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规之外的我们》墨Jane

17、误会

　　祁阳一下班俞辰便站在画廊的落地窗前等待，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一条尚未发送的消息：【今晚的颁奖晚宴，你真的不来？】

　　光标闪烁了许久，最终被全部删除。

　　身后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询问："俞先生，R.Q.老师还是联系不上吗？主办方说他的获奖感言视频......"

　　"就说他突发高烧。"俞辰打断她，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把之前录制的备选视频给他们。"

　　助理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俞辰解开西装扣子，突然觉得喘不过气。三天了——自从那本艺术杂志刊登了那篇专访后，祁阳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连工作室都大门紧锁。

　　而那篇该死的专访里，记者用整整两段描写了"R.Q.作品中反复出现的银发少年原型"，甚至挖出了陈星的名字。

　　雨水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越来越响。俞辰抓起车钥匙冲进雨幕，雨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

　　他必须找到祁阳。

　　东区那间老旧公寓的电梯又坏了。俞辰爬到七楼时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地拍打701的门："祁阳！我知道你在里面！"

　　没有回应。

　　他掏出备用钥匙——那是祁阳两年前给他的，说"万一我又把自己锁在画室里饿晕"。钥匙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门开的瞬间，浓烈的松节油气味扑面而来。客厅一片漆黑，只有画室的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俞辰摸索着开关，灯光亮起的刹那，他看见满地狼藉——打翻的颜料罐、撕碎的素描纸、还有......那本被扔在角落的杂志。

　　画室的门突然打开。祁阳站在逆光里，左耳的银耳钉闪着冷光，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俞辰的心脏狠狠揪紧："你三天没接我电话。"

　　"在赶稿。"祁阳转身回到画架前，背对着他，"颁奖礼恭喜了。"

　　画布上是幅未完成的作品：阴郁的色调里，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悬崖边缘。俞辰认出了那个背影——是他自己。

　　"就因为这个专访？"俞辰捡起地上的杂志，"陈星的事不是我告诉记者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

　　"不重要。"祁阳的画笔狠狠刮过画布，留下一道狰狞的划痕，"反正迟早会被人知道。"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俞辰站在原地，感到一阵陌生的寒意。他认识这个状态的祁阳——是当年在临江医院走廊里，那个用冷漠当盔甲的少年。

　　"什么叫......迟早会被人知道？"

　　画笔停在半空。祁阳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祁阳。"俞辰向前一步，"看着我。"

　　漫长的沉默后，祁阳终于转过身。他的眼神让俞辰想起他们第一次在美术教室对峙的那天——戒备而脆弱。

　　"俞辰。"他轻声说，"你有没有想过......" 喉结滚动了一下，"如果当年没有陈星那件事，我们根本不会相遇。"

　　雨声震耳欲聋。

　　俞辰突然明白了他在害怕什么——不是秘密被曝光，而是他们之间所有羁绊的起点，竟然始于一场暴力与救赎的意外。

　　"你以为......"俞辰的声音在发抖，"我是因为愧疚才和你在一起的？"

　　祁阳没有回答，但微微偏开的视线已经说明一切。

　　"操。"俞辰突然抓起地上的颜料罐砸向墙壁，鲜红的颜料像血一样溅在两人之间，"你他妈看着我！"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衬衫领口，露出那枚从不离身的耳钉项链："知道为什么我每天戴着这个吗？" 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不是因为陈星，是因为这是你给我的！"

　　祁阳的瞳孔微微扩大。

　　"那年你在火车站给我这个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 俞辰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重要的从来不是我们怎么开始的，而是——"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他。祁阳的来电显示闪烁着「林小雨」的名字。

　　两人同时僵住。这个时间，临江应该是凌晨三点。

　　祁阳按下接听键，林小雨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炸响："祁阳！陈星出车祸了！他在ICU一直喊你的名字......"

　　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祁阳的脸色瞬间惨白。

　　俞辰已经抓起了车钥匙："我去订机票。"

　　去机场的路上，雨水模糊了整个世界。祁阳死死攥着那枚耳钉，指节发白。俞辰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

　　"会没事的。"他说，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祁阳转头看他，雨水在车窗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极了那年临江火车站模糊的玻璃。

　　他突然想起俞辰没说完的那句话。

　　重要的从来不是怎么开始的，而是——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选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