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像条小狗向你奔来》楚客越汉01

69、鸟儿决定飞向远方（3）

　　风凛凛的三猫军团，可能是跑哪去玩了。而艾绮丝则急匆匆地跑到楼上，去房间里上厕所了，李归海经常骂她懒狗屎尿多。过了会儿她又急匆匆地跑下来，催促着李归海赶紧上车。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大门，李归海坐在艾绮丝的后座，太阳落山了，天黑了起来，天空看上去就像黯淡的深蓝宝石。风也变得冷了，李归海裹紧了厚外套，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有些后悔那唾手可得的2200元钱。
　　台球厅离李归海住的地方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这是个豪华阔气的台球厅，里面开着暖气，灯火通明，还播放着劲爆的音乐。许多穿着短裙丝袜，打扮的很漂亮的助教小姐姐站在门口，又或是蹲在门外抽着烟聊天。
　　“还有台子吗？”艾绮丝走向前台，问道。
　　“抱歉，现在客满了，要等一会儿。”
　　“大概等多久？”
　　“我看下...”前台姑娘看了下电脑。“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有新台子了。您可以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
　　“行。”
　　艾绮丝走出台球室，来到了正在边叹气边抽烟的李归海身边：“没台子了。咋办？是等一下还是换个地方？”
　　“唉，等秦羽芊来了再说吧。”
　　李归海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灭了，就好像在踩那个喜欢多管闲事，圣母心爆棚的傻逼兮兮的自己。他现在倒是希望艾绮丝多骂自己两句“傻逼”了。
　　那可是足足2200元啊！！
　　可是自己如果真的选择挣那2200元钱，现在自己会开心吗？
　　不，他可能会更加后悔。这就是人生，有时候看似有不同的选项，但无论选哪个都会后悔。
　　“狗，我实在太饿了，我看到楼下有个麦当劳，我下去买个汉堡垫垫肚子，你要吃么？”
　　“那我也去买个汉堡好了，我的胃好像又有点疼了。”
　　“又开始疼了？”
　　李归海有些担忧地看着艾绮丝：“那我们快去吧，反正打完台球还会饿的，也能吃得下烧烤。”
　　两人去了楼下的麦当劳，艾绮丝要了两个汉堡，又付了钱。李归海奇怪地看着她，开起了玩笑：“咦？傻狗今天要请客吗？那我就不付钱了哦。”
　　“哦。”艾绮丝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不由得让李归海惊讶起来：“你真要请我吃？”
　　“再逼逼你就自己付钱。”
　　“那我不说话了。”
　　李归海赶紧闭上了嘴。
　　这倒是少见啊，李归海心里想着，艾绮丝这个抠门的狗东西竟然会主动请自己吃东西？她是个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也不让别人占自己便宜的人。对她来说，她只会像个小舔狗一样地主动请秦羽芊吃喝玩乐。
　　麦当劳里已经坐满了人，于是两人回到了台球厅门口，艾绮丝也不嫌脏，就那么一屁股坐在了走廊栏杆的台阶上。李归海坐到了她旁边，两个人慢悠悠地啃起了汉堡来。
　　“累死了，陪你跑了整整三天。”艾绮丝说道。
　　“辛苦啦狗狗。”李归海又叹了口气。“唉，狗，你觉得...我今天应该那么做么？”
　　“我觉得你真是个傻...你真是傻！你有没有算过这单如果成了，你能挣多少钱？”她毫不留情地骂道。
　　“算过了，2200元。”提到了他的痛处，李归海的嘴角直咧咧。“唉。”
　　“你自己还知道啊！明明都快吃不起饭的家伙了，还去可怜别人，你真的是...唉，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艾绮丝不断埋怨着他。“我跟你说，秦羽芊如果知道了这个事，她能骂死你的！”
　　“骂我？”李归海不解地看着艾绮丝。
　　“对啊！她会觉得别人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她的谁啊管这么多？一个月挣几十万啊这么关心别人，还是你是什么菩萨来普度众生的啊...她肯定会把你臭骂一顿的。”
　　“那你等会可千万别跟她说！”
　　“放心，我不说。”
　　艾绮丝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汉堡，然后又突然笑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不过其实...说实话，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跟你一样劝她别租的，她肯定会违约的。”
　　“我就知道。”李归海也开心地笑了起来。“你这傻狗跟我一样。”
　　“唉。”
　　唉声叹气果然是会传染的，艾绮丝也失落地叹了口气，她看着前面热闹的台球厅，忧郁地说道：“所以咱俩都挣不到钱，始终这么穷。”
　　“哈哈哈，放心吧，我来了，以后你就不会穷了！！”李归海大笑起来，又拍了拍艾绮丝的肩膀。“老天是不会亏待善良的人的！瞧我的吧！”
　　“我真是不知道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普信男。”艾绮丝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啃起了自己的汉堡。“我还是感觉前进五路的汉堡好吃，你觉得呢？”
　　“前进五路？”李归海疑惑地挠了挠脑袋。“哦对！就是你以前经常跟我说的那家汉堡店！！我想起来了，你个狗东西一直说带我去，但直到现在还没带我去吃！！”
　　“好吃的太多啦，明天就带你去。”
　　“行！”
　　李归海刚咬了一大口汉堡，但他突然听到了什么，然后立即转过头去看向了艾绮丝。瞪大了眼睛：“听！听到没狗狗，是那首《I REALLY WANT TO STAY AT YOUR HOUSE》！！”
　　小小的艾绮丝缩在又宽又大的厚外套里，连脖子都看不见了，只露了个小脑袋出来。可能她太纤细瘦弱了，所以无论穿什么都显得是那么宽大。她洁白可爱的脸颊映着台球室里蓝色的灯，便也被渲染上了一层美妙的蓝色，让这一切都有种赛博朋克的感觉。
　　“真的诶！”
　　艾绮丝仔细听了一会儿，也笑了起来：“是致郁小曲！”
　　这时的台球厅里竟然播放起了《I REALLY WANT TO STAY AT YOUR HOUSE》，这是他们俩最喜欢的游戏“赛博朋克2077”的衍生动画片《赛博朋克：边缘行者》里的主题曲。当时他们两个一起追着这部动漫，最后都看的眼泪汪汪的。然后在看完后，又不约而同的打开《赛博朋克2077》这款游戏，一起去痛扁反派BOSS亚当重锤。
　　李归海跟着歌曲哼起了调子。
　　“狗，我跟你说，我正在学这首曲子，很快就学会了。到时候去KTV我唱给你听。”
　　“别。”艾绮丝连连摇头，一脸嫌弃的模样。“肯定很难听，别侮辱我心中的神曲。”
　　“切，我唱歌很好听的，从来不跑调！”
　　“对哦，一提到这首歌，我想起一件事！！”艾绮丝猛地一拍大腿，她提高了声音，一脸坏笑地说：“我有个礼物忘记送给你了！！”
　　“礼物？”李归海诧异地看着她。“啥礼物？你这抠门的家伙竟然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对啊，就是那个瑞贝卡酱茶杯垫呀！”
　　艾绮丝看起来开心极了，她笑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你忘了嘛？我一直留着呢，说好了等你来武汉要送给你的。”
　　“我靠！！”
　　一听这话，李归海于是也激动地直拍大腿了，只不过他是因为气愤而激动，他喊道：“他妈的狗东西！！你还没把那个扔掉！！我警告你别让我看见它啊！赶紧回去扔掉！！”
　　“不，我就不。”艾绮丝挑衅地扬起了小脑袋。
　　在《赛博朋克：边缘行者》里，有个叫做“瑞贝卡”的女配角。她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疯疯癫癫，宛如假小子一般的女孩，拥有惨白的皮肤和很性感的肉乎乎的小短腿。李归海在那部动漫里最喜欢的就是她，而艾绮丝最喜欢的则是冷傲美艳的御姐型女主角。
　　但可惜的是...瑞贝卡最后的下场很惨，被从天而降的最终反派亚当重锤踩成了一滩肉酱，让李归海十分伤心难过。而网上更有好事者便给瑞贝卡起了个“瑞贝卡酱”的外号，同时甚至制作出了“瑞贝卡酱”茶杯垫。
　　于是艾绮丝便买了瑞贝卡酱的茶杯垫，平时没事就拍照给他看，只为了故意刺激李归海，还说等他来武汉就把这个当做礼物送给他。
　　两个人闹了一阵，然后艾绮丝看了眼手机，站起身来：“走吧，秦羽芊要到了。”
　　两人走到了停车的地方，秦羽芊很快就骑着她那辆显眼的白色独角兽来了。本来艾绮丝还笑眯眯地准备化身小舔狗，在李归海不屑的眼神中狂奔过去呢，哪知等秦羽芊走近后，李归海这才发现不对劲。
　　秦羽芊脸露愠色，好看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愤怒，她慢慢走过来，死死盯着艾绮丝，又瞥了一眼李归海，那眼神冷的就像是要杀人一般。
　　而艾绮丝则像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吓得惊慌失措，小脸变得更白了，同时嘴里不断小声嘀咕着：“完了完了。”
　　“啊？”
　　李归海一脸懵逼地看向艾绮丝，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完了，狗你咋了？你俩脸色怎么都这么难看？”
　　“完了，被她看到我们俩在吃汉堡了。”
　　“啊？？吃汉堡？吃汉堡咋了？”
　　李归海更加不解了。秦羽芊和汉堡有仇吗？之前没听说啊？
　　艾绮丝没再搭理他，而是强扯出一个很是难看的笑容，又赶紧把手上没吃完的汉堡一扔，快步朝秦羽芊跑了过去，用甜的腻死人的声音撒娇道：“宝贝来啦，路上冷不冷啊！”
　　而秦羽芊根本没搭理她，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李归海，把他看的心里直发毛，心想自己哪里惹到她了。然后她又看向了艾绮丝，说：“你们两个已经吃上了是吧？不等我自己吃？么逼意思咧你们俩？”
　　“没有啊老婆，我就是太饿了，先随便吃点垫下肚子...”艾绮丝的声音发着颤，慌忙解释道。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说我也很饿！！”秦羽芊的声音越来越大，简直就像是吼叫一般，她极其愤怒地看着艾绮丝，眼神尖锐的仿佛能杀死人。“我也饿了！你们两个就自己吃是吧？不管我对吧？”
　　“不是啊，我们不是说打完台球一起去吃宵夜吗...”
　　“那你们现在吃个么逼咧？哦，老子饿了他妈的一下午，说好打完台球一起去宵夜，然后你们两个自己先吃上了是吧？”
　　“我就是太饿了想随便垫一口，根本没吃饱，打完台球还是一样可以吃宵夜的啊！”艾绮丝急的都快哭了，她小心翼翼地，试图去牵住秦羽芊的手，并不断解释着。“不信你问他，你问小海，我们今天真的忙了一天都没顾得上吃饭，太饿了！”
　　“就你们饿，老子不饿？就你们没吃，老子吃了？你们可真他吗的有意思我发现。”
　　秦羽芊冲着艾绮丝歇斯底里地叫骂起来，她是那种只要动了脾气就不管不顾的人。四周的路人频频回头看向这里。李归海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手里还剩小半个汉堡，也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
　　“我真就随便垫下肚子，根本没吃饱......”
　　艾绮丝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她强忍着泪水，还在拼命解释着。
　　“垫下肚子不能等老子来了一起？非要你们两个先吃？我他吗说了五分钟就到，五分钟就到！！你们等五分钟就他妈会饿死是吧？？”
　　“老婆宝贝对不起嘛，我们先去打台球好不好，我们一直在等你过来...”
　　“打个鬼打，你们两个打吧！我回家了！”
　　艾绮丝又想去牵秦羽芊的手，但被秦羽芊重重甩开，她大跨步走向自己的电动车，然后根本不管艾绮丝的苦苦哀求，骑车离开了。
　　艾绮丝绝望地站在原地，她抽泣着，就像一条刚刚被主人扔掉的小狗。李归海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他此刻还是懵逼的状态，因为完全没想明白为什么因为一个汉堡两个人就能吵这么大的架，生这么大的气。
　　“狗狗，你还好吧...”李归海轻声问道。
　　“傻逼...她就是个傻逼...臭傻逼！”艾绮丝一边哭一边大骂着秦羽芊，肩膀一抽一抽地，看的李归海无比心疼，直想把她搂在怀里。
　　“我们还打台球么？”李归海又问道，“打完了我请你去吃宵夜。”
　　“打个鬼！吃个屁！你自己去打吧！！”艾绮丝委屈又愤怒地吼道。“你们俩都是臭傻逼！”
　　“啊？”
　　艾绮丝没搭理他，而是哭着启动了电瓶车。李归海被骂的懵了，他愣在了原地，看着艾绮丝哭哭唧唧地骑车朝相反的方向离开。这时他才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李归海连忙将已经凉掉的汉堡塞进嘴里，朝着艾绮丝离开的地方跑去，边跑便喊：
　　“哎！师傅！师傅！等下！我还没上车呢！！”
　　“关我屁事！”
　　“喂！那我怎么回去！喂！狗！你这个狗东西！妈的！！”
　　“你去坐她的车吧！！”
　　然而，夜的寒风里只传来了艾绮丝带着哭腔的声音，她小小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中。
　　“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啊。”李归海忿忿地骂道。“果然同性恋多少都有点神经病。”
　　还好这地方离他住的不远，自己走回去也没问题，就当减肥了。
　　他刚把耳机取出来带好，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李归海打开微信，发现是雅雅发来的。
　　“谢谢你的建议，我回去后仔细想了想，也确实觉得，每个月花太多钱去租房，可能真的不太明智。”雅雅说，“我又和同事朋友们讨论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旅游，好好放松下自己，然后等自己再攒多点钱，再来找你租那间房子。”
　　“嗯，你只要考虑好了就行。”李归海回复道。
　　“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这几天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让你们陪着我看房，结果最后我还没有租。下次我请你和你师傅吃饭吧！”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去好好旅游旅游散散心吧，鸟儿不可能一直呆在笼子里，它们终归要飞向远方的。”
　　“对了，我有个小小的好奇，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雅雅又发来一个调皮的表情包。
　　“什么好奇啊？问呗，没事。”
　　“嘻嘻，你和你师傅是不是一对啊？”
　　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李归海感觉就像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狠狠照着脑袋抡了一棍子，砸的他浑身巨震，灵魂出窍，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那个狗东西？怎么可能！他好笑地想着。她完全不在自己的审美范围之内。他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都是大长腿，长发及腰，个子高挑，成熟妩媚，前凸后翘，充满了女人味类型的女生，最好还是喜欢运动或者健身，拥有如母豹一般优雅矫健，具有力量的线条。
　　可以说艾绮丝没有一点符合要求。或者更具体一点说，像艾绮丝那样没什么女人味的假小子，哪怕就算脱光了躺在他身边，他也提不起一点男女之间的兴趣。
　　“哈哈，别开玩笑了，她可不是我对象。我喜欢的是和她完全相反的类型。”李归海回复道。
　　“哦，好吧，我还以为你们俩是一对呢！”
　　“你为啥会这么觉得？”
　　“不知道，就是直觉，嘿嘿。感觉你们俩特别像一对很有趣的情侣。”
　　“那这次你的直觉看来不太准哦。”
　　李归海好笑地摇了摇头，并未当回事，只是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哼着歌朝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