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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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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际忽然暗了下来。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的威压骤然降临。
云层翻涌,一道模糊却又带着惶惶威压的声音传来。
“蝼蚁喧哗,扰人清静。”声如天音,震得付饶、萧玄膺等人神魂颤动,连抬头都变得极其困难。
凌千涉立刻朝向宫殿的方向拜倒,“拂央道祖恕罪,属下……一时不察,令火灵玦伴生者自焚而亡”
道祖拂央冷哼一声,“无能小辈!罢了,只要灵玦还在,便无伤大雅。”
她意念微动,位于灰烬中的火灵玦便漂浮半空中,向大殿内飞去。
为了获得神玦,她已经足足等了百年。如今是离她成功的最近一次,只有集齐五枚灵玦,才能获得新的神玦。
有了神玦,她才能够继续延寿千年,修为不减,就算还是无法飞升,也能永远凌驾于这些蝼蚁之上。
神玦其实是天道给神魂跨越位面者打的烙印,因为蕴含着天道地意志和力量,所以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延寿千年。
道祖拂央的夫君清远仙人是上一个飞升成仙的人,也是一名灵玦伴生者,他飞升后跨越位面自然获得了神魂中的烙印——神玦。
拂央却没能飞升,后来命数将尽,病入膏肓,清远仙人为了救她撕裂空间,剥离出神魂里的神玦,拂央得以新生。
九百年过去,体内的神玦力量减弱,拂央迫不及待想找到新的神玦续命。
可是除非上一任的灵玦伴生者身死,否则每百年才会降生新的灵玦伴生者。
这些灵玦伴生者几乎都天赋异禀,难以掌控,过去的几百年,拂央发现一个灵玦伴生者,便想法设法抓了,找到空间裂缝投入,这些人却几乎都被撕碎,无一人成功归来。
最近她从清远仙人留下的恶念处得知,这一次的五枚灵玦,居然大半都藏在无咎学宫。
火灵玦伴生者阿文,已经身死;水灵玦伴生者凌千涉,本就是最早发现的灵玦伴生者,而且是她安插在剑圣手下的一枚棋子,毕竟,剑圣莫从渊是她在琅衡大陆上最忌惮的人。
而风灵玦伴生者的薛灵风,前些日子也已经派人抓来。
清远仙人留下的恶念可以感知灵玦伴生者的位置,之前一直感受不到的冰灵玦伴生者,居然是就是萧玄膺。他的灵台似乎之前一直有什么东西在遮掩着。
如今,只剩下木灵玦伴生者还未现身。
道祖拂央记得,上一个木灵玦伴生者乃是药王谷的小医仙褚杏衣,可是,她早年曾派人追杀过褚杏衣,确认她已经身死。
灵玦会随着灵玦伴生者身死而消亡,按理说,应该已经有新的木灵玦伴生者出现。
但是整个琅衡大陆上,却无论如何都感应不到。
“千涉,活捉萧玄膺,其余清理干净。”道祖拂央淡漠吩咐道。
凌千涉垂首:“遵命。”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抱着江拭川尸体的付饶身上。翠漪剑缓缓抬起,周围聚来数十名被操纵的傀儡,大部分都是无咎学宫的学子。
凌千涉的剑光凛冽,却被十还剑牢牢挡住,眨眼间,二人缠斗在一处。
可是周围的傀儡太多,萧玄膺一边与凌千涉对战,还要分神躲开傀儡的偷袭。
凌千涉的修为大涨,几乎刀刀冲着死门而去。
萧玄膺剑出如寒星,剑光过处,冰封千里。然而傀儡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不将他们彻底打的无法动弹,就难以防止反扑。
苦战下来,他身上不断添上新伤。
道祖拂央残留的一丝灵威,似乎在俯视着下方负隅顽抗的几人。
悲痛交加的付饶忽然起身,抬手握住了悬在半空中的灵剑流炽。
流炽登时焕发出更加炽烈夺目的色彩,剑身如同流淌的岩浆,滚烫慑人。
“道祖拂央……凌千涉……付饶今日必为江兄和阿文讨回血债!”
握住流炽的一刹那,狂风骤起,长发在风中猎猎。他忽然觉得灵台间有什么束缚乍然消失,剑身熔岩般的纹路亮起,与他灵魂深处那枚被彻底激发的神玦产生强烈共鸣,力量在他身上奔腾不绝。
“神玦?”
他仿佛生来就知道那是何物,他的灵魂成功跨越位面,早已被天道打上一道不可磨灭的烙印。
流炽带着凤凰真火,朝着人群中的凌千涉飞劈而下,剑光中隐隐带着凤凰虚影,势不可挡。
凌千涉勉力抗下一击,却后退数步,喷出一口血。炽烈的剑光没有消散,一路击垮重楼高阁。
原本静观的道祖拂央,忽然又开口了:“黄毛小儿,此等功夫就对付不了了?”
话音刚落,从大殿中飞出一道流光,钻进凌千涉的额前,消失不见。
他浑身气势暴涨,灵力几乎要凝为实质,但是面色扭曲得厉害,仿佛在承受什么锥心蚀骨之痛。
付饶继续朝他挥剑,就在一次交错之际,凌千涉的翠漪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破开付饶的防御,直刺其心口!
付饶瞳孔猛缩,这一剑不死也得重伤。
然而,剑尖及体的刹那,却诡异地微微一偏,只是轻轻划破了他的衣襟。
电光火石间,付饶虽不明所以,但战斗的本能和对仇人的恨意瞬间爆发。
流炽剑感受到稍纵即逝的破绽,神玦之力与凤凰真火加持之下,付饶斩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剑。
噗嗤!
流炽剑穿胸而过,将凌千涉捅了个对穿。
炽烈剑罡几乎要生生撕裂他的身体,凌千涉浑身浴血,低头看了看当胸穿过的赤金长剑,眼中竟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释然。
“呵……”他极轻地笑了一声,随即身形向后缓缓倒下。
流炽剑的余威,竟然直冲云霄!
笼罩天穹的天罗大阵,在凶悍的剑势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斩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阵破了!快逃啊——”天衍城中到处回荡着绝处逢生的激动,许多携家带口的人都纷纷往城门口涌去。
脸色发白,重伤未愈的徐辞虞感应到阵破,立刻坐起身,向玄门百家发出求救信号。
无咎殿前,拂央道祖亲眼目睹凌千涉被杀、天罗阵破,淡漠的声音终于彻底扭曲。
“好……好得很!一群蝼蚁,也妄想逆天?!”
从大殿伸出刮出一阵罡风,道祖拂央身着白衣金边的道袍,一头长发竟然全部化作白色,无风自动,气势骇人。
她的神情一如声音般倨傲冷漠,威压自半空中倾斜而下。
手一伸,便远远地将南宫言淼提在了手心,紧紧掐着她的脖子。
付饶如今已经不受其威压的影响,握着流炽剑飞速逼近,赤焰般的剑光划破了道祖拂央的手臂。
“竟然……你竟然能伤我?”道祖拂央似乎不敢置信,又怒不可遏:“你竟然敢伤我?!”
趁她吃痛,付饶已经将南宫言淼救下,又回身斩了一剑,才带人飞速回退。
道祖拂央手中忽然变出一柄丈二长矛,通体幽暗,矛尖却寒光刺骨。连接处嵌一枚暗红晶石,催动时散发如天狗食日般的晦暗光晕。
“蚀日矛!”施沅变了脸色,提醒道,“此乃天级神兵,被刺中的人会被吞噬灵力!”
长矛被道祖拂央随手掷出,居然会紧追着人不放,付饶提气运劲快如残影,才勉强甩开。
“我来助你!”长阶下忽然传来一声高喝,居然是徐祭酒领着无咎学宫的残众杀上来了。
徐辞虞虽然脸色发白,脚步虚浮,仍是坚持祭出藏书匣,长卷一出,竟然真的拦住了蚀日矛。
付饶远远地冲徐祭酒点头致意,便转身朝道祖拂央疾掠而去,流炽伴随着滚滚烈焰兜头劈下。
道祖拂央却是一挥衣袖,蚀日矛便重新出现在手中,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
萧玄膺清退那些缠人的傀儡后,飞到付饶身侧,十还剑直指道祖拂央。
二人合力,才能堪堪拦住拂央的攻势。
忽然,一簇黑气从殿内蹿出来,随后一直未曾出现的魔族纷纷现身。
黑气桀桀笑道:“呵呵,小的们,这可是你们最喜欢的修士,还不快上!”
那些形状诡异的魔物尖笑着从四面八方而来,见到修士就开始啃咬,不管是尸体还是被击昏的傀儡。
徐辞虞心神微动,这些傀儡原本都是无咎学宫的学子,就算失去了神志被人操控,如今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魔族分食。于是便带着人手拦住魔族。
南宫言淼与施沅也拦住另一侧涌上来的魔族。他们不在一开始交战的时候出现,恐怕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那团黑气与道祖拂央联合,将付饶二人打的节节败退。
忽然,喊杀震天,从山下冲上来许多服色各异的修士,以上清山为首,付饶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饮泽。他身后跟着一群人,身着白衣,袖口滚着银边。
无数修士如潮水般涌入,冲向无咎殿!
这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无数修士陨落,最终,道祖拂央身陨,黑气被重新镇压。
大战之后,满目疮痍。
饮泽忽然带来一个容色无双的夫人,来到付饶面前。
雪霁山庄庄主雪晴渺。
付饶怔在原地,无他,他与这位雪夫人,生的足有六七分相像。
雪夫人激动地抓住付饶的手臂,声音颤抖:“你的锁骨下,是否有一个红色胎记?”
付饶懵懵地点了点头,就被雪夫人猛地抱在怀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孩子雪岸,不会这么轻易遇害?孩子,娘找了你十几年……”
付饶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说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他也不是那个“傻根”。但是看雪夫人涕泪涟涟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里。
不久,世人皆知,失踪了十几年的雪霁山庄少庄主——付雪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