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规之外的我们》墨Jane

18、裂隙

　　重症监护室的灯光白得刺眼。祁阳站在玻璃窗外，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框上划出一道浅痕。病床上的陈星浑身插满管子，心电监护仪的声响规律得令人窒息。

　　"医生说需要二次手术。"林小雨递来咖啡，纸杯在她手中微微颤抖，"他昏迷前一直说...要见你们。"

　　祁阳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看见走廊尽头俞辰的背影。他正在和主治医生交谈，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挂在肩上——那是三天前从伦敦匆匆登机时随手抓的。

　　他们之间隔着十二米的距离，却像横亘着整个雨季。
　　医院的夜间走廊安静得能听见点滴声。俞辰在自动贩卖机前驻足，手指悬在"黑咖啡"的按键上方，最后还是按下了"热可可"。

　　转身时差点撞上一个人。祁阳站在阴影里，左耳的银耳钉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给。"俞辰把热可可递过去，"你从前熬夜画画时..."

　　"现在不喝了。"祁阳打断他，声音比医院的墙壁还硬，"会手抖。"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俞辰看着祁阳眼下浓重的青黑，突然想起五年前在临江医院走廊，那个用冷漠当盔甲的少年也是这样，把所有人都推开。

　　贩卖机发出"滴"的一声响，打破凝固的空气。祁阳转身走向消防通道，俞辰听见打火机擦响的声音——他戒烟已经两年了。

　　第四天清晨，陈星终于脱离危险。

　　俞辰在病房外拦住查房的护士："7床的术后护理..."

　　"俞先生。"护士微笑着打断他，"R.Q.老师刚才已经详细问过了，还签了特殊看护协议。"

　　他愣在原地。透过门缝，看见祁阳正在调整陈星的输液速度，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像一道无形的牢笼。

　　手机突然震动。伦敦画廊发来紧急邮件：【《九月不再来》被质疑抄袭，需要您立即回应】。附件是某艺术论坛的截图，有人贴出陈星少年时期的涂鸦本，声称祁阳的作品元素与之高度相似。

　　俞辰的指尖发冷。他抬头看向病房——祁阳正俯身听陈星说话，嘴角挂着久违的柔和弧度。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08:17。俞辰沉默地删掉回复到一半的辩解邮件，重新键入：【申请延期三天，需要核实所有创作手稿】。

　　医院的空中花园飘着细雨。祁阳找到俞辰时，他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屏幕光照出他紧锁的眉头。

　　"陈星说..."祁阳的声音有些哑，"当年那本涂鸦册他早就扔了。"

　　俞辰合上电脑："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故意混淆时间线。"俞辰打开手机相册，放大一张照片——那是祁阳工作室的速写本，日期显示远早于陈星所谓的"原作"，"但需要你当年的写生本来佐证。"

　　雨丝飘进走廊。祁阳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在伦敦公寓的第三个画箱里。"

　　他们之间突然陷入沉默。远处传来推车碾过地砖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

　　"俞辰。"祁阳突然开口，"如果..."

　　护士的呼喊打断了他："7床家属！病人出现术后谵妄！"

　　祁阳转身就跑，白大褂下摆掠过潮湿的栏杆。俞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出模糊的轨迹。

　　笔记本电脑自动休眠，屏幕上映出他疲惫的倒影。颈间的耳钉项链不知何时勾住了衣领，金属棱角刺得锁骨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