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茸鸣》藜蔓几何

2、名中有星辰

　　第二周的阳光比第一周更加炙热。费晓茸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教室，推开门的瞬间，一阵穿堂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教室里只有一个人——胡嘉鸣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埋头写着什么。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发现他正在解一道立体几何题。草稿纸上画满了辅助线，旁边还标注着各种奇怪的符号：金星代表重要步骤，流星代表易错点，北极星则是最终答案。

　　"这么用功？"她轻声问道。

　　胡嘉鸣猛地抬头，额头差点撞到她的下巴。他慌乱地后仰，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耳朵瞬间红得像是被夕阳染过。"学、学姐早。"他结结巴巴地说，手忙脚乱地合上笔记本，但费晓茸已经瞥见扉页上画着的银河系简图。

　　她顺势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闻到一股淡淡的青柠香气，应该是他的洗衣粉味道。"你数学大概能考多少？"她问道，目光落在他桌上摊开的习题集上。

　　"一百三吧现在。"他挠了挠头，一撮不听话的头发翘了起来，像株倔强的蒲公英。

　　"行，哪科有点问题？"

　　"英语吧，九十多也就。"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钢笔，笔帽上的小星星贴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费晓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要不好意思，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你们。”这时其他同学陆续进入教室，她注意到几个女生好奇地看向他们这边，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那天晚上回到家，费晓茸的书桌上摊满了各种参考资料。台灯的光晕笼罩着她伏案的背影，墙上的挂钟指针悄悄划过午夜。她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奋笔疾书，将高一英语语法整理成彩色思维导图，重点处画上小火箭标记。凌晨两点，她终于完成了厚厚一叠笔记，在扉页写下："给总看星星的男孩"。

　　第二天清晨，她顶着淡淡的黑眼圈来到教室，把笔记递给胡嘉鸣。"包含了一套试卷，做完我批改，看有什么问题。"

　　胡嘉鸣接过文件夹，厚度让他瞪大眼睛。翻开第一页，角落里画着戴宇航员头盔的小人，举着牌子写道："每天背三页，我检查"。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整齐的字迹，喉结动了动："学姐...这..."

　　"还有什么科目需要帮忙吗？"她问道，注意到他校服领口有些脱线。

　　"小科都不太好..."他小声说，像是怕被其他同学听见。

　　第三天，费晓茸又带来了各科的知识框架笔记。历史按时间轴梳理，地理用不同颜色标注重点，政治则整理成便于记忆的口诀。从此每天下课，当其他同学欢快地冲出教室时，她都会留下来监督胡嘉鸣背诵。渐渐地，班里开始流传起各种猜测。

　　"你们发现没？费老师总给胡嘉鸣开小灶。"午休时分，林小雨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声音刻意压低却又能让周围人听见。

　　"听说他们早就认识，"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镜框，"胡嘉鸣初中时费老师就给他补过课。"

　　"怪不得，"后排的男生插嘴，"那天我看见胡嘉鸣的英语笔记本上画满了小星星。"

　　某个课间，费晓茸主动找胡嘉鸣加了微信。他手忙脚乱地解锁手机，结果调出了付款码。两人盯着屏幕愣了一秒，随即同时笑出声。他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

　　"我是要扫你，不是要你付钱。"她笑着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加上微信后，她经常给胡嘉鸣发学习方法和感悟，督促他定目标、背目录。"你值得去更好的地方。"某条消息里她这样写道。而胡嘉鸣则总爱打听她的成绩和学校，像个好奇的孩子。

　　有次费晓茸随口说自己历史不好，第二天全班都知道了"学姐历史是弱项"这件事。课间时，她发现讲台上多了本《历史趣味读本》，扉页上画着个笑脸。她笑着摇摇头，把书放进了抽屉。

　　那天晚上的教师日志费晓茸这样写道："7月18日，晴。胡嘉鸣今天问了我三次‘为什么要当老师'。他的眼睛在问这个问题时会特别亮，像是包含了整个银河系。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是因为..."

　　写到这里，她停下笔，望向窗外。夜风拂动窗帘，窗外的李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的蝉鸣时断时续，仿佛在诉说着某个只有夏天才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