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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甲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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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
封宴摇了摇头:“卑鄙?我们是商人!与人间的商人一样!商人逐利讲究的是不择手段。也难怪,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见习心愿官。多学着点吧!”
李桑怀听了更是生气,鼻孔几乎被气到冒火。小小的见习心愿官?这是当着她的面瞧不起她!这岂能忍!
“好大的口气!小爷我怎么做买卖还用你教?你不过也只是一个……”
李桑怀还没说完,封宴就掏出了怀里的一块印刻着金色天秤的徽章。
“看清楚了?区区一个见习,就想与我作对?你应该知道,上面并不反对同行之间的竞争。如果你要阻止我的话,我可以将你视为竞争对手,尽管你只是见习,但我也不会手软,你应该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
李桑怀见到那金色徽章一时间脸色煞白。
心愿官内部有一个激励和竞争机制。根据利益贡献值划分进阶等级,分为甲乙丙三个层次。而眼前这个拥有金色徽章的家伙显然是最高级的甲等。
等级越高的心愿官拥有更多的资源和渠道,同时个人实力也更强。而李桑怀只是个连评级都不够资格的菜鸟。
一直以来她努力工作,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众人所敬仰的甲等。可当面前真正站着一个甲等时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因为她亲眼见到了被她视为目标偶像的甲等为了一笔买卖是如何的不择手段!
就像她一直以来认为的那样,她虽算不上是个好人,却是这一行里罕见的好心肠。
她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很卑鄙,很无耻。但与这些同行比起来至少她还有怜悯之心,还有最基本的人性!而这些高等级心愿官早就习惯于被利益驱使,人性这种东西早已被磨灭得所剩无几。
封宴向着小女孩一步步走来,李桑怀自知凭借自己目前的道行根本无法与眼前这个男人对抗,她不自觉地后退,试图与这个可怕的人保持距离,可是她已经退到了墙边,已经退无可退。
封宴向李桑怀伸出手。“把孩子交给我,我不会为难你。我可以向你保证。”
李桑怀虽然心里很慌,可是她仍嘴硬地嘲讽。
“保证?像我们这样习惯于撒谎、欺骗的人嘴里又有几句是实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说话间李桑怀又往后退了一步,她的手一不小心靠近了燃烧的火焰,她突然感到了灼痛感,她猛地缩回手。辟火珠的功效正在消失,而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她掏了掏口袋,里面只剩下了一颗辟火珠。
“可恶!早知道就应该趁着打折甩卖的时候多备些存货。”
李桑怀现在真是无比的懊恼,悔不该当初省那么几个钱。这下可好,为了省钱,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封宴微微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指尖亮出一颗辟火珠。
“在找这个吗?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大家都是生意人,做买卖的图的无非就是一个‘利’字。你说呢?”
李桑怀本以为这人会利用碾压性的实力从自己的手里夺走女孩,真若是那样自己并没有什么手段可以抵挡。
不过这个家伙既然想要装斯文,那就看看有没有机会拖延到阴差代理人赶到,凭刚才自己释放的灵力强度,应该足以引起周边阴差代理人的注意才对。
当下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小毛贼被黑吃黑的时候期望警察及时赶到主持正义一样。
李桑怀想了想,决定先拖延一阵再说。她假装颇有兴致地问:“交易?什么交易?”
“我给你辟火珠,外加放你一马。你将女孩交给我。如何?”
“辟火珠?那也太便宜了些。怎么着都是我比较吃亏。”
见对方开始讨价还价,封宴觉得这人还是挺上路,能够看得清形势的商人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他微微一笑,问:“你想要什么?生意从来都是谈出来的,动刀动枪多没意思,那些都是低级的流氓手段。到了我这个级别,向来都是以德服人,我是个文明人,不喜欢动粗,更不喜欢对一个女人动粗。”
李桑怀心中暗自吐槽:呵~若你这狗东西算是文明人,那小爷就是圣人了!
李桑怀:“我想要的你未必给的了。”
“哦?是什么?”
李桑怀本想狮子大开口,反正又不是诚心和他交易,可就在这时候火场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怀!小怀!你在哪里?”
那竟是陆也的声音。李桑怀心头猛地一紧。
“这家伙!不是让他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陆也将那位受伤的老人送上救护车后又转身进入了火场,他捂着一块湿毛巾,披着湿毛毯在火场中穿梭,终于他误打误撞看到了那个一直在寻找的身影。
“小怀!小怀,你没事吧?这里快要坍塌了,快跟我走……”
陆也想要再次牵住李桑怀的手。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李桑怀严厉地呵斥。
“站住!别过来!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又回来干什么!”
陆也的出现完全打乱了李桑怀想要拖延时间的计划,她如此呵斥并非是因为真正的愤怒和责怪,相反陆也能够回来找她,她觉得这小子够义气,虽然有些蠢,却挺让她感动的。
但是她现在不能表现出与这个男人有多少瓜葛的样子。因为那样的话陆也就会成为这笔买卖中谈判的筹码。
陆也继续上前。“我来带你出去,我担心你……”
李桑怀冷着脸:“我说过了,我的事不用你管!快走!滚!给我滚啊!”
突然陆也停下了脚步,他这个时候注意到了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从李桑怀退缩到角落里,有些惧怕的样子来看,这个男人就如同一只将猎物逼入角落,正伺机而动的老虎。
封宴看上去斯斯文文,衣着体面整洁,身上竟然没有落下一丁点的飞灰,与周围一片狼藉的环境格格不入,甚至这人的额头上连一颗汗珠都没有,总之此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的气息。虽然说不出哪里诡异,至少陆也知道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封宴看向李桑怀。“哦?你们认识?看他对你这么在乎的样子,应该关系不一般吧?”
李桑怀沉默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知该如何解释和陆也之间的关系,也不想解释。
见李桑怀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复,封宴随手一挥,陆也倒飞了数米远被砸到了一根柱子上。陆也有一种好像被汽车撞飞了的感觉,浑身的骨头几乎散了架,头也晕乎乎的。
“陆也!”
李桑怀刚想上前,不料被封宴运用灵力挥手间隔空一掌,连连震退了好几步。虽然只是一掌,可是李桑怀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从身体里给震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后脑脖颈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好像被突然解开,就像一把锁被锤子给砸开了一样。
在那个一瞬间,她的脑袋里突然涌现出了数不清的画面,其中有一个自己穿着红色汉唐裙装,头戴两根凤凰铜簪,手里抱着一只猫站在一颗枫树下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在遭到封宴的灵力攻击后原本隐藏在李桑怀后脖颈的那道金印突然出现,瞬间溃散,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白景正躺在肖岳典当铺榻榻米上看着手里的铜簪发呆。他的手抚摸着发簪上的花纹,发簪上的纹路已经被摸得锃亮。
闲来无事,偶尔相思。这就是白景的日常。
每隔一阵子他就会将发簪从衣橱暗格里的保险柜中拿出来瞧一瞧,看一看。
这对发簪曾是他与湘灵儿之间的定情信物,同时也是湘灵儿留在人世间唯一被完整保留下来的遗物。除了具有纪念意义之外,它们还是一个被白景给予厚望的通灵媒介。一个寻找到湘灵儿转世灵魂的媒介。
一千年来白景拿着这对发簪在人群中寻找和等待,每一天都希望发簪能够感应到它的主人。在漫长的等待中希望的火光就像风中摇曳的蜡烛,时不时地忽然闪亮,却又一次次地摇曳,几近熄灭。
对白景来说,这个世界就像一本永远翻不到头的书,历史在他的面前翻过一页又一页,而他是一个麻木的读者,见证着历史,却又始终读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内容。
麻木的等待就像一把锉刀,将心中那座曾经坚定不移的山峰一点点磨成了粉末,变成了随风而去的飞灰。
白景正回忆着与湘灵儿的美好过去,可是脑袋里却时不时地会冒出李桑怀这个无厘头的家伙。
虽然这女人和湘灵儿长得一样,可是一想到这人平日里嚣张、浮夸、卑鄙、无底线的言行,便瞬间毁掉了白景关于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
“好像我可以想到的所有贬义词都能和这人对得上号。是我读书少?还是这人太糟糕?”白景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忽然白景感到手中的发簪传来一阵灼热感,发簪竟然发出了亮光。
“这……这是……通灵媒介的感应!”
白景瞬间跳了起来,一脸的惊喜和诧异,他失态地像个孩子一样大喊大叫道:“肖岳!肖岳!有动静了!有动静了!”
隔壁房间被这动静吵醒的肖岳揉着眼睛推开门,打了个哈欠。
“什么有动静了?一惊一乍的。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大晚上的这么喊,别人还以为见了鬼呢。”
白景挥了挥手里紧握的发簪,激动道:“簪子!是簪子!它感应到了!就在附近!她就在附近!”
“谁啊?哪个她?”
“灵儿!灵儿的转世灵魂就在附近!”
肖岳揉了揉没睡醒的眼睛,在看见那对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发簪之后眼睛睁得老大。
“我的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还真被这小子给等到了!”
还没等肖岳说完,白景就已经打开了手边最近的窗户,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
肖岳急忙阻止。
“喂。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几楼吧?我知道你成功地用真情感动了老天,你现在很激动,但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肉身不过是个凡胎而已吧?太高的话也是会摔死的……”
话音未落,眨眼的功夫,窗口的人不见了。只听见楼下传来了摩托的马达声。
肖岳看向空荡荡已经没了人影的窗口道:“哼,这人还真是个急性子。好吧,随你。当我没说。”
虽然嘴上仍忍不住吐槽,但肖岳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在为自己这位老朋友感到高兴。
肖岳也将一条腿跨出了窗户,坐在窗台上也准备翻窗而出,他冲着楼下喊道:“喂!等等我!我也去!算了,我还是走楼梯比较好。翩翩君子哪有走窗户的。”
若是说在茫茫人海中能够遇见彼此生命中对的另一半或许靠的是前世修来的福分。那么,在无尽的轮回之中仍能再续千年前的缘分,就只能说是天意了。
白景心里想着:“天意!这是天意!老天爷一定是可怜我,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白景骑着他的小摩托在路灯下的马路上一路狂飙,像个被压抑了很久的精神病患者肆意地狂笑、乱吼乱叫。
后座上的肖岳见这人几近癫狂的状态心中满是后怕和悔恨,他一边将头上的头盔扣得更紧了些,一边忍不住吐槽:“我为什么非要和一个疯子挤一辆车?”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肖岳忍不住拍了拍白景的后背。
“喂!我不着急,要不你先去,你把我放路边就行,我随便打个车……”
还没等肖岳说完,白景猛地将油门拧到底驳回了肖岳的建议。
现在他可一秒钟都耽搁不得。刚才在簪子产生感应的一瞬间,他也才感应到了大概的位置,那里是灵儿出现的最后方位,谁也不能保证这个时候她还在不在那里。
这么多年来白景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就像长期漂泊在大海中受尽风浪折磨的人一样,那是在看到海岛的那一刻,希望重新被点燃时几乎从胸口炸裂开的难以言表的冲动。
路灯的光影从眼前呼呼地闪过,白景看着前方未知的道路,心里一遍遍地念叨:“灵儿!等着我!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等我!一定要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