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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关于他的利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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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驻城军部似是军务甚忙,陆乘与陆风干脆住在了驻军所里,已有将近十日未回府了。
而时夜自从上次帮陆婉教训了王茂后,便没了音讯,更没在她眼前出现过。
兄长不在府里,能给她撑腰的人不见踪影,偏偏外头还有许多好奇她与明王府关系的人。
没办法,谁让目无他人的明王殿下,之前连续两次都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正门口,让人以为明王与将军府有什么关系。可这段时间以来,那些人见明王总是不来,更加揣测起明王对将军府的态度来。
陆婉怕自己应付不来那些人,便干脆待在清鸿院里练练字赏赏花懒得出去,正好她不爱热闹,也不用装爱出门散心来让兄长们安心了。
这样一来,日子倒也清闲。
除了,她时不时的会想起时夜来。
一会儿是他十五岁时伤得奄奄一息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他现在完美如谪仙的样子,最后还有他与她重逢后,嘴毒性子冷却又帮她出气护着她的样子。
各种各样的时夜,不停的在她眼前转,转得她心烦意乱。
陆婉想了好几天,最后归结于是自己色迷了心窍。也许她与陆欣一样,对长得俊的人总是会上心些。
但也仅此而已,爱美之心嘛,你有我有大家有,说明不了什么。
她坐在桂花树下想得出神,浑然不知张雨斓已悄悄派了好几拨的人乔装打扮,只为引她出府,却都被剑三与剑五给暗中挡了回去,因此张雨斓现在已经急得快要将一口银牙给咬碎。
外头左相家的林二公子要说亲的事愈演愈烈,已有许多媒人都进了林府去打探。圣上金口玉言要赐婚,这等殊荣,已经让许多高门都想来分一杯羹。更别提林言清此人,本就玉树临风前途无量了。
陆欣也似是真被伤透了心,在家狠狠哭了好几天后没了声响。陆婉本还想吩咐她这段时间别急着出府去玩,可没曾想这小妮子竟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叠翠院里,规矩得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云瑜小世子这些日子倒是派人给她送了几次谢礼,自己却未上门来。陆婉打开一看,里边全都是绥月族里特有的糕点与首饰,一看就是按照女儿家的喜好来挑的。
陆婉始终不明白为何云瑜对她如此亲切,又想起时夜与云瑜似是颇为相熟,可她等了许多天也没能等到时夜来寻她,她便也没机会去问。
如此一想...
此前几次见面,都是时夜主动来寻她的,她竟一次也没想着主动到王府去过。就连上次说好给他送的兰花,她也差点给忘了。
这样一想,陆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人。
尽管那人对她每次都没什么好脸色,说话时也云里雾里捉摸不透,更是几次出言教训凶她。可事情的结果,总归是他帮了她不少。
反倒是她自己,嘴上说得好听,答应人的事却忘得干干净净。
“剑三...你们王爷今日在府里吗?上次答应他的兰花,我去大姐姐那儿寻几株给他送过去,不知殿下是否方便?”
东山伯爵一家子都喜爱兰花,上京城叫得出名字的名品,伯爵府里基本上都有。因此要寻上好的兰花,去找陆韵是最合适的,她正好还能顺便去看看陆韵最近过得如何。
剑三好像早就知道她今日要出门似的,面无表情的答,“主子吩咐了,若是姑娘想起该送兰花,可去城郊的别苑寻他。”
陆婉听了,却以为时夜这几天一直在等她的谢礼上门,心中更加惭愧,赶紧吩咐人套了马车,带着剑三与剑五出了门。
其实她是想带着带柳与带苗这两个小丫鬟的,可剑五却提醒她殿下不喜外人入府,便只能放弃。
带柳和带苗望着远去的马车咬碎了牙,眼神中的刀简直要将剑三与剑五切成碎片。
自从有了这两个硬邦邦的女护卫,小姐都不宠她们了!出门也不带她们去了!
不知道两个丫头心事的陆婉急匆匆进了伯爵府,本想着寻了兰花与陆韵说几句话便走,却发现陆韵身边的下人多了不少,无论姐妹二人到哪儿都跟着。
陆韵帮她选兰花时,露出的手腕有两处淤青,看着像是刚伤了没两天。
面对陆婉的疑问,陆韵抚摸着她的发,笑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她,前几日帮赵子俨打理兰花时不小心摔伤,夫家心疼她,便多分了些下人跟着。
子俨是她大姐夫赵谨的字,陆婉自是认得,因此便也不疑有她,让剑三与剑五搬着兰花出了府。
陆韵送她出门时眼眶有些红,陆婉以为是大姐姐舍不得半月里才来伯爵府一次的她,便主动抱了抱,娇声撒娇道以后定会多多来伯爵府,只盼大姐姐别嫌弃。
陆韵笑着摇了摇头,告诉陆婉自己会多回将军府后,便将她们送上了马车。
共五盆名品兰,有四盆放在了小马车上,至于最为名贵的那盆翡翠兰,则被陆婉自己抱在了怀里。
盆中兰花绿叶修长花瓣翠绿,花蕊轻摇暗香浮动,姿态高贵不媚不俗,一眼看上去便知价值不菲。
如此出众引人的外表,与时夜本人倒也颇为相称。
只是想起方才陆韵有些沉郁的眼神,陆婉抱着兰花幽幽叹了口气。
不仅忘了答应人的兰花,还忘了应时常去探望大姐姐,她身上不足的地方,果然还是有很多。
马车在青石板上平稳行着,窗外的热闹街道,也逐渐变成了葱茏翠绿的树林。
从城里到城郊,是需要经过一段小路的,因此陆婉也没太在意,只用手中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兰花上的灰。
“吁————”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窗外也变得寂静无声,连鸟鸣虫叫都少了许多。陆婉心中有些不安,刚想撩开帘子问剑五,却被剑五用剑柄挡了回去。
“姑娘别出来,碰上劫道的了。”
“劫道的?!这里离皇城可不远,怎会有劫道的?!”
陆婉惊叫一声,吓得赶紧缩到了角落里。她自知体弱身娇,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帮不上剑三与剑五的忙。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别给她们拖后腿。
“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姑奶奶不杀无名之人!”剑五喝了一声。
可这群灰衣人却一言不发,举着兵器便攻了上来。
有几个攻势凌厉的灰衣人,几步抢上前朝马车攻来。剑五格剑挡开,那几刀便直接砍在了木框上,飞溅的木屑也飞到了陆婉发间。陆婉吓得紧紧抱住了手里的兰花,手指用力的泛出白来。
金铁交鸣声不断响起,与受伤之人的闷哼声尖织错杂,听得陆婉禁不住担忧小声的问,“剑五,可是你与剑三受伤了?”
守在马车门口的剑五豪迈一笑,“姑娘放心,就这几个臭鱼烂虾,还不够剑三一人打的。”
而在马车周围以一敌多的剑三一剑击退众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僵硬,“武艺太差,姑娘你们劫不走。”
“是吗?”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陆婉一个激灵。她悄悄侧头,透过被砍了一小半帘子的马车往外看。
只见灰衣人们的前头站着个白脸细眉的男人。他不但说话似邪物,就连长相也似吊丧鬼。陆婉只看了一眼便缩了回去,在心中连声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斩妖除魔。
剑五大声喝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方才便一直藏着,现在倒是舍得现身了?就凭你,想从我二人手下劫走姑娘,绝无可能!”
“□□姑娘乃大家千金,自当阵仗大些,方对得起她的身份。”
又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简直比指甲刮在玉盘上时还要难听。
陆婉皱眉悄声听着,外头似乎又来了三个奇怪的人。这样一来,对方的高手便足足多了四位。
她咬了咬牙,闭着眼大声对剑三与剑五道,“剑三剑五,反正他们是来劫我的,你们将我交出去便是,犯不着为我拼命,我二哥哥与三哥哥自会来救我。”
她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薄云天,一时间自己都有些钦佩起自己的勇气来。可话一说完,她心里却又犯起了嘀咕。
不是说来劫道的吗,为何与话本子里说得不一样?钱财不抢,只为抢人。而且剑三与剑五就好像知道他们是来劫人似的,对方更加知道她是陆家的四姑娘。
正在与敌对峙的剑五闻言稍稍回头,欲言又止的叫了一声“姑娘”,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剑三,也往马车里多看了几眼。
“是吗?”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清冷沉冽的男声响起,“本王倒是要看看,今日你们要如何将人劫走!”
是时夜!
陆婉此时也顾不上害怕,赶紧撩开了帘子,只见腰间别着一柄软剑的时夜从天而降,长身玉立的落在了马车前。
“是明王!”
“退!”
随着时夜的现身,灰衣人群中一阵躁动,开始训练有素的撤退。
陆婉看着时夜抽出腰中软剑,腕底陡翻足尖点地疾旋,翻飞的身法如风如云般潇洒漂亮。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好好欣赏,时夜已唰唰几剑,断了那吊丧鬼与阴阳人的脚筋手筋。
剑刃刺入血肉翻出一片白里带红,温热的鲜血喷洒四地,如此激烈残忍的场景,惊得陆婉控制不住尖叫一声,回过头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躲在角落,抱着翡翠兰的手不住发抖。
等到时夜冷眼看着早就藏身附近的剑二与剑四,带人出来收拾残局时,才翻身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去看陆婉。
十几日未见,她还是那般清瘦。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脊背,透出了瘦削的骨头形状。纤弱的肩头微微颤着,只露了秀挺鼻梁的一小片侧脸,也被吓得雪白。
时夜方才从刀光剑影里染上的嗜血凶戾,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出手去,想要将少女发间的木屑摘下,再告诉她已经平安无事。
却见少女突然回过身来,颤抖的双手将兰花递给了他,细弱的声音让人疼惜不已。
“殿下,你的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