?他也是狐妖王室。”
“你们到底知道多少了?”
“知道什么?小神仙是剑尊仙,风来是我的王叔?亦或者是,燕遥是天外之人?”
完了,怎么全知道了?
燕遥问:“谁告诉你的?”
“这很重要吗?”枯山春卷起“苦辞渊”的头发,“小神仙,你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
“治你的心魔吗?我只有半份秘卷,剩下的你得找予生杀。”
“心魔的事暂且放一边……”枯山春道,“只是让你陪我演一场戏罢了,毕竟辞渊肯定不愿意。”
燕遥更在意前一句话:“不是你在找我治心魔吗?”
“我没有。”
“你……没有?”燕遥连忙推开他,“不好……”
燕遥刚一推开,枯山春便按住他:“不可以用辞渊的身体这样做。”
“你不担心苦辞渊?”燕遥一顿,”还是说只要是这幅身子就可以?”
“小神仙说这话我可伤心了,我分明是相信你。”枯山春握住“苦辞渊”的手,“剑尊仙声名在外,不至于这样大费心思残害后辈,对吧。”
燕遥无奈,毕竟他用着苦辞渊的身体,就让枯山春牵着吧。
等枯山春安分一点儿,燕遥再次强调道:“我听说,你找我治心魔。”
枯山春还是那个答案:”我没有。”
”那是谁用你的名义在找我?连苦辞渊都信了。”燕遥把问题丢给他,“枯山春,你身边还有卧底。”
此话一出,一道目光黏在“苦辞渊”脸上良久,半响,燕遥主动道:“去找错错。”
“错错不是辞渊的手下么?”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燕遥跟他简单说了一遍湖市之事,“错错是哪一边的?”
枯月浊?还是予生杀?
借着枯山春的名义大肆寻找剑尊仙,燕遥更倾向于是予生杀。
现在燕遥懒得管这么多,直接说:“你去王宫外壁画下找错错,我之前让他传消息给风来。”
“风来天下第一,不会有事。”
“可他信我,我怎么能让他因我出事?”
“他一剑劈开妖王座,令妖童闻名止啼。小神仙,风来可不简单。”枯山春凑近他耳边,“听预言说,他是魔剑之主,妖界之王,这不是你们正道最痛恨的人吗?”
“我知道。”燕遥手握剧本都听倦了,坚定回答,“但你忘了一件事,他还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亲传弟子。风来于我而言,从不需要‘听说’。”
“……”
许久,枯山春低低笑了一声:“不愧是师徒,连话都差不多。”
燕遥立刻反应过来:“风来找你了?”
一个轻柔水润的东西落在脸上,透过皮囊,浸透灵魂。
气泡。
燕遥坠入崭新的梦境——
山林中,风来小心翼翼抱起燕遥的身体穿梭,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咬破手指,往这具沉睡的空壳额头一按。
血色咒语漫上手腕,往深处延伸。
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同心契。
持续三天,在此期间,受术者受到的身体伤害全部转移到施术者身上,包括死亡。
同心契约,生死与共。
离魂身置于梦境很可能出不来,风来只能出此下策。
可飘着的燕遥不见风来脸上有迟疑之色,只觉他甚至还有点兴奋。
风来落下一吻:“师尊,你我同心而行。”
说完便设立层层结界后离开。
中午,妖王宫附近的集市热闹起来,风来在妖群中穿梭,收集到了一些信息。
枯山春逼宫软禁妖王,枯月浊联合白狐族,可白狐首领予生杀却借重伤闭门不出。
“你说左殿侍又不理会少主,又不待见月少主,他到底要做什么啊?”
“嘘,慎言。”
“对啊,我们还是聊聊最近的喜事吧。少主不是要娶夫人了吗?”
“什么时候?”
“就在明天,全城同庆。”
“夫人是哪个?红狐白狐?”
“不知道,金屋藏娇呢……”
“……”
“客官,你的茶凉了,要续茶吗?”
风来回过神,端水的手滞空已久,漂浮在水面上茶叶已不转动了。
“续茶。”
风来在交易区兑换的妖石还有用,风来拍了几块精致的石头在桌上,小二马上去续茶了。
妖界不兴茶,小二嗅到这位古怪客官身上妖气,又见他腰间挂着灵气充裕的宝剑,心里有了猜测:“半妖……啧。”
他声音极低,落在风来耳里却是一清二楚。
风来置若罔闻,刚要喝茶,对面已坐上一白衣女子。
与冷清素雅的装扮不同,女子直接上手倒了一杯茶喝下。
燕遥与此妖打过照面,苦映秋,白狐族,与予生杀师出同门,现在是妖族大国师。
要论起渊源,她算是风来的远亲。
苦映秋放下茶杯问:“一个人?”
自然不是搭讪,只是问燕遥来没来。
风来没有抬眸,反手按下茶壶盖:“要给钱的。”
“小殿下,我好歹看着你长大,连杯茶都不给喝?”
“看着我长大的是我师尊。”风来语气不善,“你们为何苦苦纠缠?”
“那个外来者破坏您原本的命运,我们只是带你回到原本的道路。”
“说得好听,我流落在外,差点死于妖兽之口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殿下此言差矣。”苦映秋神色自若,“你必将登上王座,在这之前的苦难,是上天赐给你的祝福。”
“没有师尊,我早就死了。”
“没错,他是上天派来救你的使者,受上天之命,却对天运之子生了妄念……”苦映秋眼神冷下来,“该死。”
“对牛弹琴。”
风来懒得听她在这里神神叨叨,起身想要离开。
“站住。”苦映秋喊住他,碍于人多,含糊道,“欲解心疾,月下流光相会。”
“不见。”
丢下这句话,风来头也没回离开茶楼。
在街市逛了几圈,一无所获。
黄昏之时,风来感应到梦的气息,往妖王宫附近飞去,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妖。
错错。
风来猜到是燕遥传递的信息,准备隐藏面容上前,一袭白衣掠过,正是白天遇到的苦映秋。
她显然也很诧异:“你不去守着苦辞渊,来这里做什么?”
错错缩了缩脖子,惊慌失措:“看,看画。”
“……”
鬼才信。
风来暗叹一声,想上前救妖,苦映秋已先行一步,扼住错错的喉咙:“手里是什么?苦辞渊要逃?别忘了,你是谁的妖。”
按燕遥的要求,错错应该捏碎气泡,只是丢掉一次机会,但能保住命。
错错一向听话。
可他瞥到了角落的衣角,是右殿侍说的“他”吗?
风来拔剑踏风而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气泡飞到脸上,再一抬眼,错错也飞了老远。
流光之下,壁画上月亮神闭目执剑,衣裙翩飞,新溅血迹。
寒剑直指那一团血淋淋的软物,不知是死是活。
苦映秋擦了擦脸:“找死。”
下一刻,归去剑抵上她的咽喉,风来冷道:“他是你们的人?”
“是。”苦映秋面色不改,指尖捻起剑尖儿:“予师兄说的果然没错,只有提到妖族在找燕遥,你才可能主动回来。”
风来一愣。
本以为是他们看透了对方,没想到是故意漏出的破绽。
予生杀不知道风燕二人本来会来妖族,故出此计。
无数“偶遇”织成一张大网,不是错错,也会是别人。
“你们让我来做什么?”
“自然是等殿下重临王位。”苦映秋勾唇一笑,“殿下在人界生活那么久,可曾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苦映秋透露了一个计划。
明日婚宴上,枯山春和枯月浊两败俱伤,白狐族掌权,迎风来归位。
“殿下,这是明日的观戏票。”苦映秋瞥了那边的血团子,递过去一张请柬,“上天有命,你注定是我们的王。”
风来嘴角抽了抽:“作为你们的王,我问一句,那心魔如何解?”
“等你登上王位,我们自然会给你下半份秘卷。”苦映秋隐去身形,“那只小□□就交给你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