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屋不眠》豌杂面

2、第 2 章

　　昼光未醒

　　她没有回答。

　　那人也没有再问。
　　她只是偏了偏头，将手边的剪刀放下，把被剪断的玫瑰枝随意扫进一只陶罐，像在收尾一个漫长的清晨。

　　“路上顺利吗。”
　　语气像是说：“阳光今天也没来。”

　　她缓缓走进屋子。脚步像踩在什么无形的界限上，一步比一步轻。
　　屋内的气味越来越浓，像是花、像是酒，又像是某种熬得太久的思念，已经变质。

　　她走过那人身边时，目光扫过她裸露的小臂——有一道淡淡的疤，像是月季枝划过留下的痕迹。

　　她站起来，从茶几下拿出一张椅子，冲她点了点头：

　　“坐。”

　　那张椅子是白藤编的，边缘有些脱线，椅面铺着干燥的迷迭香。她坐下去时，闻见一股冷冷的草味，从椅面透进骨头缝里。

　　声音像悬在一口透明的井边，轻得快要碎。

　　她把水壶放在炉上，转过头看她一眼。

　　她想说什么，却没能张口。

　　水开始响了，壶盖轻跳。她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双眼睛。

　　她记得太清楚了。
　　那个账号，叫【insomnium】。
　　拉丁文的“梦”，她一开始以为只是文艺。

　　她们第一次聊天是在午夜两点，她发错了一张天气预报图，对方帮她纠正了流线图上的风向。
　　那个夜晚很冷，她穿着短袖在阳台发抖。
　　手机屏幕里的那个人说：“外面太冷，进屋吧。”
　　像是真的看见她一样。

　　她抬头。对方正低头倒茶，眼睫修长，手指修整得极干净，不像剪枝修土的人。

　　她问，为什么想要见面了。
　　她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

　　“——因为你一直说，你想看看我种的第一朵黑色玫瑰。
　　我想让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