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榆〗如是说。》系逸几

1、管理者永无终日·一

　　我已知晓我所处的世界只是本小说，对此我没太多想法，人生恣意自在便好，一件事的好坏在于人看待它的角度，所谓的“小说”、“虚假世界”、“我是虚拟人物”这些事情，换种说法就叫人心理相当程度上好受很多：或许那所谓的「作者」、「造物主」只是被什么存在天授了随后记录了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呢？

　　又或许，那所谓的「造物主」其实也是某本小说之中的人物呢？

　　诚然讲这样有些“阿Q精神”，但不得不说，自从成为世界管理者，我所能获悉的知识要远超旁地太多太多，想要承担这些信息流就要有能够与之抗衡的精神力和——适当的人性流逝。

　　要说这“流逝”的人性是什么……我不太好说，只能大概举例子：

　　正常人类对于「吃尸体」的反应是作呕的抵触，但按照客观事实而言，我们日常所食用的一切都是“被烹饪加工过的各种尸块混合物”，只是这个说法叫很多人会反胃（严重者甚至会丧失食欲）。

　　能够叫我顺利接受更多信息而摒弃的部分「人性」，在我体内的作用就是叫我在吃饭时骤然意识到自己在“吃尸体”，随后难以接受产生排异。

　　长此以往，会有心理疾病，因此人性损伤是必要的牺牲。

　　好在我身边有很多人和系统都陪伴着我，纵使是叫人惶恐的未来，也有爱人与我相伴。

　　何况还有人格面具，我有着选择的权利。

　　有时候我也好奇：自己如果没有当初没有系统的话，现在是何种模样。

　　武侦听了思考片刻，问我想不想看我“原本”的、没有首领宰安排系统的命运？

　　问这话时武侦榆的眼睛狡黠明亮，她似乎有皮肤饥渴症一样，说这话时整个人都黏在我身上，发丝痒痒地蹭着颈侧。

　　坦诚说，我不是很想看，又不可避免地对此有些好奇。

　　闻言，她就笑了：就当做看电影好了？看看没什么的，糟糕的珍惜现在，幸福的展望未来。

　　这有理，我说：那好吧。

　　于是这就是此篇的开端。

　　——

　　太宰治坐在武装侦探社的沙发上，脑内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敦加入武装侦探社，打磨新双黑的计划按部就班进行着，「组合」即将到来。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然而就在此刻，窗户突然被什么事物轻轻磕碰，太宰被这声吸引的转过头，在看清敲击窗外的人时，他近乎是瞬间就直起身。

　　……小榆？

　　太宰唇瓣蠕动着，艰难吐出那个似乎早已消散在时间长河之中的称谓。

　　窗户被打开，被白纱窗帘轻柔卷进来的沈庭榆神色淡漠，见青年怔忡地望着自己，她浅而温和地笑着：「好久不见，太宰，我需要你的帮助。」

　　大脑先是空白，须地推理出四年前事情的原貌，惊惶与郁气在心中积累，太宰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沈庭榆说：「是假死，瞒着你对不起，看在我救了你朋友的份上，可不可以把这件事揭过帮我一个忙？」

　　牙关紧咬，思绪乱成一团，太宰治盯着面前宛若幻影的人，她唇角啜着相当平和温然地笑，那双终日不见光阴的眼眸被乌鸦羽毛般浓密长睫轻轻遮着。

　　心脏怦怦在胸腔之中震动，手指轻颤，太宰缓慢呼吸调整心脏呼吸节奏，失水的鱼儿艰难扇动鳃盖，他几番张口，艰涩道：「……小榆……对于当年的事情只有这样的解释吗？」

　　沈庭榆侧过脸，眼眸烧得焦黑的照片般投向房间里的角落，今日其他社员均有出勤，硕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荒诞重逢着。

　　听到这声问询，她不觉怔了一下，随后歪过来头。

　　方才的失态已然消失，太宰治面上挂着温柔完美的笑容，他双手插兜，整个人站得和把锋利出鞘的宝剑一样挺拔，等着一个答案。

　　于是沈庭榆以问题作答：「太宰，你把那间房子留下了吗？」

　　「当然啦～小榆想回去看看吗？我现在住在哪里，小榆如果没有落脚的地方——」

　　「烧了吧。」

　　太宰完美无瑕的笑容凝固在面上，他像是没听清沈庭榆的话，声音缓慢轻柔地开口，仿佛风吹过就能化开：「……什么？」

　　沈庭榆扬起笑容，几步走上前，轻轻抱住青年。

　　「当初的事情对不起，彼时我因不稳的情绪做出了不理智而卑劣的、伤害你的举动。我近期搜集了些情报，你们在担心“组合”的事情对吗？我们来做些交易吧。」

　　＊

　　等等，等一下，这什么东西？

　　武侦榆描摹的画面叫我大惊失色无比震撼，这什么话，什么叫「烧了吧」！？

　　东西都送人了哪有命令对方按照自己心意处置的道理。

　　武侦榆双手交叠，那双色泽割裂的眼眸安静注视着我，半晌，她对我展露一个相当不好形容的……像是被酸苦橘汁浸泡过的笑容：

　　管理者大人，你的感想只有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