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丧人》久醉也

31、天才

　　“啊啊啊啊，放开我。”
　　男子尖叫，奴仆没料到这种情况，一个个着急忙慌过去挣开慕随三人。
　　女子一直强硬攥着男子的手腕，任由别人怎么拉都不开。
　　最后是奴仆恼羞成怒，直接用小刀划拉好几道伤口，慕随才叫女子松开。
　　“慕又，慕又！我杀了你！”
　　男子说话的腔调很是古怪，有些含糊不清，还有血沫喷出。

　　他的门牙掉了两颗，如今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滑稽。
　　“你别以为你能清醒多久！等你在陈家被折磨完，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猖狂！”
　　慕又睫毛轻颤，没有害怕，纯粹是疼的。
　　她很平静：“嗯。”
　　“来人，来人，把她们全都送进陈家！刚好两个女子，送给我的兄弟尝尝咸淡！”赖青玉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指着慕又。
　　可惜他的手骨被人不留余情掰断，指人也指不准，就显得更加滑稽。
　　慕随看了眼慕又，后才去打量这个男子的相貌。
　　一看之下不得了，这不就是当初在船上的和林一梦起冲突的小公子？

　　他话说完，就有奴仆拿出和慕随一样的头套，套在慕又头上。
　　赖青玉：“哼，慕家人又怎么样，一个个的，迟早还不是成为男人的盘中餐。”
　　慕又没有理他，只是头套下面再度响起呜咽哭泣。
　　她抖动的要慕随扶着，不至于摔倒。
　　在赖青玉离开时，还对慕又抛下一句话：“你当初那么清高，如今又在多少个男人□□承欢？都这样了，不如去死吧。”

　　这种情况下的慕又自是无法回应，一味哭泣。
　　慕随闻言蹙下眉头，很是不满。
　　她们像是被无数双手桎梏，被推搡着前进，前往不知名深处。
　　慕又害怕抱着自己，应该是想哭的，但慕随恐吓过她，她又不敢了，只能哆嗦着迈步。
　　慕随用通灵眼是可以看到的，外面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
　　而她们身边也没有人，有的是黑暗中延伸出来的触手。

　　前面的路没有光亮，后面的路也是一片黑暗。
　　慕随走得渐渐不耐烦，很久，前面出现一个大门，朱红色，看着怪喜庆的。
　　她们一靠近，门就自动打开，吱嘎一声，听着磨牙刺耳。
　　慕又被吓一大跳，抓着慕随的手臂都疼。
　　在过门槛时又被绊倒一下。
　　笨得和刚刚那个敢反抗赖青玉的人大相径庭。
　　慕随抬手想揉一下眉心，结果被黑暗中的触手阻拦。

　　竟一丝多余的动作都不允许。
　　走过那扇大门后，周围的景物彩真正开始清晰起来。
　　这里是一座奢靡的宫苑。
　　并不是那种浮露于表面的奢华。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珍贵的品种，用的一砖一瓦都打上稀少的蓝色。
　　冰晶剔透，慕随望了一眼，在其中看到自己和慕又的倒影。

　　这里的部分瓦砖居然能像铜镜一样反射人的样子。
　　进来这里，头套就被摘掉。
　　不用通灵眼，慕随也能看见。
　　慕又头套消解的一刻就想哭，但看了看慕随，又忍住了。
　　她们两个在诺大的宫苑一角徘徊。
　　慕又是害怕，慕随是再找出去的破绽。
　　身边少了一个鬼说话的声音，慕随还是不大能习惯。
　　就比如，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向后伸手，想放点什么东西，最后东西都会掉在地上，压弯直愣的草。

　　慕又站的离慕随有些距离，她害怕靠近这个少女，又在这个空荡荡的空间内下意识想要依靠。
　　在看见慕随扒拉下一块石瓦，头也没回递给后面时，她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发问：“那个，我，我能做点什么吗？”
　　慕随把脚底的石块踢到一边，她自己觉得没用什么力道，但是在慕又眼里。
　　对方直接在空中就把石子踢碎，一副对她很不满的样子。
　　慕又畏畏缩缩，推到一面去默默垂泪。
　　慕随没时间在意她的小九九，慕又说的话也没听见。

　　嘴中呢喃几句复杂晦涩的阵法咒语，石子踢出的齑粉朝几个特定方向散去。
　　只见流光一闪，在这个宫苑内的蓝色琉璃瓦砖，全都碎裂开来，却没有闹出多大动静。
　　慕又蹲在地上画圈圈，好像被慕随骂过一通，她就没有那么想哭了，也可能是哭不出来。
　　哭不出来就只好发呆，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头上窸窸窣窣有点痒，慕又往头上一摸，满手灰，她转个方向换个角度接着难过。

　　慕随破掉这里的阵法，宫苑就出现可以出去的路，一条延伸向里，一条通往来时的黑暗。
　　此后不久，一个装扮贵气的老头拄着拐杖，悠哉悠哉走过来。
　　他看见直接打开的苦，笑道：“今日两位公子还真是着急。”
　　自言自语完，敲着拐杖走来。
　　他微眯的双眼，在看清里面的一切后，愣住，脸色缓缓变得难看。

　　慕随抱着慕又，两个人脸上糊了泥巴，慕又在慕随怀里低低切切抽噎，像遇到什么恐怖东西的小动物。
　　而慕随颦着眉，除此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这样分明是受了委屈。
　　可那老头盯着，有什么不对劲，说不上来。
　　“谁？是谁？！”老头暴怒，拐杖戳在地上，砸出好几个洞来。
　　他快步到慕随眼前，慕随抱住慕又脑袋，往怀中埋。
　　“你们两个。”老头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她们两个，最后落在她们手上的银环上。
　　他问：“可看到是谁破开这里的阵法？”

　　“呜呜呜。”慕又被慕随隔着衣料掐住肉，哭得更大声。
　　慕随低头，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她半边脸，她虚着声音道：“没，没有。”
　　咽了咽口水，她又道：“但，但我刚刚看到有个黑影跑那边去了。”
　　说罢，就闭上嘴，和慕又交颈相拥。
　　老头扭头看过去，另一条通往黑暗的路中，一无所有。
　　他凝视那里片刻，余光扫来慕随这里。

　　“哗——”
　　他转动的眼珠子猛地和近在咫尺的慕随对上。
　　少女发亮的棕黑色眼眸满是戏谑，老头拐杖陡然间一甩，慕随不动，下一秒，老头刚甩出去的拐杖就和老头一起，软趴趴晕倒在地上。
　　慕随冷眼睥睨，慢条斯理抹去脸上的灰尘泥巴。
　　同时，束缚她的银环剧烈抖动着，发出磨人的嗡嗡声。
　　少女眼眸色泽淡下去，她的通灵眼，可以短暂控制别人意思，但首先，要是活人。

　　她最近笑不出来，画符时，嘴角向下，无端疏离。
　　一张诡谲符咒以指尖一滴血成形，慕随一拍，按进老头身体里。
　　数条丝线依靠红色纹路，在老头血管中流动，最后流出体外，红色丝线一根根连接到慕随指尖上。
　　五行八卦符之下第一符——傀儡符。
　　只见少女扯动指尖，老头的身体和丝线一起被慕随拉动。
　　慕随调弄好一会儿，把他摆成一个俯首称臣的姿态，跪在地上仰望慕随。
　　慕又在一边看着。

　　方才在黑暗中走了太久，她的脚磨破了皮，慕随注意到了脸色淡淡给她敲下一块石砖，让她坐着看。
　　慕随的银环在她化成傀儡符时，就碎成几瓣掉在地上。
　　慕随控制老头用他那双苍老，却又充满奢靡的铜臭气息的手，捡起来，恭恭敬敬端起来，跪着敬给慕随。
　　慕又双手扣住身下的石头，不远不近看着。
　　慕随那高傲，遗世独立的模样太过理所应当，就像是，老头合该跪在她脚下，亲吻她的鞋尖。

　　“呵。”慕随嗤了一声，把银环在手上重新束缚好，“说说，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去两位公子的花房。”老头双目无神，被控制着答话。
　　“为何要去花房？”慕随不解。
　　既然是要嫁人，不应该去婚房？
　　“公子的花房，是专门收集女子鲜血的，我要把你们带到那里，和两位公子完成仪式。”
　　“什么仪式？”
　　“陈家的双生子无法孕育后代，只有通过仪式的女子才能与之成婚，有孕育后代的可能。”
　　“如何能通过仪式？”
　　“只需要极其强大的抓鬼人。”
　　“这里是陈家？陈家什么地方？”

　　“这里是…埋骨地。”
　　说罢，便口吐白沫，彻底昏睡过去。
　　慕随尝试拉动傀儡线，对方还是没有反应，想来是吐露太多秘密，接受不了疼死过去了。
　　“哦？”慕随冷漠评价，“废物。”
　　她又给自己挖了块石砖，做在上边翘腿，一言不发。
　　慕又还是怕她，这种怕是在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她无法控制。

　　安静很久，老头悠悠转醒，扶着脑袋坐起来，不料竟直接对上慕随似笑非笑的目光。
　　“哦？醒了？”慕随站起来，手上的红色傀儡线链接到老头上，却并未对其进行控制。
　　老头警惕她，喘着粗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缚灵环对你不起作用？”
　　他虽然被控制，但还是会有一点被控制时的记忆。
　　他在记忆中看到眼前女子凭空化符，轻而易举控制他的身体，还从他口中问出许多。

　　“你说这个啊？”慕随摸了摸手上的银环，眼中笑意不达眼底。
　　“做出这个银环的人是个天才，可惜，我比他更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