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猫叫Yoshi[金本芳典]》南村喜事

14、是心乱还是心动

　　传闻里这位“东来西亚第一大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要找他算命的，都要端两碗水，再门外先等着。
　　等他传唤后，才能左脚踏门而入，右脚跟着进来。
　　一个步骤都不能错。

　　Pretty唾沫横飞，讲得头头是道。温茄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越来越怀疑。
　　怎么看都像是江湖骗子的惯用话术。

　　就两碗水，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今天天气好，要不我们去爬山吧……”她还没到大师门口就想走。

　　还是被Pretty拉回来了。

　　她挤眉弄眼地小声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个?”

　　温茄疑惑道:“什么?”

　　Pretty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就是你和金同学的事啊!我昨天问你你还给我藏着掖着，绝对有鬼。说吧!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她狐疑地仔细端详温茄的表情变化，可惜未果。

　　温茄一向善于控制表情。
　　“当然没有。我和他没什么事。”

　　Pretty眼珠一转，又拉她衣袖娇声道：“哎呀你就当陪我嘛!”

　　温茄拗不过她，只好同她一起去。

　　＊
　　两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七拐八拐后，在一座古旧的小楼前停了下来。
　　小楼外观斑驳，透着一股岁月的沧桑。
　　门前挂着一块有些陈旧的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东来西亚第一大师”，字迹虽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书写者的功力。

　　刚到门口，就有一个小童模样的人迎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两位，要算命的话，先端两碗水，在门外等着。你们可以先想想自己要询问的问题。”

　　温茄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两碗水，小心翼翼地端在手中，站在门外静静等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

　　温茄看着手中左右两碗水。

　　她不知道大师能否帮她解开关于金本芳典的谜团，更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门内传来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她左脚踏门而入，右脚跟着进来。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身着长袍的老人，他头发花白，面容清瘦，眼神深邃而神秘，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

　　大师示意她们将水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开口：“姑娘，你心中所想之事，皆在这水中。”
　　温茄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两碗水，不明白大师的意思。
　　大师微微一笑，指了指其中一碗水说：“你且看这水中。”

　　温茄凑近，刚要俯身去看，大师却轻轻一挥衣袖，一阵微风吹过，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就在这时，温茄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那是一片破败的街道，昏暗的灯光下，一只瘦弱的猫蜷缩在角落里。

　　是金本芳典吗?

　　他的毛发不像她平时看到的那样饱含光泽，而是遍布伤痕，血迹斑斑。

　　温茄心中一紧，想要上前看看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画面一转，黑猫消失了。
　　一个少年走进一个阴暗的小屋。
　　屋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几个满脸刀疤的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走了过去。
　　那些人看见他来，纷纷掏出刀刃。

　　金本芳典虽然身手矫健，但对方人多势众，他渐渐体力不支，身上也多处受伤。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可他依然倔强地站着，眼神坚定。

　　温茄的心都揪了起来，她想大声呼喊，让他快跑，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画面再次一转，温茄看到一个紫发的男孩。
　　他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温茄依稀能听见他的呜咽声，“救救我，拜托，救救我……”
　　一道熟悉的身影无声从她身边经过。他身上血迹斑斑，遍布伤痕，甚是骇人。
　　她惊呼出声——“Yoshi……你的伤。”

　　金本芳典充耳未闻。
　　看样子镜中的他无法听见她的话。
　　他走到那个紫发少年面前，一只手非常用力地掐住他的脖子。

　　温茄震惊了，大呼:“Yoshi! 快停下!你在做什么!”

　　他的眼神非常骇人，像是被人操纵了般，充斥着异常的猩红色。

　　就在她焦急万分时，眼前的画面瞬间消失。

　　她回到了现实。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湿湿的，一摸，原来是泪水。

　　大师看着她，缓缓说道：“姑娘，你所看到的是你友人不堪的过去，但这也是他成长的一部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伤痛和秘密，重要的是如何面对。”

　　温茄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明白金本芳典为何要那样做。
　　但她想相信他。
　　她不认为他是这样的人。
　　必定有什么误会。

　　她忽然想起方才幻想中出现的工厂。

　　那座工厂的外观和周围的环境，在镜像中反复出现，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温茄心中一动，她觉得这可能就是找到金本芳典的关键线索。
　　她顾不上和pretty多说，丢下一句“pretty，我先走了”，便匆匆离开了大师的住处。

　　温茄按照记忆中的方向，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那座废弃的工厂。
　　工厂周围杂草丛生，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
　　她四处张望，发现旁边有一扇小窗户，玻璃已经破碎。她小心翼翼地爬上窗户，钻进了工厂。

　　工厂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光线昏暗，只有几扇破旧的窗户透进一些微弱的光线。

　　温茄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太大的声音。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似乎是从工厂的深处传来的。

　　其中有一道声音——非常熟悉。
　　她手指微颤，做了抉择。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宽敞的车间。
　　车间里摆放着一些破旧的机器。

　　在角落里，她看到一个身影。

　　一个纤弱的黑发少年背对着她，身影看起来有些憔悴。她一眼便看出，那正是金本芳典。

　　温茄停下了脚步。

　　她在看到那个背影的一瞬间，胸膛止不住狂跳。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他。

　　“我的世界只会伤害你。别再找我了。”

　　他冷淡疏离的声音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Yoshi啊，你是真不愿意见我?
　　是不敢见我?
　　还是害怕……我会因为你受伤?

　　她站在墙后，迟迟没有过去，只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这时，她发现几个凶神恶煞的人走到他身边。
　　那几个奇怪的人，似乎在之前的那个幻想中出现过。

　　他们似乎在和金本芳典争论着什么，气氛十分紧张。
　　温茄躲在机器后面，竖起耳朵仔细听。

　　“身为族群的人，你就该知道你自己永远是个猫妖。哪里有妖怪不吃人的道理?你竟然还和人做上朋友了？”
　　“你简直是我们猫妖的败类!如果你再不去抓活人过来，就别怪我们无情!”

　　温茄心中有什么崩塌了——原来他不是猫仙，也不是精灵，而是要吃人的妖怪?

　　就听一个老头又苦口婆心道:“咱们是妖，生来就是要食人血，吃人肉的。你还记得你五年前交了一个所谓的‘人类朋友’，结果如何?”

　　温茄看见金本芳典的手指微微蜷缩。
　　难道她昨夜里见到的神秘人，就是他的那位朋友?
　　工厂里的紫发少年，遮住面容的神秘人……
　　可是他还活着不是吗？

　　说明——金本芳典根本没有杀掉他!

　　温茄的心渐渐恢复跳动，甚至还有些雀跃。

　　那人又继续道:“最后你还不是把他吃了?承认吧!你根本没想和他们做朋友!费那么多心思干嘛?直接抓来吃了多省事!”

　　金本芳典冲过去，与他殴打起来:“够了!别说了!”

　　温茄心中暗暗着急，她不知道该如何帮助金本芳典。

　　就在这时，一个猫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温茄躲藏的方向走来。

　　温茄心跳加速，她紧紧地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这么多猫妖，她怎么逃得掉?
　　就在他快要走到她面前时，金本芳典挡在她面前，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焦急：“还不快走!”

　　那几个猫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金本芳典。
　　面目狰狞的老者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行，那我们就让你好好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人还是妖。我们也不在这里呆着了，就等你亲自解决她。”

　　金本芳典来不及冲过来拉住她，大惊失色，“不——不可以——”

　　温茄感觉自己的脖颈被利刃划破，尤为刺痛，让她不由痛苦地蜷缩在地。

　　工厂一片寂静，仿佛只有她痛苦的呻吟声。

　　疼痛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她看见金本芳典的眼瞳突然变成猩红色，就像先前她在幻想里看见的一样。
　　他朝她慢慢走过来，举起手，面容很痛苦。

　　“不……不要。Yoshi……”她分不清自己是痛苦还是害怕，她尽自己所能往后退。

　　她感觉脖颈被人咬了一下，又很快趋于温和。
　　就好像是一个温和的吻。

　　她昏迷前的最后一道意识里，依稀看见一双眼瞳，由骇人的猩红色转为熟悉的、平和的茶棕色。

　　在这个怀抱里，她的疼痛都仿佛消减了许多。

　　她不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