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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与他正式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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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不轻的陆婉很快被送回了府,陆乘与陆风也正好在第二日忙完了军务,得了几天假赶了回来。
面对兄长们的询问,陆婉俱是一五一十的说了,这种事情她不可能瞒,也不会瞒。
被人劫走这四个字,是家中大忌。十岁那年发生的事,将她的亲人们惊吓到现在,她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撒谎。
在叠翠院消沉了好几天的陆欣听说陆婉又差点被劫,当晚就收拾了衣物要来陪陆婉同睡。陆婉劝说了半天,再三保证她已平复了许多,才将陆欣劝了回去。
她心中有许多疑问,需要独自在夜里好好想一想。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事情就朝着她不可想象的方向开始发展。
信国公府上的二公子张雨乔因爱慕清平将军府家的四小姐陆婉,又不满左相家的林二公子即将与陆婉定亲,干脆趁□□小姐外出之际,想要劫了人欲图谋不轨。
恰好那条小路离明王的别苑不远,因此落难的□□小姐便被明王给救了。圣上听说此事后震怒,命明王亲查此事。
这一查可不得了,原来国公府的二公子竟豢养了许多私兵。再往下查,这些私兵里竟然有外荆余孽。
这件事,已从单纯的英雄救美变成了家国大事。
“据说昨日明王殿下就坐在国公府大门口,抓一个出来审问一个,但凡有可疑的都要挨上几鞭子。啪啪啪,打得都出血了呢,”带柳一边给陆婉梳头一边絮絮叨叨,“奴婢还从未见过在大门口就开始审问犯人的,还打得如此狠,殿下可真够不给人留情面。”
“放肆!”叶姑姑沉喝一声,“殿下岂是你我能够背后议论的?!”
带柳吓得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叶姑姑有些担忧的看向陆婉,“四姑娘,现在府外都在传,将军府有个天仙般的小姐,美得张二公子林二公子,还有明王殿下均为之倾倒。”
“这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您与明王殿下扯上了这等关系,只怕日后是...不大好说亲了。”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都没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娶与明王有关的人。
叶姑姑眼瞧着陆婉长大,自然是愿意她嫁个富贵人家,可这人却不能是明王。自家姑娘这般绵软的性子,若真是进了王府,只怕是要被明王吃干抹净了都没地方哭,更别说日后与其她侧室斗智斗勇了。
她能在那种地方将自己照顾好,就很不错了。
叶姑姑愈想愈忧心,简直已经看见了陆婉每日暗自垂泪的悲惨未来。
可她低头看去,眼前的少女竟眼露愤恨,柳眉紧紧蹙着,平日柔和亲切的小脸上,罕见的布满了怒气。
陆婉扶着桌角的手愈抓愈紧,心中也愈发恼怒。她腾的站起,身下木凳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我要出府!”
“现在!”
她没有问剑三时夜此刻是否在王府里,她心中的火烧得很旺,必须得出府。就算时夜不在府中,她也能等着。
剑三和剑五一路沉默的跟在她身边,没有说一句话。
陆婉忽的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那天的事,你们早就知晓?”
待她们点头后,陆婉平静的回了个“好”字,又继续往前走。
一向惜字如金的剑三,在陆婉即将要跨进王府之时,难得的对陆婉多说了几句话。
“无论我二人是否提前知晓,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二人都铭记于心。”
剑三说话时言语认真,带着连剑五都很少见的真挚虔诚。
陆婉侧过头,再次平静的回,“我知道了,”便抬脚跨了进去。
可当她转过身去后,面上却又是一阵沮丧之色。
可恶,本来还想生一生剑三与剑五的气。这样一来,她心都软了一大半,还怎么生气?
不过那个讨厌的明王殿下,她可是一定要好好气上一番的。
时夜早知陆婉会来王府找他问个明白,这两夜便也没出府,只在书房等着。
他手下的那盆翡翠兰刚被浇过水,如玉的花瓣上挂着些水珠。手指轻轻一碰,花瓣便颤抖了几回,水珠似落非落的挂在花尖上。
这般娇弱易碎的样子,像极了那日明明害怕得要命,却还颤颤巍巍的向他献上兰花的陆婉。
弱小,却会在关键时刻舍了自己,只为了救下相识不足三月的剑三和剑五。
胆怯,却在性命攸关之际抱着要送给他的兰花,并将之紧紧护在怀里。
这样的陆婉,这几日在他的梦里反复出现。向他哭着叫着,说她害怕,说她吓得无法入睡。
他在梦里将人抱着,轻拍着她的背哄人入睡,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可等清晨梦醒,怀中却空缺一片。
陆婉入他的梦不过寥寥几次,却每次都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时夜的手指又轻触了兰花花瓣,晶莹的水珠终于落了下来,就像梦里她的眼泪。
“哐当”
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时夜听见陆婉一改往日轻巧的脚步,大踏步的走到了桌前。
她的嘴唇紧紧抿着,晶莹透澈的眼里满是恼怒,正恨恨的看着他,开口便是一句,
“殿下,你利用了我!”
时夜既没肯定也无否认,只挑了挑眉梢反问她,“何解?”
“你是故意让大家觉得陆府被你冷落了的,这样那些人才会认为我无人保护,才会生了来劫我的心思。”陆婉气道。
其实她很想问,那日你如此算计,可否在意过我的安危?
可她却又觉得这个问题与家国大事比起来,太过小家子气,太过...儿女情长,于是便咽了回去。
可时夜并没有辜负她此前“聪明得可怕”的评价,竟主动开口解释道,“那日来劫你的人身手太差,打不过剑三和剑五。且本王在周围林子里早已布了人马陷阱,所以你定能安然无虞的回到将军府。”
他的解释条条在理,以至于陆婉憋了一路的气一时间竟没法理直气壮的发泄。
她鼓着脸跺了跺脚,又问,“可...可现在...”
可现在,她已无法向陆乘与陆风还有陆欣好好解释了。她被劫这种事让他们几个如临大敌,每一日都有些心惊胆战。她实在不想,让他们如此担心。
“你可知,此事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陆婉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岔,脑子运转起来的同时也忘了生气,思索了片刻后不确定的答,“不会是张雨斓吧?”
时夜嘴角微掀,坐下后悠闲的饮了口茶,“还不算太笨。”
陆婉呆呆地随着他坐下,觉得有许多事现如今都能串起来了。
她问,“那林二公子的赐婚之事?”
时夜答,“故意的。”
她又问,“可是你如何能保证,张雨斓定会对我出手?”
时夜又答,“国公府中有本王的人。”
许是他嫌陆婉问得太过琐碎,这一次索性将陆婉心中的疑问都给解答了个遍,
“张雨斓此前曾支使过张雨乔的人办事,事情内容无非都是同样的勾当。因此她若是想对你出手,定会考虑再去找那人。”
“只是张雨斓还不算太蠢,在计划此事时就做好了将自己排除在外的准备,若是东窗事发,她定会让张雨乔替她背下这黑锅。”
时夜说到这儿,问向眼前兀自思索的少女,“你可知张雨斓为何能脱身?”
陆婉老实的摇了摇头。这不能怪她想不出来,实在是此间事情太过复杂,她的脑子已完全不够用了。
“因为她与张雨乔的人,有染。”
男人平淡无事的落下最后两个字,陆婉却一脸惊吓的结巴起来,“就..就..就是那天那个吊丧鬼?”
她的形容实在太过形象,就算不说名字,时夜也明了她的指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陆婉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张雨斓与那吊丧鬼的模样,浑身打了个冷战。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二人是如何能搅和到一起去的。
她双手交叉抱臂摸了摸,又皱着眉头问,“可张雨斓不是心仪林二公子吗,那个吊...那个人,他不知道吗?”
时夜嘴角拉平,嘲弄着反问道,“知道,那又如何?”
似他这种身份外貌,是绝不可能娶了国公府三小姐的。倒不如先享了闺房之乐,将人给睡到怀里。就算她将来嫁了人,说不得还能再偷上几回,左右他是不亏。
陆婉有些沉默,不想再细究这其中的肮脏想法,腌臜算计。
她不说话,时夜也未再拿事情去考她是否明白,只时不时的去看她精致秀气的小脸。
陆婉安静了一会儿后,突然想起来有些不对。
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她不是要来指责时夜,将她瞒得似傻子一般吗?还因此让陆乘他们跟着担惊受怕!
被人劫走,是她人生里此前曾遇到过的最大的危险。
所以不是只有陆乘他们担惊受怕,她也会害怕。
那日她还傻乎乎的求那些人放过剑三和剑五,又傻乎乎的将时夜当作救命恩人,最后还傻乎乎的向他献上兰花。
这般模样,真是怎么看这么蠢。
感觉自己的自尊与脆弱,都被他给踩碎了。
想到这里,陆婉又气鼓鼓的看他,心中刚消下去的那团火又烧了起来,“殿下,你没有问过我,便拿我的安危与名声做文章,这实在是...实在是...”
她胸膛微微起伏,关键时刻却想不出骂人的话来。
时夜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她,接着她的话问,“实在是什么?”
“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无耻!”
少女清脆动人的声音在书房落下,气氛霎时间就变得紧张了起来。陆婉紧闭着唇,挺直了半天的脊背悄悄软了下来,小手也冒出了细汗。
她后悔了。
方才口不择言骂了人,她心里短暂的痛快了一下,可马上却又惧怕了起来。
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她居然骂了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明王!
要不,给他道个歉吧?
可是刚刚才理直气壮的骂完人,现在又狗腿的去道歉的话,好丢脸。
而且,她还是好生气。
陆婉低着头兀自想着,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时夜的眼神。时夜虽一直未说话,可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小脑袋瓜上。
总不能一气之下,就要把她这救命恩人的小脑袋瓜给砍了吧?
陆婉踌躇着想了半天,就在她以为时夜要发火时,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声。
“陆婉,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