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屋不眠》豌杂面

1、第 1 章

　　下车那一刻，天色还没亮透。

　　光从山的另一端翻上来，落在她眼前的那座玻璃房子上——半悬在山崖边，一半被蔷薇与凌霄藤包围，另一半浮在薄雾里。像某种不属于现实的建筑。

　　她拉着箱子站在外面，抬头看那幢房子。没有门铃，只有一道弯进去的小径，湿漉漉的，像是刚下过雨。

　　她没敲门。
　　因为门是开着的。

　　她走进去时，屋子里回荡着水流声与风的声音，像有某种植物在呼吸。空气里满是茉莉与夜来香搅在一起的味道，安静得过分。

　　聊天记录里没有语气词，没有自拍，声音是变声器调过的低沉——但精准、克制、聪明。
　　像一块石头一样稳。

　　她甚至练习了无数次，第一次面对“牠”时的表情——淡定、体面、不过分热络。

　　那个坐在玻璃房尽头沙发上的人，抬起头来时，灯光打下来，照出一张清清楚楚的女性面孔。

　　长睫，直鼻，冷白的肤色，唇角有点松弛的疲倦感。她披着灰绿色睡衣，脚下是一地凌乱的藤蔓和刚修剪下来的玫瑰枝，像刚从梦里醒。

　　抬起眼，说：

　　“你来得比我想的早。”

　　她站在门口，没有动。
　　她意识到眼前的人就是她整整半年、每一夜聊天、每一句“晚安”的对象——

　　“你是……”
　　她话没说完。那人已经轻轻点头，像是确认，又像是诱导：

　　“嗯。”

　　四周的藤蔓缓缓摇动，像是连植物都在屏息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