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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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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苏觉浅没有选择。
他咬牙扭动门锁,万幸宋砚珩的卧室没有锁门,他顺利地潜入了房间,慌忙之下躲进了衣帽间。
刚隐藏好身形,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声就越来越近,然后“咔哒”一声,他们也进来了。
苏觉浅的呼吸放得更轻,几乎与衣帽间昏暗的灯光融为一体,确认好自己不会被发现后,他悄悄探出头去。
只见宋砚珩整个人已经倒在床上,修长的手指用力捏着高挺的鼻梁,声音里压抑着痛苦道:“陈伯,药……”
陈伯焦急回应:“少爷,马上来。”
苏觉浅的心“咯噔”一下,差点顾不得被发现的危险,要探头出去看那瓶药的样子。
不过他硬生生忍住了。
只是竖起耳朵听房内的动静,希望以此判断陈伯的动向,确认那瓶药的位置。
抽屉被拉开又合上的声音极其轻微,从方向判断最大的可能就是床边上的床头柜。
苏觉浅又深吸了口气,再次微微探出头去。
他看到陈伯的手里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磨砂药瓶,将宋砚珩半扶起来,把药喂进去,然后拿起床头柜上早备好的一杯水,让宋砚珩吞服进去。
喂药完毕以后,陈伯帮宋砚珩褪去外套和鞋袜,肚子上轻轻搭上薄被,动作轻缓地带上了主卧的门离开了。
看陈伯的动作举止,这好像是惯常的操作。
谨慎起见,苏觉浅再等了好一会儿,确认了房内没有动静,便悄无声息地走出来。
昏暗的房间里,他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他轻轻走到床边上,宋砚珩正背对着他,似乎已经陷入沉睡。
苏觉浅小心谨慎地打开床头柜。
果然,那里头有他要找的药。
成功的第一步,完成了。
*
苏觉浅回到了自己的客房,额角都溢出了冷汗,刚才那一趟实在太惊险了。
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阅读灯,昏黄的光晕将他圈在小小一方天地中,投下深重的阴影。
他走向那个位于房间角落的盆栽,小心翼翼地将埋在土下面的玻璃瓶拿了出来。
他将它轻轻托在掌心,瓶内的灰白色粉末没有任何变化,在光线下泛出一种死亡特有的冰冷哑光。
“很快就能开始实施计划了。”苏觉浅对着冰冷的瓶身,给自己打气,忽略掉脑袋里那些繁杂的情绪,轻声低语道,“宋砚珩……”
*
第二天,宋砚珩照常一早就出发去公司了。
苏觉浅等到陈伯去外头花园指导园艺工人修剪花枝的时候,抱着小橘子出了客房门,他刻意设计吸引小橘子上楼,然后快速追了上去。
这是他早就打算好的,事后就算从监控处发现异常,他也可以辩解自己就是去找猫的。
苏觉浅追着那抹橘色的身影再次回到那厚实的木门前,好像老天也要帮他,宋砚珩的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橘子只是用脑袋稍微顶了顶,就撞开门进去了。
苏觉浅叫着橘子的名字,快步追了上去,进入了房间,他没有关门,这样会显得太过刻意。
他要抓紧时间。
巨大的主卧被厚重的窗帘遮蔽了绝大部分的日光,只有靠近落地窗缝隙处漏进一束金色的光芒,恰好照亮了那张深色大床和床头的方向。
苏觉浅直奔床头柜,指尖冰凉却异常稳定,轻轻拉开了抽屉。
抽屉内部比外面更暗。
但那个白色的磨砂药瓶,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显眼,如同一个等待签收的死亡包裹。
苏觉浅松了口气,那瓶药没有被带走。
他没有丝毫迟疑,迅速从贴身内袋里掏出装着银色粉末的毒药瓶,蜡封已经被他提前除去了。
苏觉浅拧开宋砚珩的药瓶,小心翼翼地将细微的粉末倒了进去,然后用力摇晃瓶身,将那些粉末和药片混合,粉末细腻,很轻易地就黏在了药片上。
这些粉末聚集起来的时候是死灰色,可分开之后根本看不出任何颜色,是不能被轻易察觉的致命陷阱。
苏觉浅拧紧宋砚珩的药瓶,小心地擦去了指纹,精准无比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毒药瓶则被瞬间塞回内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耗时不足一分钟。
昏暗的光线下,苏觉浅的侧脸紧绷如石雕,只有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暴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的紧张。
接着,他没有多停留一秒,赶紧抱起乱窜的橘子,装作神色自若地出了房门,边走还边摸着橘子的脑袋。
好像整件事就是抓回了一只到处乱窜的顽皮猫。
*
只是回到房间后,苏觉浅立刻将门反锁,背靠着冰凉坚硬的门板,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顺着门板无声地滑坐在地毯上。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
他手中紧攥着那个玻璃瓶。
巨大的精神消耗带来一阵强烈的虚脱感,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咬住下唇,用痛感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记不清这样颤抖蜷缩的坐了多久,他终于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将冷水没命地泼在自己脸上。
他不可以对宋砚珩有什么愧疚,也不可以后悔刚才所做的事情!
宋砚珩是他的杀父仇人。
然而,良知还是蛮横地穿透了他的自我欺骗,告诉他,他刚刚亲手将致命的毒药投入了宋砚珩的药中,很快就会终结一个鲜活的生命。
“我在杀人……”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脑海里疯狂盘旋,好像要把他一口吞噬掉。
*
在愧疚与挣扎中,第二期综艺录制的日子到了。
这次录制地点是在一个滨海小镇。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咸腥与阳光炙烤沙砾的干燥气息,阳光像熔化的金子,滚烫地倾泻在无垠的沙滩上,海浪卷着细碎的白沫,一遍遍亲吻着岸缘,留下深色的湿润痕迹,又在下一波潮水中消失无踪。
几顶颜色鲜亮的珊瑚色帐篷骨架和防水布堆放在沙滩中央,如同几枚等待被拆开的巨型糖果。
这便是《一起去天边》的嘉宾们抵达阳光沙滩露营地后,收到的第一份安家任务。
钟离的大嗓门压过了海浪的喧嚣:“各位老师,看这边,沙滩豪宅的建材到位了。我们第一个任务就是,亲手搭建自己的家。”
他夸张地拍了拍那堆帐篷装备,哈哈大笑。
话音未落,孟小飞与几个活泼的飞行嘉宾就非常配合地发出一声夸张的哀叹和摩拳擦掌的嬉闹声,气氛瞬间被炒热。
这次依然沿用上一次的模式,需要嘉宾们两两组队,而组队方式依然是抽签。
钟离抱着那只万恶的蓝色抽签桶回来后,苏觉浅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目光低垂,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一小片略带紧张的阴影,一边把手伸进去一边祈祷,可千万别又抽中宋砚珩。
钟离展开苏觉浅抽出来的纸条,声音轻微却刺耳。
“宋砚珩。” 钟离念出上头的名字,语调平稳但其中藏着一抹不怀好意。
抽签桶还不是他这个导演左右的,他当然又动手脚了。
苏觉浅的心一沉,指尖又冰凉了一个度。
周遭的空气凝滞了一瞬,随即被更加热烈的起哄声打破。
“哇哦,又是你们两个,这也太巧了吧?” 孟小飞和其他几个嘉宾围拢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促狭笑容,“真是缘分啊,天选组合。”
何璐也在一边羡慕地道:“宋总挺喜欢露营的,这搭帐篷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浅浅你就可以轻松许多了呢。要是你们很快就搭好了,可要来帮帮我们。”
宋砚珩站在原地,身形挺拔依旧,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属于他们那组的帐篷包,分量不轻,再想起上期录制节目苏觉浅那副身娇体弱的样子,不由觉得何璐说的挺有道理。
木已成舟,既然已经抽到一组,那也不能要求换组,因为苏觉浅编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苏觉浅唇角拉扯出一丝笑意,没有说话,低头走到宋砚珩边上,拿起地上的工具,准备开始和宋砚珩搭建帐篷。
不过他全程没有抬眼看宋砚珩,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很冷淡。
宋砚珩的薄唇抿得更紧,深邃的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对面那张白皙僵硬的小脸,心头浮起一抹明显的烦躁和不悦。
看苏觉浅那副如临大敌又强装冷静的样子,宋砚珩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恐怕又想到了月亮酒店那晚他的“禽兽”行为,害怕他会对他做什么。
他明明明确告诉过苏觉浅,那笔交易已经结束了,偏偏苏觉浅好像听不懂一样。
不过在这烦躁和不悦之下,还隐藏着莫名其妙的兴奋和愉悦。
想到晚上两人真躺一起的时候,苏觉浅还不知道会怎么担心害怕,宋砚珩刚开始的不爽好像都消失了。
宋砚珩环视了一圈后,才低头对苏觉浅道:“去那棵椰子树下搭建吧,那个地方宽敞。”
顺着宋砚珩指的地方,苏觉浅发现那棵所谓的椰子树距离这里大约有十数米的空白区域,宽敞是宽敞的,但是不是远了点?
搭得那么远,宋砚珩是什么居心?
苏觉浅捏紧帐篷袋,刚想提出反对意见。
宋砚珩已经拉住他的手腕,温和但不掩强势地道:“走吧。”
苏觉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