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和宿敌有崽了》宴空

40、灯会

　　李安素看见什么都要吃一点，吃不完的就习惯递给岐烨，他也不嫌弃，放在手里的就都吃完了。

　　就这么逛了一会儿，等到夜幕降临，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李安素的两边脸颊都冻红了，她还笑嘻嘻地凑上去，“给我吃一口。”

　　岐烨顿了顿，“什么？”

　　李安素看见他只拿着一根糖酥，瞬间呆愣住了：“刚才给你的糖耳朵啊，你吃完了？”

　　闹市街头，岐烨难得有些为难，薄唇抿了起来：“我现在去买。”

　　“哎，等等，我那是买来放家里吃的，够吃好几个月呢，你吃完了？”李安素不可置信，望着他黑漆漆的眼瞳，“算了算了，别去买了，去买其他的。”

　　岐烨清了清嗓子，对上李安素的视线，他犹豫了一会儿，就被李安素推着往前走。

　　“前头有卖栗粉糕的，你快去排队啊，还愣着干什么？”

　　岐烨被她推着走进人流之中，他手里还拿着吃剩的糖酥，只好去排队，而一束一束的烟花从李安素身后冲上天空。

　　李安素拧着眉头，表情却凝重了起来—那些糖耳朵放在普通人家能吃一个月，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吃完了，这简直是恐怖，更不要说他完全没有知觉。

　　天呐，她夫君该不会也被饕餮附身了吧！

　　李安素抱紧了自己，一转身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正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安素歪了歪头，那人就走了上来。

　　“你还在长安城啊，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般若很高，眼中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高兴，她低头看着李安素，眉头却皱了起来，“说话啊，傻了？”

　　李安素浑身发抖，她可是记得这个人，在村子的时候就把自己打了一顿，是个脾气暴躁的魔族人。

　　“喂，我问你话呢，上回在胭脂铺—”般若伸出去的手忽然被打开，她对上李安素陌生的眼神，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记得我了？”

　　“我当然记得你……你是个魔族人，上回还打了我。”李安素警惕地退后，想起岐烨说的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话音刚落，般若一只手就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吓得李安素赶紧退后：“喂，你你你你干什么？”

　　般若眯了眯眼睛，为了彻底掩盖记忆，竟然连不惜动用法术，篡改记忆的法术可是明令禁止的，“原来如此，你是夫君人呢？”

　　“不告诉你，你休想对我动手。”李安素抿唇。

　　般若笑了下，看向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却感知不到岐烨的气息，应该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法子隐去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不要听？”

　　般若笑眯眯地勾了勾手：“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李安素左看右看，人流遮挡了自己的视线，她竟然已经看不见岐烨的身影了，“你想要说什么？”

　　“你应该烨猜到了吧，你夫君不是什么凡人。”般若笑了下，歪头说，“怎么样，你想不想知道更多的？”

　　见李安素面露不虞，般若改口说：“哎，你现在在开药铺吧，我明日来给你做生意如何？”

　　李安素眼睛一亮，立刻相信了：“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呀，我们还可以交朋友，我保证你以后有用得上我的时候。”般若眯了眯眼睛，是不是凡人，用点魔气引出来就行，她在李安素身上留下了一点魔气。

　　虽然不知道为何，岐烨莫不是上了年纪了，也妄想找个娘子过子孙绕膝的日子？般若几乎要笑出声来，她这也算拿捏住了岐烨的把柄，只要杀了这个凡人……

　　般若的手搭在李安素肩膀上，只要用力就能轻易用内力拧断她的脖子，还不会被发现，她眯了眯眼睛，却迟迟没有下手。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呀？我可没有答应你，我夫君一会儿就来了。”李安素退后几乎，生怕般若会强行带她走，“我夫君是不是凡人都可以，我不在意，我不在意的。”

　　不在意的，李安素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虽然她自己都不相信。

　　仙人有别，妖人更有别，不管岐烨是什么，这一生都很难白头偕老了，她深知这个道理，所以能相守的每一天都是难得的。

　　般若撇了撇嘴，凑近了她，心里正觉得奇怪，这个疯女人明明没点本事，看起来也就一般般，没有修仙根骨，岐烨到底图什么，难不成真是因为爱？

　　“娘子，你在和谁说话？”一道声音从身后插进来，岐烨原本还温和的脸瞬间凝结了一层霜，他紧盯着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不动声色站在了般若身前，“有朋友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

　　“哦，原来这就是你夫君啊，长得确实好、看。”般若笑眯眯地趴在李安素肩头，看向岐烨，她像是逗弄小猫小狗一般，在李安素身上拍了拍，“李姑娘，我们明日见？”

　　等人走后，岐烨还盯着般若的背影，气压有些低迷。

　　“什么朋友呀，我才没有这个朋友呢。”李安素走过去，察觉他心情不太好，牵住了他的手，“走吧。”

　　“她说明日见，你答应了她什么？”岐烨看向她，把手里的栗粉糕递过去，手指缓缓拂过她被触碰过的地方，辨不出喜怒。

　　李安素假装没有察觉，她吃着东西，含糊道：“她说要来给我做生意，上回她打——”

　　话音瞬间消失，李安素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最终没有告诉他自己被般若欺负过的事情，免得他生气，“我们回去吧。”

　　李安素抱着栗粉糕，香甜的味道不断扑面，压根等不到回到家里，她低头吃了好几块，看见岐烨已经走到了好远处，她冷哼一声。还说没有生气，现在是连装样子都不肯了。

　　不等就不等，她干脆不追了，于是彻底慢下步子来，自己慢慢吃了两口，又想喝水了，可是水壶在岐烨手里……

　　阿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岐烨，他瞪大了双眼，盯着迎面走来的男人，避无可避，他赶紧开口：“神……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还……”

　　他视线一扫，看见岐烨手里拿着的糖酥和一堆吃剩的小玩意，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岐烨眉头一挑，刚好拿着一些没动过的糕点，李安素吃太多了也不好，他抬手递过去，“逛灯会，还挺热闹的，你也是？”

　　阿全摇头，诚惶诚恐地接过去，“这一代是蜀山执掌，我在追一只食鸾兽，追了好几个月一直没有消息。”

　　岐烨拧眉，“鸾”是人肉，这种妖兽如今数量已经很少，仅存的几只都被关在九重天，“是怎么出来的？”

　　阿全：“前些日子，魔族的求败王气不过，打坏了封印鼎。”

　　被落后在身后的李安素气不过，一转眼却看见了一个话音刚落，岐烨浑身一滞，背后趴着一个人，他条件反射地接住，眼神还盯着阿全，“在长安城？”

　　“你们在说什么？拿着。”李安素随手把栗粉糕的纸袋塞到岐烨手里，又伸出手来，“我想喝茶。”

　　阿全震惊得说不出话，把岐烨当什么用了这是……好在阿全见多了几回，就接受了，他得体地行礼，“小生见过夫人。”

　　李安素皱眉，夫人？她从没听过这样的叫法。

　　“叫她姑娘就行。”岐烨点了点头，“有消息了告诉我，我改天去看看。”

　　阿全瞬间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最后看向李安素：“李姑娘，我先告辞了。”

　　等人离开后，李安素还僵硬着没有从岐烨身上下来，他也站在原地不动，时间久了她也生气了，李安素的手揪紧了岐烨的衣领，她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背就不背，我自己走！”

　　话音刚落，岐烨的长腿迈了出去，还用力向上颠了点，李安素低呼一声抱紧了他，“岐烨！”

　　岐烨喉咙溢出了一点笑，把她稳稳托住，风吹过来，李安素再也扛不住了，她把冻红了手贴在男人的领口，顺着岐烨的喉头钻进去，“好冷哦。”

　　岐烨浑身冷得抽了口气，硬扛着没有挣扎，由着她肆意妄为，稳稳走在路上，直到月色拉长了两人交叠的影子。

　　“砰！”响亮的烟火在身后爆发，一束一束的光亮在天空映照，火红的爆发声令人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遮掩了所有声音。

　　李安素凑近岐烨耳边，开口说了点什么，男人浑身顿了顿。

　　“你说什么？”

　　岐烨回过头，对上李安素带着笑意的眼睛，光亮明明灭灭落在李安素狡黠的面容上，眼睛竟比漫天的烟火还要亮，她像是偷了腥的猫，一张唇一张一合，又开口说了点什么。

　　“听不见吧？”李安素眼睛眯起来，双手捧着岐烨的脸，又拍了拍，“走啊！”

　　岐烨抿唇，继续向前走，只是唇瓣却勾了起来，笨蛋。

　　他都听见了。

　　＊

　　魔族。

　　般若刚走到自己宫殿门口，几个魔族侍女战战兢兢地缩在一旁，“王上，您终于来了，有、有客人在会客厅。”

　　般若一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喝了口：“什么人。”

　　侍女们面面相觑，咽了咽口水，“是、是衡玉神尊。”

　　般若的动作一顿，她勾唇，伸手示意了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端茶递水？这可是大客人，你们说呢？”

　　几个侍女们诧异，纷纷摇头：“王上您在说什么胡话呀！那可是衡玉神尊！您就不怕他一个不高兴在我们般若殿打起来？”

　　般若挑眉，大步走向会客厅，她红唇勾起，她懒散地撩了下长而卷的头发，一把推开了会客厅的门，破破烂烂的会客厅中坐着一个人。

　　魔族不如神族，只要是个有名有姓的人，府上就有个阔气的会客厅，般若早就把会客厅的东西搬空了，如今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哟，这是谁啊，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神尊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刚说完，一柄短剑瞬间飞了过来，抵在她的脖颈，般若媚眼如丝，笑着开口：“尽管杀了我，只是不知道明日谁能去给你小娘子做生意？”

　　岐烨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拿捏了我的把柄，其实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般若挑眉，“我有时候也很好奇，那个凡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真的只是一个凡人吗？”

　　她故意这样说，一字一句都紧盯着岐烨的反应，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男人喝茶的动作都没有停顿，般若觉得无聊，“哎，神尊大人这么几千年倒是变化了不少，一转眼你都成亲了。”

　　般若一挥袖子，一枚金币出现在桌上，上面刻印着一个“愫”字，“这是愫谷的进门令，有你想要的东西。”

　　岐烨拧起眉头，冷硬的脸庞抬起来，“你想要什么？”

　　“我要……当魔族的王，你帮我，我不在乎你那个娘子是什么人。”般若笑了下，她长得漂亮，称得上是六界第一美人，长相是她的武器，只是岐烨觉得恶心。

　　“可以。”岐烨盯着桌上的金币，“魔族知道内部出了个叛徒吗？”

　　般若轻声笑了下：“知道又怎么样，我的盟友可是六界第一的岐烨。”

　　岐烨没说话，收下的那枚金币，愫谷是魔族最重要的腹地，有佛杀的线索，只要找到那把刀，就有可能找到安愫剩下的魂魄，岐烨收紧了手掌，“要怎么帮你？”

　　“魔族和你们神族不一样，强者为王，就这么简单。”般若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只要我杀了你，就可以了。”

　　岐烨冷笑一声，他摇头，站起来，缓缓走出了门，“那等个几万年再说吧。”

　　般若脸上飘过一丝尴尬，她反手摔破了茶杯，茶杯的碎片碎成了无数块，纷纷刺向岐烨，那些碎片几乎要划破空气，劈开了每一寸光阴，在触及岐烨的一瞬间，被他抬手接住。

　　“滴答……”鲜红的血溢出，一点一滴落在了地上，般若诧异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