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对象全想杀了我》美酒咖啡

1、寒潭药香藏杀局

　　指尖下的触感冷硬如铁，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属于寒潭的凛冽气息。沈清寒的胳膊横在我眼前，一道狰狞的伤口盘踞在紧实的小臂肌肉上，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祥的乌黑，显然是某种阴毒魔气侵蚀的痕迹。
　　“嘶……”他几不可闻地吸了口气，薄唇抿得更紧，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师叔祖忍一忍，”我放柔了嗓音，几乎能掐出水来，指尖捏着浸透灵泉的雪白丝帕，动作轻缓得如同拂过初春最娇嫩的花瓣，小心翼翼地去擦拭那伤口边缘凝结的血痂，“这魔气歹毒，清创马虎不得。”每一次擦拭，我都刻意放慢，让指尖带着温度的触感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皮肤。沈清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那双总是俯瞰众生的寒眸，此刻落在我低垂的侧脸上，专注得近乎……探究？
　　【滴！沈清寒（剑尊）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5/100。请宿主再接再厉！】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我脑子里弹幕般滑过。
　　再接再厉？我心底嗤笑一声。再接再厉地扮演这个原主林晚——玄天宗里出了名的骄纵跋扈、胸大无脑的花瓶长老之女？只为在几年后，被眼前这位看似清冷孤高的师叔祖一剑穿心？或者被另外三个“攻略目标”用更“别致”的方式送走？
　　真是好大一盘死棋。
　　丝帕上的灵泉带着清凉的草木气息，中和了伤口散逸的魔气腥味。我换上一块新的药布，浸透了专门调制的金创灵膏，那药膏呈半透明的琥珀色，散发着淡淡的暖香。我微微倾身，专注地将药布覆盖上去，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搔过沈清寒的手背。
　　他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好了，”我抬起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松口气的、带着点疲惫却又强撑着的浅笑，眼神清澈而担忧地望进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师叔祖这几日万不可再动灵力，需得静养。弟子……弟子会每日来为您换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和依赖。
　　沈清寒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融化。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正要开口——
　　【警告！警告！检测到攻略目标二：苍溟（妖王）正在强行突破玄天宗外围禁制！目标定位：宿主当前位置！预计接触时间：三十息！请宿主立刻处理！立刻处理！】尖锐的、带着刺耳电流声的警报瞬间撕裂了我脑海中所有的旖旎念头！
　　苍溟？！那个原书里最喜欢把不听话的猎物拆骨入腹、生啖其魂的万年老妖怪？他来干什么？！
　　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指尖的药布差点没拿稳。我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和几乎要炸裂的惊惶，面上那抹担忧的浅笑瞬间凝固，随即染上一种真实的、恰到好处的惊愕和慌乱。
　　“师叔祖……”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下意识地瞟向洞府紧闭的石门方向，仿佛感应到了外面迫近的恐怖气息。
　　沈清寒显然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眉头倏然蹙紧，周身那股刚刚因我而稍有缓和的寒意骤然爆发，如无形的冰锥刺向石门。“放肆！”他声音低沉，带着凛冽的剑意，洞府内的温度瞬间骤降。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凝固的一刹那——
　　“噗！”
　　一点幽绿色的火焰凭空在我面前燃烧起来，跳跃着，带着蛮荒的腥气。火焰中，一个嚣张跋扈到极点的声音直接炸响在我和沈清寒的耳边，完全无视了任何传音入密的礼节，粗暴地撕裂了洞府内的寂静：
　　“林！晚！小！晚！儿！”那声音带着一种黏腻的亲昵，却又蕴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暴戾，“再敢躲着老子下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拆了你这破山头，把你那些宝贝药草统统踩成烂泥？！”
　　是苍溟！他根本不在乎沈清寒是否在场！这疯子！
　　“哐当！”
　　我手中的白玉药瓶应声而落，砸在冰冷的玄晶地面上，碎裂开来，浓稠的药汁溅湿了我的裙角和沈清寒的袍角，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这并非全然做戏，那一瞬间的魂飞魄散是真实的。
　　“啊！”我短促地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一缩，脸色煞白如纸，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杀意的传音吓破了胆。整个人都下意识地往沈清寒的方向瑟缩了一下，像寻求庇护的幼兽。
　　沈清寒身上的寒意几乎凝成了实质。他抬手，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灵力将我微微后缩的身体稳住。那双寒眸转向我，里面翻滚着复杂的情绪——被冒犯的怒意，对宗门禁制被强行突破的冷冽杀机，以及……一丝落在我惨白小脸上的、难以言喻的审视？
　　“你认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来了！最要命的审问！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的背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苍溟的传音像个索命的诅咒在耳边回荡，沈清寒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刮过我的皮肤。
　　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我强迫自己在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半秒里，调动起所有的“心机”。
　　“不…不认识！”我猛地摇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种被无妄之灾波及的委屈与惊惧，眼眶瞬间就红了，水汽氤氲，欲落不落，“弟子……弟子怎会认得如此……如此凶戾之人？”我的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袖，指节用力到泛白，充分展现一个被吓坏了、又唯恐惹上麻烦的“花瓶”应有的反应。
　　沈清寒的目光并未移开，反而更加幽深，像要看透我灵魂深处。那里面没有信任，只有冰冷的研判。
　　【滴！警告！沈清寒（剑尊）怀疑度上升！当前怀疑度：30/100！请宿主谨慎应对！】系统的警报冰冷刺骨。
　　不能再让他深究下去！
　　“师叔祖！”我像是被他的沉默和审视逼到了绝境，带着哭腔急急开口，带着一种急于撇清干系的慌乱，语速飞快，“定是……定是前几日弟子在后山采药，不慎误入了哪位隐世前辈的禁地！弟子当时只顾着找寻一株罕见的‘月见草’救急，根本未曾留意周遭……定是那时冲撞了这位……这位前辈！他定是循着弟子残留的气息找来的！弟子该死！连累师叔祖了！” 我一边说，一边作势要跪下请罪，身体摇摇欲坠，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沾了药汁的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将“骄纵但遇大事就慌乱无措、惹了祸只会哭”的废物美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沈清寒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了我的手臂，阻止了我下跪的动作。他盯着我泪眼婆娑、惊慌失措的脸，眉头锁得更紧。是信了这漏洞百出的解释？还是觉得我这个废物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心神去怀疑？他眼中的审视风暴似乎平息了些许，但那份冰冷的疏离感并未散去。
　　“后山禁地？”他低声重复，语气莫测。
　　【滴！沈清寒（剑尊）怀疑度下降至25/100。好感度无变化。】系统提示音响起，像是一根暂时松开的绞索。
　　还不等我这口气喘匀——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洞府外传来，整个玄天峰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洞顶簌簌落下细小的碎石和尘埃。狂暴的妖力冲击波穿透厚重的石门，带着摧枯拉朽的蛮横气息席卷而入，将洞府内弥漫的药味瞬间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原始、腥膻、令人作呕的压迫感！
　　苍溟！他等不及了！他竟敢直接攻击玄天宗核心主峰！
　　沈清寒脸色骤变，一直压抑的冰冷剑意轰然爆发！他袍袖无风自动，整个人仿佛一柄瞬间出鞘、寒光四射的绝世凶剑！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身形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凛冽剑光，瞬间消失在洞府之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余音在震荡的空气里回响：
　　“待在原地！不许出来！”
　　那强大的剑压余波刮过我的脸颊，生疼。
　　洞府内瞬间死寂，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外面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能量碰撞轰鸣声。两大巨擘的交手，仅仅是余波都足以让金丹以下的修士神魂俱灭。
　　我扶着旁边冰冷的玄晶石壁，指尖冰凉，缓缓地、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脸上所有的惊慌、恐惧、委屈、泪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潭般的死寂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冷的戾气。
　　“呵……”一声轻到极致的冷笑从我唇边逸出，带着浓浓的嘲讽，不知是对沈清寒那命令式的“保护”，还是对苍溟这疯子不顾后果的搅局，亦或是对自己这如履薄冰的处境。
　　我抬起手，慢条斯理地用手背蹭掉脸颊上残留的、温热的泪痕。动作优雅，带着一种事后的、令人心悸的从容。那动作，像是在擦拭一件精美瓷器上不慎沾染的尘埃，与方才那个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哭泣的“林晚”判若两人。
　　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药瓶和狼藉的药汁，眼底没有半分心疼，只有一片漠然。
　　外面惊天动地的战斗轰鸣，成了这死寂洞府里唯一的背景音。我走到洞府内唯一的石桌旁，手指拂过冰凉的桌面。手腕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两样东西。
　　一枚是通体漆黑、毫无光泽、却隐隐散发着阴冷死寂气息的棋子，只有指甲盖大小，触手冰凉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蚀魂砂炼制的剧毒棋子，足以让化神大妖神魂受创。这是给苍溟那个棋痴的“甜头”。
　　另一件，则是一个小巧玲珑、用某种暗红色玉石雕琢而成的香囊。玉质温润，雕工却极其诡异繁复，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气。里面装着的，是“缠丝绕”——一种无色无味，却能于无声无息间勾起心魔、放大欲念的魔域奇香。它的预定接收者，是此刻正在千里之外云隐寺静修、宝相庄严的无念佛子。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冰凉的毒棋和温润却邪异的香囊，感受着它们截然不同的触感，如同感受着我此刻分裂的人生。四根悬在头顶的绞索，随时可能落下。
　　外面山崩地裂般的战斗声浪，似乎渐渐平息了下去。是沈清寒暂时击退了苍溟？还是达成了某种妥协？
　　我面无表情地将毒棋和香囊收回储物镯最隐秘的角落。抬手理了理鬓边微乱的发丝，又低头看了看裙角沾染的药汁污渍。
　　脸上，重新挂起那种带着三分柔弱、七分担忧、恰到好处惹人怜惜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的频率，让胸口微微起伏，显出惊魂未定的模样。然后，迈着略显虚浮的脚步，走向那扇隔绝了外界风暴的石门。
　　脸上是等待英雄归来的柔弱依恋。
　　眼底深处，是冰冷的算计和永不熄灭的求生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