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达人》雪藏青

87、火场救人

　　摩托在夜间的公路上飞驰，疾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李桑怀一手搂着陆也的腰，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鼓着嘴憋着气，时不时的还会伸长了脖子换口气。

　　这男人身上的气味她可受不了，闻一口就会面红耳赤，头晕目眩，就像喝了一口成年的老酒。

　　这虎头虎脑的女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倔强地将这种她所谓的生理上的反常现象归结为对男人过敏的原因，而不去思考自己已经是女人的事实，更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女人正常的生理反应。

　　十里街。

　　街边已经停了不少的救护车和救火车。一栋公寓此时正冒着浓烟。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正在维持秩序。着火的建筑里不断地有伤员正被从里面抬出。围观群众哭喊吵闹，场面一片混乱。

　　陆也的摩托停在了封锁线外，摩托刚停下，李桑怀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没来得及道一声谢，又或者说这人根本就没有说‘谢谢’的习惯，李桑怀推开人群就要穿过封锁线往火场里面闯。

　　陆也推开护目镜对着那背影喊了一声。

　　“小怀！”

　　李桑怀想也没想，扭头回应：“啊？奇怪，好像听到有人喊我名字。”

　　“果然是她！”

　　还没等陆也摘下头盔露出脸来，李桑怀就已经冲进了着火的公寓。陆也见状急忙摘下头盔同样闯过封锁线，冲进了火场。

　　一旁的警察来不及阻止这两个不要命的。

　　“喂！危险！快拦住他们！”

　　火场里一片狼藉。在高温的烘烤下就连空气都变了形。

　　李桑怀捂着口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球，使出用额头砸核桃的功力朝自己的脑门上猛地一砸，玻璃球中喷涌出了一团透明的液体浸湿了她的全身。

　　这是很久以前她从鬼市上淘来的冷门货，叫做辟火珠。

　　这种东西平时根本卖不动，被当做一折清仓商品处理。喜欢捡便宜的李桑怀就喜欢在商品清仓活动的时候囤货。不管囤的这些货到底有没有用，对于她来说反正这东西又没有保质期，又不会烂在手里，总会有一天会用得到，只要便宜就是了。

　　玻璃球里的液体拥有隔离高温的作用，手上沾上这种液体后即便放在火上烤都不会有多少感觉。只是这种隔离火焰和高温的功能只能持续短短的十分钟。

　　她必须尽快找到那个许愿人，决不能空手而回，因为从她敲碎辟火珠的那一刻起这笔买卖就已经在亏损了。以她的个性，若是不能收回些成本，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心愿感应器显示那个许愿人就在不远处，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这时李桑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哭喊声。

　　“有人吗！救命！咳咳咳……救命！”

　　身后的一道火墙后面有人！有人被困在了那里！

　　李桑怀停下脚步，她犹豫了，作为一个崇尚极致利己主义的金银司代理人，她的眼里应该只有交易和利润才对，人间其他的一切无论悲喜，无论善恶，无论生死都有其定数，与她无关，她只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而已。

　　可是她本就属于那种习惯于打擦边球，游走在制度边缘的投机份子。墨守成规，按照规矩做个听话的乖宝宝从来都不是她的个性。

　　她向来习惯于随着自己的心走。此刻她的心告诉自己，如果她放任这个人不管，那么这个人会死，而她会为此愧疚至少一百年。

　　李桑怀转身一咬牙，从兜里掏出另一颗辟火珠砸向那根挡路的火柱。砰的一声，辟火珠炸裂，瞬间扑灭了面前的火墙。

　　此刻李桑怀看到那呼救声来自卫生间，那里有一个被困住的年迈老人，老人被坍塌的天花板压住了腿，根本无法动弹。她冲上前去试图搬动那块坍塌的天花板，可是凭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那块沉重的石板。

　　老人的腿部正淌着血，老人正因为失血过多在慢慢地丧失意识。李桑怀看着那血流不止的伤口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样下去老人在被烈火再次包围之前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老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眼睛几乎难以睁开，她用最后剩下的一点力气抬起手指向一处废墟的方向。
　　“救……救……救我的孙女……不用……不用管我。”

　　李桑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搬动那块压在老人身上的沉重石板，可是她憋红了脸都不能奈何分毫，她擦了一下鬓角的汗水站起身。

　　她的双眼在火光中闪烁，老人痛苦的表情和跳动的火焰倒映在瞳孔中。这个时候她犹豫了。

　　她已经尽力了，作为一个人，一个凡人，她的确已经尽力了，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凡人。

　　忽然，她从惊慌无助变得沉着冷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

　　她的额头处泛起淡淡的光，额头上浮现水滴状的仙印，被汗水打湿的长发诡异地缓缓飘起。

　　老人几乎睁不开的眼睛最后捕捉到的画面是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孩周身散发着蓝色的光，那圣洁的模样宛如神明降临。

　　开启灵力的李桑怀动用了法术，随手一挥，压在老人身上的那块沉重的石板飞出了数米远。

　　她最终还是走出了这一步，违背了身为一个阴间代理人应该遵守的《人间行为准则》，她在一个凡人面前使用了灵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意味着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可是她知道，那是以后的事，至少不是现在。

　　挥手间轻易消除了面前所有障碍物后李桑怀撤去了灵力，她背起受伤的老人往出口处跑去，此时竟与同样闯入火场的陆也碰了个照面。这两人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小怀！你没事吧？”
　　陆也捂着口鼻，躲避着周围的火焰急忙靠了过来。

　　在短暂地愣神之后李桑怀喊道：“快！把她带出去！她失血过多，需要急救！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着李桑怀就将背上的老人交给了陆也，自己又扭头准备再次冲向火场。

　　陆也大喊：“你去哪？”

　　李桑怀：“里面还有人！”

　　就在李桑怀扭头离开的那一刻，陆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牵着李桑怀的手，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两人牵手的画面，幻想了无数个场景，无数种可能。

　　他幻想过在日出日落的的山顶上，在洒满温暖阳光的沙滩上，甚至在浅水滩游客们采摘海星的海底。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第一次牵手是在这种情况下。

　　陆也本以为自己迈出这一步会需要很大的勇气，可是此时他只听从了自己的本能。他的本能告诉自己，若是这一次自己抓不住她，或许就会永远地失去她。

　　陆也冲着李桑怀摇了摇头。“这里太危险！和我一起走！”

　　李桑怀试图挣脱陆也的手，这个时候她没空和这男人纠缠。可是陆也捏得死死的，怎么都不愿松开。

　　李桑怀急了眼。

　　“放手！里面还有人！陆也！我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到底懂不懂！你别管我！快走！”

　　陆也憋着通红的眼看着李桑怀，仍死死的抓住那只手不愿松开。他也同样大声吼道：“我不懂！也不想明白！”

　　陆也不顾李桑怀的反抗，用力将其拉进自己的怀里。

　　李桑怀有些意外，印象中温文尔雅的陆也这个时候发狂的样子这么吓人，这么霸道。

　　“别去，求你。”陆也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哀求。

　　李桑怀目光闪动，注视着面前这个生死关头面临艰难抉择几乎快要崩溃的男人，她摘下脸上戴着的面具，露出了那张因为高温被汗水浸透的脸。

　　“陆也！你给我听着！如果今天这个人因为你的自私死了，你会后悔一辈子！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放手吧。有些事，有些人就是这么身不由己，不是吗？”

　　说着李桑怀强行拨开陆也紧握的手，从他的掌心中挣脱开，毫不犹豫地再次冲进了火场。

　　“小怀！”

　　陆也还想拽住李桑怀，却只从其手中扯下了那个面具。

　　通红的双眼溢出泪水，陆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那最后一眼，或许就是永别了。

　　陆也看了一眼怀里奄奄一息的老人，一颗眼泪从面颊滑落。他想起李桑怀刚才那坚毅无比的脸，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平时混不吝的女孩在面临生死时竟有舍己救人的觉悟。

　　陆也自认为自己没有那种舍生忘死的勇气。看来自己果然还是不了解她。

　　陆也一咬牙，抱着受伤昏迷的老人快步冲向了出口。

　　李桑怀回到了刚才老人被困的地方，寻着老人手指向的方向四处寻找。

　　“有人吗！还有人吗！”

　　终于她在墙角一个倒塌书柜的空隙间发现了一个正在无助哭泣的小女孩。

　　李桑怀：“别怕！我马上救你出来！”

　　李桑怀冲着着火的书架丢了一颗辟火珠，书架上的火焰被瞬间扑灭，她使劲推了推书架，沉重的书架纹丝不动，小女孩也想伸出手推开书架，却被烫了一下又缩回了手。

　　李桑怀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小女孩面前使出了灵力。

　　“反正已经违规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这回小黑屋肯定是关定了，或许会被关上好几百年也说不定！不过话说回来，犯两次的错，受一次的罚，怎么的也算赚到了！小爷我豁出去了！”

　　已经被吓坏了的女孩看到了令她今生难忘的场景，那个困住她的书架竟然随着眼前这个姐姐抬手的瞬间漂浮了起来，紧接着又随着这个姐姐随手一挥，书架飞出了老远。

　　女孩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瞬间就止住了眼泪，呆呆地看向浑身上下冒着蓝光的李桑怀，眼神里满是崇拜。

　　李桑怀很快清除了其他的障碍，冲上前去抱起女孩。

　　“你没事吧？”李桑怀大致检查了一下小女孩，看看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女孩摇了摇头，脏兮兮的脸上挂着鼻涕和眼泪好奇地看着李桑怀。
　　“姐姐。你是神仙吗？你是神仙姐姐，来救我和奶奶的，对不对？”

　　李桑怀冲着女孩微微一笑，帮着擦了擦女孩的小花脸。
　　“放心吧，你奶奶已经被救走了。”

　　她掏了掏口袋，口袋里还剩下两颗辟火珠。她将一颗辟火珠在女孩的头顶捏碎，鲜血从划破的掌心流出，混合着辟火珠内神奇的液体淋到了女孩的身上。

　　女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满脸惊讶。
　　“姐姐你流血了！原来神仙也会流血呀！”

　　李桑怀一边抱着女孩一边寻找着出口。
　　“为什么说姐姐是神仙呢？是不是因为姐姐特漂亮？”

　　女孩很耿直地摇头。“不是。是因为刚才我许愿让神仙来救我，然后姐姐就出现了。”

　　女孩被李桑怀抱在怀里很有安全感，刚才还在无助地哭泣，这个时候已经克服了恐惧开始好奇了起来。

　　女孩摸了摸被辟火珠淋湿的衣服，问：“姐姐，这是什么？感觉不到烫诶。”

　　李桑怀神秘地一笑。“这叫做法术。姐姐是神仙嘛……等等。”

　　李桑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掏出了心愿感应器，感应器显示许愿者就在五米之内。李桑怀看向女孩，问道：“你刚才说许愿？”

　　女孩点了点头：“对呀。今天是我的生日。刚才点蜡烛的时候一不小心点着了窗帘……本来想着许愿来年拿个‘三好学生’的。可是后来我和奶奶被困住了，我就许愿只要神仙来救我们，我愿意帮他做任何事。没想到这么灵验！”

　　李桑怀一阵语塞，现在的小鬼真是的，过个生日竟然将房子给点着了，还差一点把自己给搭进去。看样子像小五那种还算是让人省心的。

　　李桑怀暗道：“原来是这个小家伙许的愿，虽然她年纪小，心智尚不成熟，许愿的念力远远达不到心愿感应器可探测的最低值，可是今天是她的生日，许愿的念力得到了成倍的提升。这下就完全解释的通了！”

　　既然眼下已经找到了许愿人，那么这次的任务已经宣告失败。因为李桑怀破坏了交易的流程，她一不小心误打误撞完成了心愿任务，可是这个任务并没有与自己订立契约，其结果只能算作作废，即便完成了任务，也没有任何奖励。

　　除了白跑一趟，出了一身臭汗，弄得一脸灰之外，李桑怀还赔本搭进去了几颗辟火珠。总之，这笔买卖简直赔大了！

　　李桑怀抓了抓头发，心里抓狂。

　　“啊！怎么会这样？我这么辛苦，竟然白跑一趟！”

　　还没等李桑怀感叹自己糟糕的运气，忽然火场中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还是来晚一步，被人抢了先呢。”

　　李桑怀扭过头，见来人同样西装革履，抹了油的头发和脚上的那双皮鞋一样锃亮，这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提着个公文包。很显然，在这种危急的场合下还能镇定自若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只是和对方打了个照面，李桑怀就知道了对方的来意，这人也是冲着心愿任务来的。可李桑怀不知道的是此人正是白景当年的死对头封宴。又一个为了心愿任务可以不择手段的心愿官。

　　李桑怀紧紧抱着小女孩，道：“这笔交易已经作废。她已经安全了，一切都结束了！”

　　封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咧嘴露出了一个阴邪的笑容。

　　“你确定已经结束了？我可不能白跑一趟，也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既然是我看上的任务，我就不会失败！也不会放弃！”

　　说完封宴一挥手，整个楼层的天花板瞬间坍塌了一半，挡住了通往出口的道路。

　　李桑怀大惊：“你要干什么！”

　　封宴：“没什么，只是创造一些必要的条件，让交易继续而已。在我这里从来没有交易作废这一说。”

　　封宴扶了扶眼镜框，看向李桑怀抱着的小女孩，露出一副看似无害的笑容。
　　“小朋友，生日快乐，该许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