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林深月白

20、第 20 章

　　快要入夏了，街边的凤凰树已经偷偷绽开了零零星星的火红花朵。

　　江舟想，高考结束的时候，这里恐怕已经变成红云漫天的街景。

　　到了公交站台，江舟和林江摆摆手。

　　林江本想和她一起吃个饭的，但江舟执意要早点回去，现在她周一到周七都在学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张怡就在客厅里骂骂咧咧。再不挤出点时间到面馆帮忙，江舟就快要被骂死了。

　　林江站着站牌下，看着江舟上了公交车。

　　司机一踩油门，车子咣当咣当地驶了出去，林江看着它消失在视野里，他走下站台继续往前走，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味道不错的牛肉粉，味道正，量还大。

　　这个点，客人很多，想拼桌也没了位置。

　　林江打包了一份牛腩粉，还有一份生煎。

　　进小区门的时候，那个保安大爷笑眯眯地看着他：

　　“女朋友走了？”

　　林江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

　　我们看起来，像男女朋友吗？这样想着，他抹了一下脸，不自觉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笑着走回家，直到看到家门口半躺着的那个人，那个笑容才慢慢消失掉。

　　隔着两米远，那浓重的酒味依然直冲鼻子而来。

　　听见脚步声，林孝礼睁开眼皮斜着扫了一眼：

　　“臭小子，去哪了，赶紧给老子开门。”

　　“你来干什么？”林江黑沉着脸，没有开门的意思。

　　“这，这是我老子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林孝礼扶着门框站起来，舌头有点打结。

　　“可是你气死了你老子。”林江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右手紧握成拳头。

　　“我，你.....”林孝礼伸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又用手指着林江，最后竟然蹲下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出人意料的转变，吓了林江一跳，本来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看着林孝礼哭得涕泪横流，林江沉默着打开门。

　　“你是不是觉得你老子我特傻逼？”半躺在沙发上，林孝礼用手掌抹了一把脸，本想把手上的东西擦沙发垫上，瞄了一眼儿子的冷脸后，改擦在自己的裤子上。

　　“是挺傻逼的。说吧，来这干嘛？没事赶紧滚。”林江把手上的东西放桌面上，冷淡地看着这个脸圆肚子肥，被酒精浸泡得发红的男人。

　　“臭小子，你要不要这么冷漠。”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江叹了一口气，找出一条毛巾和一套衣服扔给他：

　　“去洗个澡，别把这弄脏了。”

　　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林江看了一眼雾气蒙蒙的玻璃门，拿出两个碗，把那份牛腩粉分成两份。

　　他的这个爸，又混蛋又渣，奈何狗屎运爆棚又有点头脑。

　　没粘上赌博前，开大货车，虽然辛苦，但挣得多，一家人过得也不错。赌输跑路后，听黎叔说，那几年，他跟着跑长途的大货去了新疆，也不知道他在新疆挖出了什么。

　　回来后又有钱了。他花钱买下了一大片的地皮盖物流园，做速递，还和新疆那边合作，专卖新疆的农副产品，把公司搞得风生水起。

　　今天不知发什么神经，难道又把身家败掉了？

　　林江煎着鸡蛋一边想。

　　林孝礼从卫生间里出来，他用毛巾擦着头发，头发上的水滴落在那件不太合体的T恤上。

　　他看着茶几上的牛腩粉，默默坐下，等着林江过来一起吃。

　　父子两人对面坐着，除了嗦粉的声音，悄无声息。

　　“她生了。”林孝礼终于开口。

　　林江没作声，他知道林孝礼口中的“她”是谁。

　　他讨厌那个女人，不见了什么东西就冤枉他，又装作大度表示不计较。

　　“她生了个死黑鬼。”林孝礼闷闷地说了一句。

　　“噗。”几根粉条从林江的鼻孔喷了出来。

　　下一秒林孝礼随即放下碗筷用拳头敲打自己的头：

　　“你说我是不是个傻逼。”

　　林江一边咳嗽着一边看着林孝礼的鼻涕在牛腩粉的上方甩来甩去，想笑，又狠狠憋住。

　　他妈的，那个死女人果然不是个好人，害老子喷粉。

　　林江心里骂着。

　　“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林江擦干净鼻涕后，把整包纸巾递给林孝礼。

　　“检查什么？”林孝礼一脸茫然。

　　“我听说黑鬼很多有艾滋。”林江淡淡回了一句。

　　“我操！！”林孝礼一听，一摔筷子，见鬼似的抓起钱包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