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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再见 一切如常 一切照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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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哼哼到。对,昨天晚上确实加了班,睡的晚,她坐起来,伸手拉开头顶上的镜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自言自语,我的眼袋都快赶上赵忠祥老师了。
他又被逗笑了,还好,我没有看出来,那这样,你闭目养神吧,还有一会儿才到,快到的时候,我叫你。
行,谢谢你啊,说着,她已经闭上眼睛,斜躺着靠在后面,似乎不舒服,又坐起来,把松松挽住的发髻扯掉,让头发松散着批了下来,他侧头看了看,又看见了那密密蓬蓬的几层几层的睫毛,头发零散地搭在她肩上,脸上。
他转过头,稳定心神,继续开车。
大约二十分钟,快到了,他是第二次到这个地方,上次来还是去年的那次任务了,不对,加上踩点,应该是第三次,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记得路边很多树,当年也是南区的开发区,很多如雷贯耳的企业,今天一看,果然,绿化很好,他看了看,这个叫安平的姑娘似乎睡着了,很平稳的呼吸,手已经摊开了,垂在身体两侧,他犹豫着是否要叫醒她,没有把车再往单位里开,而是停在了路边的林荫道下的停车线,这片很安静,白天路边的车也很少,一棵巨大茂盛的榕树投下密密麻麻的树荫,挡住了绝大部分阳光,只留下部分光斑投射在车窗上。
他停好车,看了看手表,记得她刚刚说了她们是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让她再睡会儿,提前5分钟叫她吧。
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听得见她轻微的呼吸声,他看了一眼,又飞快地回正自己的头,觉得再看,就不礼貌了,车内多了一丝平常没有的香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发动机低沉的声音,混合着一股清澈的甜香,秋日的日头,他也觉得有些困了,微微闭了眼,想着等会儿叫她,心里想着,这个安平真的有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和我谈不上多熟吧,就这么放心的睡觉了,心里却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得意。
他睡也睡不着,又睁开眼,拿出手机,但好像又没有什么可看的,眼光还是往她的方向瞥了瞥,她睡的很安静,姿势没有变,那个装了桂花酱的小提袋被她抱在胸前,随着她的呼吸在低低的起伏,他又收回了目光,自己也闭上了双眼,回想起来刚刚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约饭,没有丝毫做作和别扭,她和他都吃的酣畅淋漓,甚至中途,她边喝水,边说,要不是上班日,其实这些菜式应该要配一支冰啤酒才更完美。
他当时就笑了,问,安平,你的酒量很好吗?和一个男人第一次出来吃饭,就说来啤酒,但说老实话,我的酒量很差,一杯都喝不了,所以陪不了你。
她也笑了,我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嘛,没有任何比拼酒量的意思。
这个叫安平的女孩子确实有点意思,似乎那个挽着雅致的发髻,在大场合行云流水,如玉兰花一样高洁无垢的是她,头发扎着,在街边和男人吃着江湖菜,说要喝啤酒的也是她,她那旺盛的生命力和不带任何侵略性的扩张力和包容度,与众不同,让人有了更多探究和了解的欲望。
叮叮叮,叮叮叮,一阵铃声响起,他睁开眼,声音从她的方向传来,原来是她的手机响了,他转过头看着她,她显然也是被声音吵醒了,扭动了一下身体,似乎在缓解僵硬的肢体,要去摸手机的方向,忘了胸腹处的小提袋,小提袋眼看着要掉下去,他手疾眼快伸手过去一把抓起,她的手也触碰到了手提袋的边缘,两人的手碰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地把提袋提高,说了声,小心。
她已经清醒了很多,转过头,头发在后背和后肩处乱蓬蓬的,眼神有一种才睡醒的迷茫和慵懒,声音哑哑的,谢谢常队。
然后坐直身子,我睡着了,不等他的回答,伸了一个懒腰,坐到靠前,打开了副驾驶前方的镜子,明黄的小灯亮起来,她把脸怼到镜子前,左右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又合上镜子,笑着转过头对他说,我得看看我流口水没有。
说完,她笑起来,他一愣,也大笑起来。
他看看手表,你设置了工作日闹钟?
她点点头,开始摸出发圈,双手在脑后围拢头发,然后扎了一个发髻,边扎边说,我一般都会提前设置10分钟,这样可以做些简单的准备工作,让你见笑了啊,你们的时间管理应该是最厉害的。
他手里仍提着那个小袋子,一直看着她,听到她这样说,转身按了按钮,把车窗降下了一些,然后说,嗯,时间管理有,谈不上最厉害啊。
她已经扎好头发,转身,对着他,微微低了低头,再次感谢,常队,今天我又吃又拿的。
他把手里的小提袋递给她,看了看时间,快走吧,要到时间了,你别客气。
好的,她右手已经推开了车门,边说已经跨出了一只脚,他看到了她脚上的那双中跟鞋,简约雅致,和她这个人整体感觉一样,浅浅的鞋口,可以看见她隐约露出的脚趾缝,他赶紧收回目光,朝她挥挥手,再见,安平。
她已经站在了车外,弓着腰,撅着嘴,浅浅的笑,也挥挥手,再见,常队,路上开车小心。
他没有再说话,又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快走。
她转身,探出身子,看看左右,然后快步通过人行道,向她单位门口走去,秋日的阳光和树荫在她身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光斑和影子,衬得她似乎熠熠生辉,穿过人行道就到了对面,几步之后,就是她单位门口,他看着她走进去,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出去,没有再看。
她走到门口,手里提着小提袋,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转身往回望,看见一抹尾灯消失在树荫掩隐下的拐角处,停留了大约两秒,她转身打大步朝里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一切照旧,只是他似乎觉得生活里隐隐有了期待。
不太忙的时候,他仍然是队里训练最刻苦的一个人,跑步,游泳,射击,一样都不落下,政委看见他几次,问他吃饭如何,他都笑笑,政委拿手指指他,摇摇头,骂他没用。
他都不做解释,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