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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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肯定以为我是背叛你，和周蔚勾搭在一起，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开始真没那个意思，而且我有了心思也没做过，是周蔚……”
“我信。”
出乎意料，没等许丛欣讲完，岑优就开口截断她的话。
她顶着许丛欣惊愕的表情继续放大招：“而且，我后来也知道了，你因为自行车坏了又被一群混混找茬，周蔚正好救了你，后来又好几次帮你解围，才心动的。但你那时并没有答应过他，是他一再的挑拨离间。”
于是尚且不成熟的少女，才会萌生出“既然你不仁那我就不义”的对抗心思。
“原来你……”许丛欣的眼神变得复杂，停下搅拌咖啡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终她只是将目光移到咖啡上，怀着某种难名的急切，故作轻松的解释。
“是啊，当时我真的快崩溃了，周蔚就突然出现，帮我赶走那群人，又是帮我修自行车，又是给我买印花手帕纸，我真的感动的快哭了。”
“那群人后来又几次找我的茬，每次都是周蔚帮我，他还请我吃冰棍，送我回家，我真的……对不起……”
话至此，她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胳膊抱放在餐桌上，双手不自觉狠掐着胳膊。
无论如何解释，她都是在清楚那是朋友的暗恋对象的情况下，没能控制自己的心，并因此为她们的青春蒙上阴霾。
从始至终，她都欠她一句对不起。
但其实这不全是许丛欣的错，岑优想。
毕竟谁能想到那个混蛋，就只是因为许丛欣瞧不上他而骤然起了征服欲，才会三番两次又是下套又是甜言蜜语的试图攻陷她呢。
而且还同时和许丛欣的密友，也就是她，暧昧不清着。
发现不够刺激，又用各种不经意的手段，一点点把半真半假的“真相”，透露给她们，让她们误以为彼此背叛了对方，让她们为自己误会、争夺、决裂。
他就可以成为暗地里的观众，冷眼欣赏她们上演的青春悲歌。
他当然知道这对于两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难受，但在他眼中，女孩子为自己争风吃醋反目成仇是天经地义，有女生对他不假辞色，那才是不该发生的。
就是这样一个幼稚恶劣到极点的渣男，成功将一对密友变成仇敌。
想来也是很可笑。
但年少无知就是这样的，这样的天真肤浅，识人不清，最终酿成青春坏果，掉落在地上，腐烂。
良久，许丛欣才把头抬起来，勉强扯了一下嘴角，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次避开视线的人变成了岑优，她的目光从桌面上的木纹，挪到窗外的街市。
斟酌了一番后，她才开口：“大二那年。”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耸耸肩，也笑了下：“他几次叫我陪他去酒店，我都拒绝了，你知道的，这种事上我比较保守。然后，他说我装，说我和你一样装，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向来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从没听过如此侮辱的话，气到丢掉礼貌、不分场合的冲着对方吼。
而一直众星捧月的男生早被世界惯坏了，他大概没想到为什么他以为最好“拿捏”的乖乖牌会突然发难。
愤怒与恐惧之下，周蔚口不择言，不小心说出当年的真相。
在发现岑优震惊到瞳孔紧缩时，他又仿佛找回了勇气，索性开始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当初如何一边与她的朋友玩暧昧游戏，一边又钓着她。
岑优越听面色越白，当时是冬季，冷风不停歇的卷起她的头发，她只觉脚底阵阵发寒。
那些迟来的真相，像是朝着她的心口倾倒医用酒精，使她的胸口撕裂燃烧般疼痛。
她竟然喜欢了这样一个东西三年之久，竟然还为了这样一个东西，与亲密无间的朋友反目断交。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给了周蔚一巴掌。
“你打他了？”听到这里，许丛欣讶然睁大眼，然后笑起来，这次的笑容真实太多，“我当时也打了他，还追出了一条街。你是没看到他那丑态，简直就是抱头鼠窜。”
“可以想象，可惜我没见过他过街老鼠的样子，早知道，当时我也多追一条街算了。”
“那你记得回去擦背包，因为打过他会脏吧。”
于是她们借着这个话题不断的嘲讽渣男，顺便八卦其他同学。
就仿佛她们这个扰乱她们青春的人渣，也不过如此；而她们，也不曾有过那些支离破碎的悲欢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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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其实你知道吗，咱们两个还算好的，发现他是人渣果断跑了，咱们级花才惨，听说和那个人渣分分合合十多次，还闹过自杀。”
许丛欣像平常八卦那样，神态略带夸张地小声说。
岑优当然听出了她的后怕。
“有点吓人，他真不是东西。”她附和着安慰，“不过幸好，我们都走出来了。”
许丛欣抿了口咖啡，叹气：“也不算完全走出来吧，因为他，我现在是完全没办法相信爱情了。”
“可你不是订婚了吗？”这个消息还是刚才在商店，许丛欣亲口告诉她的。
“商业联姻而已，都快半年没见面了。”许丛欣又开始搅拌她的咖啡，这个习惯她曾经就有，那时候她一做不出题就紧张，然后搅拌她的马克水杯自带的吸管。
多年过去，有些人与事物是人非，有些人与事一如当初。
岑优捧着咖啡，卡其色水面隐约映出她的眼睛，她盯着自己的瞳孔，仿佛从瞳仁窥视进自己的内心。
而她知道，那里正在激荡，混浊，如同这杯咖啡。
“这不是很好吗？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甚至有点，嫉妒吧。”
她终于是说出来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当着对方的面，直视自己灵魂深处的不堪。
“那时候你用的文具，我很多都没有见过，你暑假去巴黎，我也偷偷告诉自己以后赚钱也要去。现在你也吃穿不愁，不用和我们一样卷学历拼未来。而且，你总是勇敢，比我勇敢。”
说完这句话，岑优突然放松下来，轻靠在椅背上，唇角带笑。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卸下一个包袱，这个包袱无人看见，她却偷偷背了很多年。
没错，岑优是嫉妒过许丛欣的，在漫长的光阴里，她不止一次对着她亲密无间又决裂的挚友，把羡慕熬成可悲又可耻的嫉妒。
嫉妒她想买都找不到渠道的名牌书包、精致文具；嫉妒她放学坐上的那辆宝马M4；嫉妒她去伦敦巴黎，在纽约和自由女神合影；嫉妒她永远大胆、勇敢、想说就说、有恃无恐，永远有人托底。
这种嫉妒，本不该有，她知道。
她也曾控制过自己，甚至唾骂自己的无耻——朋友与她倾心相交，她却心理阴暗。
但当她低头看自己刷到发黄的帆布鞋，当听到父母一遍又一遍的哀叹，当看到她仰着头和旁人据以力争，她还是难以忍耐地想，为什么许丛欣命那么好，为什么许丛欣什么都不怕。
一直以来，岑优都不敢正视卑劣的自己。
但今天，她说出来了。
她以为许丛欣会愤怒或者失望，至少会谴责几句，然而结果对方只是呆怔几秒，突然放声大笑。
笑声里不是嘲弄，唯有开怀。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原来不只是我偷偷嫉妒过你呀。那咱们俩，就算是扯平了。”
她也学着岑优靠在椅背上，精致的卷发铺满后背，随性地偏头，继续说。
“你都不知道，每次考完试，都是我最不想和你说话的时候，我怕一说话，就藏不住嘴里的酸味。你甚至不用补课就能拿年纪前几，我补课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但可能脑子笨吧，也没见到什么效果。”
说到最后，她叹着气总结：“所以你现在是自信的职业女性，我是没用的家里蹲。”
“原来这样。”岑优说。
她想，原来不只是她自己被淹没在青春的那些苍白苦闷的不堪心绪里啊。
或许，她们争夺周蔚，也只是这种深邃幽微，不可言说的嫉妒的一种延续而已。
因为一顶王子的花冠，公主和仙女就会争抢起来，甚至闹到最后，友情像花冠上的花朵一般干枯。
但一顶花冠真的有那么大魅力吗？也许，是公主一直想拥有神奇的魔法，而仙女也同样羡慕公主奢华的宫殿吧？
但时至今日，她依旧会觉得许丛欣张扬勇敢的姿态，比阳光下肆意舒展枝叶的玫瑰还要夺目。
有些人与事物是人非，有些人与事一如当初。
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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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咖啡凉透了。
她们该散场了。
那场仓皇青春的对账已然翻页，她们一同给曾追逐过的人渣判死刑，一同将流年里深埋的不堪挖出暴晒。
岑优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问：“要点一杯吗？”
许丛欣立刻跟上：“好啊，这家虽然肯定比不了清吧，但有几款调酒喝着还可以。”
话落，她连忙叫来服务员，自作主张地在菜单上点了两下，仿佛在防止有人反悔。
啊，原来不想仓促完结这场重逢的，不止她一人。
她先端起酒杯，白色的莫吉托酒液里气泡升腾破裂，在咖啡店昏暗又温暖的装潢映衬下，闪着胶片般的色泽。
“柠檬莫吉托，我记得你微博晒过好几次。”对面的许丛欣也举起自己那杯长岛冰茶，语气带着一丝小小狡黠。
啊，原来她也在暗自关注她的社交账号，原来一直不曾放下那些倾心相交的岁月的人，不只有自己。
于是玻璃酒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像盛大交响曲那戛然而止的尾音，为一切怅惘画上句号。
她们大概再也不能回到年少时的密切，但至少隔了陌生的几年之后，还能这样坐在一起举杯共饮，宛若旧友。
“都过去了。”许丛欣忽然轻声说说。
是啊，都过去了。
时光永不回头，前方岁月漫长，她们彼此等来释怀。
那时年少，几多欢笑，几多裂痕？
他年相遇，仅以杯酒，释怀当年。
“敬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