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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重伤的关婷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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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陆家阿婉送的礼太过突然,也太过让时夜惊喜,喜到让他恨不得当夜就将人从将军府给抢过来。可惜事与愿违,自收到礼物的第二日起他就忙了起来。这一忙,就是整整七天。
若不是时夜让剑七给陆婉带过话,言明他有要事在身不在府中,陆婉简直都要以为他已发现了礼物中的端倪,却因对她无意而刻意躲开了她。
在这期间,关婷宜身边的小丫头碧波也匆匆来过,说是她因犯了家法被关相爷禁了足,这段时间都不能出府了。
“老爷说,小姐在赏园会上不知轻重胡乱参与,没有一点女儿家应有的礼仪与气度,所以罚小姐去跪祠堂。”
碧波说得隐晦,陆婉此次却难得的反应快,当下便听懂了。
关相爷这是不满他们拉着关婷宜胡乱掺和,生怕将祸事引到他们相府身上去。并且关一宗此人从来重子轻女重嫡轻庶,因此婷宜从小受他轻待谩骂。如今又老是和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四品将军之妹玩在一起,肯定更不受他待见了。
陆欣气得牙痒痒,“可恶,现下好些贵人府中都不讲究嫡庶这一套了,家主之位都是有能者居之,更不会出现这么离谱的重男轻女之分。关一宗那个老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对关姐姐好点!若是叶曦将军生在现朝,定把关一宗打个落花流水!”
陆韵叹息着摇摇头,“若是叶曦将军生在现朝,只怕我大昌赶着学武的女子都要翻上好几番。”
叶曦一身出神入化的飞云步法与神鬼莫测的身手,当年可是扬名于天下,比之许多男儿还要厉害得多。据说她做了皇后还依然在带兵打仗立得功勋后,当时的大昌有许多女子也都在闹着要学武,而男子们也不甘示弱不愿被比下去,一时间大昌国力竟强盛了不少。
坐在一旁的陆婉想起相府三日后的寿宴,心中不禁有些发愁,“三日后便是关相爷为其亲母举办的六十寿宴,我本还想着去看看婷宜的。可关相爷瞧不上我们,就连请帖也未曾送来。”
关婷宜前几次来府里看她,都是用了各种手段才瞒过家里。现在想来定然是被关一宗给知道了,也更恼了无权无势的将军府了。
陆韵思索片刻后道,“阿婉,你可让你身边的剑五在寿宴当日去相府盯着。若是瞧见婷宜平安无事,我们也能放心些。若是关相爷当着众人的面给婷宜难堪,便让剑五暗中出手相助。反正无人看见,谁也怀疑不到咱们身上来。”
陆婉喜道,“如此甚好!”
她叫带苗捧了一包蝴蝶酥去叫剑五来,却没发现带苗小丫头转身后的一脸不服气。
“我给小姐做的蝴蝶酥,倒是便宜剑五那个不着调的妮子了,哼!”
剑五得了热乎乎香喷喷的蝴蝶酥,兴高采烈的应下了差事,又再三保证不会让关婷宜出事后,才去找剑三炫耀去了。
姑娘的蝴蝶酥,只给了她一个人!这下还不眼馋死剑三那个木头脸!
剑五犹自得意了好些日子,直到寿宴开席的那天,她也以为今天的任务不是什么复杂难办的大事。
甚至到相府园中一阵骚动,关婷宜与关相爷当着众人的面吵起来,剑五也有把握暗中出手保下她。
直到她目呲欲裂的看见关婷宜,当众将一把剪刀插向了自己的胸口,她这才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严重到超乎了她的想象。
眼见关婷宜倒在人群中,剑五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规矩,足尖一点直接飞跃到人群中半扶起了她。
平日里桃花一般的机灵少女此时流了一地的血,她紧紧抓着剑五的衣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道出“去找阿婉”四个字后,便再没了声音。
剑五阴沉着脸点住了她身上的大穴为她止住了血,在把过脉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几句话惊醒了在一旁哭喊的碧波,“还愣着做什么?!我家姑娘此时就在府中!”
碧波这才醒过神来,慌忙一擦眼泪出府去了。
关一宗被关婷宜的刚烈行为打了个措手不及,却更多的是嫌她此举让自己丢尽了脸面,不由得恼怒道,“逆女!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装模作样,你最好是真受了伤,不然本相定然...”
关一宗伸出去看关婷宜伤口的手,还没到其眼前,便被剑五用剑柄给打了回去。
“放肆!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相府?来人,给本相拿下!”
关一宗一声喝道,相府训练有素的护卫们立时便将剑五与关婷宜围了个严实。
剑五冷笑一声,“关相爷,我家姑娘是清平将军府的□□姑娘,手里曾接过明珠公主府的印信。若是等会儿我家姑娘到了,在她面前,希望你还能似现在这般硬气。”
关一宗一摆衣袖,“那又如何?不过有两个四品将军的兄长而已,一朝得了公主的赏识,还真将自己当成皇室宗亲了?本相就是真得罪了陆婉,公主殿下还能为了一女子来治本相的罪不成?!”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执拗。他是大昌国官拜正一品的右相,就连当今圣上有时对他说话也是和颜悦色,更不用说去怕陆婉一个小女子。
剑五搂着已昏迷过去的关婷宜,不再与他多言。她身手极为干净利落,只是半坐着剑还未出鞘,那些护卫们竟连她的身也近不得,更别说去碰不省人事的关婷宜。
她方才把过关婷宜的脉,心中知道她并没伤到要害,所以才抱着人在此周旋,要不然她早就打出相府,带着关婷宜回将军府去了。
可今天说到底,是她办事不力让关家小姐出了事。即便是姑娘心软不罚她,她的心里也烦躁愧疚得很。都怪关一宗这个老家伙,不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还逼得她当众自尽,真是越看他越不顺眼。剑五如此这般想着,出手时便也重了些。
而等到陆婉带着剑三与碧波匆匆赶到时,见到的便是在人群中流着血紧闭双眼的关婷宜,以及黑着脸恨不得将所有人给砍个干净的剑五。
“婷宜!”
陆婉惊呼一声扑上去抱住了关婷宜的手臂,却又怕她有什么内伤不敢太过用力。她急道,“剑五,婷宜如何了?”
看着陆婉焦急的神色,又看着关一宗那张讨人厌的脸以及周围还在围观的人们,剑五硬生生将“未伤到要害”给憋了回去,只沉着脸改口道,“失血过多,恐伤及内脏。姑娘若是再不来将人带回去,只怕会危及性命。”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发出一大片哗然之声。看来方才关家小姐与关相爷争吵时说的话都是真的。果然是因为关相爷对自己的女儿太过心狠,所以才逼得关家小姐不惜以性命反抗。
那关家小姐气愤时可都说了,关相爷不顾她的意愿,硬逼着她嫁给已近五旬又喜好男色的承恩伯呢。
而陆婉却顾不得这许多,她赶紧让剑五将人抱起,带着人便往外走。
可关一宗又怎会让人如愿?在他心中,关婷宜一个既不听话又无才能的庶女,就该被带回去好好管教才对,更别说陆婉在他面前只是个弱女子。
“站住!我堂堂相府,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来人,给本相拿下,将这不成器的逆女给本相带回去!本相倒要看看,你陆家女今日能否走出相府!”关一宗怒喝道。
“我看你们谁敢?!”向来柔和如水的陆婉,此情此景下也被关一宗被逼出了真火,“关相爷,你们相府重嫡轻庶重男轻女不愿养婷宜,我将军府愿意养着。昔日叶曦将军贵为皇后,曾太皇贵为九五之尊,也从未似你这般迂腐不化无情心狠。你大可问问今日在场的贵人们,有谁似你这般将嫡庶之分男女之别看得比祖宗牌位还重要?!”
她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听得周围的人群不禁点了点头。若是各个贵人都似关一宗这般苛待庶女庶子,那家里早就乱了套了。儿女们心中不满迟早生事,到时候家中一片乌烟瘴气,他们又怎能在外放心为官?
陆婉此时想起那晚时夜醒来后的不凡气度,又看向与他说了同样的话的关一宗。一个自成风流高贵不可冒犯,一个却无情心狠迂腐似臭石头。因此她此时看这关一宗,是更加不顺眼。
“还有,有些话,不是谁都能随意开口说的。你这相府我今日怎么来的,就能怎么出去。我父在战场杀个七进七出都能安然无恙,我作为他的亲女,若是连你这相府都出不去,未免也太没出息了些。”
“右相又如何,今日便是闹到圣上跟前去,我陆婉也不怕!走!”
“放肆!”
关一宗眼看说不过她,竟气急之下失了智,拔出身边长随的长刀就要砍去。
可他手中的长刀还未掷出,就见陆婉身边那个面色僵硬的女子头也不回的飞出一枚小刀。小刀擦着他的耳边,迅速的没入到了他身后的树干之中。
那女子回过头,双眼毫无感情的警告,“再有下次,必取尔性命。”
关一宗在她冰冷的目光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最终生命的威胁还是战胜了他的脸面,阴沉着脸让陆婉带人出了府。
这次陆婉在去相府前留了个心眼,早早就派人去郡公府请了云瑜和圣医。而等到她带人回到将军府时,云瑜和圣医已等候多时了。
陆婉看着圣医进去为关婷宜诊治,有些不放心想要进去帮忙,却被剑五伸手给拦了下来,“姑娘放心,属下方才是诓姑娘的。关家小姐只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其它并无大碍。”
“诓我?”陆婉收回要推开房门的手,在门口转了两圈思索道,“你是说,她下手时知道厉害,给自己留了退路。莫非...婷宜在效仿大姐姐?”
剑五无言的点点头。
寻个众人聚集的机会,将事情闹大,将关家那摊子烂事全都给捅出来,从此远离那个不将她当做人看的家。
陆婉无力的瘫坐在石凳上,又是担心又是敬佩。她的大姐姐与好友,竟都是这般刚烈傲骨,拼了一条性命也要为自己谋出一条生路来,比之她可强了太多了。
她抬头看向剑五和剑三,惨然笑道,“我还以为...还以为婷宜危在旦夕了。这样一看,她与大姐姐可比我好太多。”
一向惜字如金的剑三摇摇头,上前一步道,“姑娘有姑娘的长处。方才那番话,姑娘说得很好。”
剑五见状也上前安慰道,“可不是嘛?若是没有姑娘做关家小姐的后盾,她怎敢放心如此行事?她在昏迷之前可也在念叨让属下来找姑娘,可见姑娘在她心中是比山还可靠的。”
陆婉点点头,将眼泪和心中的担忧给憋了回去。
剑三和剑五说得对,现在不是她妄自菲薄的时候。既然婷宜选择让她来接,定然是相信她有能力去处理这件事。她还不能慌乱,必须得拿出点主意来。
陆乘和陆风要明日才能回家,也就是说现下除了还未在明面上认回亲的云瑜,她便是将军府最大的倚仗。
陆婉强自镇定的想了一通,派人去请了陆欣和陆韵,让她们轮流带人照看关婷宜。吩咐完此事,又将陆韵手中的公主府印信借到了手,自己带人坐在了前厅内,就怕关一宗带人前来闹事。
因为要借公主府的名头为自己撑腰,她又让剑五去给公主府传了信,详说了今日事情的经过,表示要暂借印信一用。直到剑五带回公主“尽管用用它抽死人都可”的承诺后,陆婉才悄悄松了口气。
做完这一切,她又让人去驻城军所送了信,让陆乘和陆风明日回来时带些婷宜爱吃的黄米糕。她这一伤,定然得喝几天苦药。若是她看到心悦已久的陆乘给她送上喜欢的糕点时,心中多少也会甜蜜三分。
陆婉绷着小脸在前厅一直坐到半夜,脊背也崩得笔直,幸而那关一宗因为忙着收拾寿宴上留下的烂摊子,并未带人来闹。
等到她得知关婷宜已喝了药再次沉睡过去时,已过了子时许久了。
陆婉锤着自己酸软的腰回到卧房,刚关上门一转身,便看到了身上还带着夜露气息的时夜。
少女呆了片刻后,带着哭腔的声音霎时间在安静的房内弥漫开了,
“殿下,你怎么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