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燃烧海上》薇珊德拉

13、第 13 章

　　魏来收了手机，于梦梦率先和他打了招呼：“总助公务繁忙？”

　　魏来的目光落在叶成眠身上，说：“职责所在。”

　　于梦梦半是寒暄半是试探：“辛苦一天了，不是来和我们一起庆祝欢快的吗，还有事情？”

　　魏来只说：“要汇报啊。”

　　于梦梦看了一下时间，笑着问：“许总有空？他会来吗？”

　　“也许。”魏来的回答似是而非，目光始终对叶成眠多一分关注，做了个“请”的手势：“团长已经进去了，三位请吧。”

　　高端洋酒放了两排，像水晶梯一样，许燎出手阔绰令人咋舌。

　　“喜欢哪个？”瓶子好看，叶成眠不由得多看一眼，哪知道就被许燎看见。要说实话只怕许燎当场把酒倒了再把瓶子塞给他，叶成眠摇了摇头，说：“我不懂酒，就随便看看。”

　　“这个？”

　　许燎眼神犀利，从两排酒里精准选中了叶成眠注目的那瓶。他手指看似随意地一指，叶成眠连忙说：“我不懂酒的，给我也是浪费。”

　　许燎轻笑一声，还是把这瓶酒取下了，说：“酒就是用来浪费的。”

　　叶成眠去找于梦梦，和许燎耽误的这两句话的功夫，迟素和魏来已经一左一右挨着于梦梦坐下。他们坐在沙发靠边的位置，叶成眠就有点无处落座。

　　许燎拎着酒站在叶成眠身边，冷冷开口：“总助腾个位置？”

　　许燎还真是……

　　但魏来本就坐在最边上，人挤人地想腾也没有地方腾。于梦梦赶紧推着迟素往里面挪了挪，刚有个一人的空地，许燎就按着叶成眠坐下去，两个人硬是快把魏来挤下去了。

　　魏来干脆站起来。

　　许燎眼皮微抬，明知故问：“怎么不坐了？”

　　魏来整整衣服下摆，说话还是体面：“坐了这么久，站一会儿。”

　　许燎这才看他，魏来当真没坐也没走，站在一边和保安似的。许燎发笑，说：“那你就站会儿吧，天天坐着，对身体也不好。”

　　魏来看一眼许燎，没有争端，只是掏出了手机。

　　许燎借着假笑说真话：“不会是要告我黑状吧？”

　　魏来手指翻飞，说：“处理一些工作罢了。”

　　许燎哼笑一声，叶成眠和于梦梦面面相觑，想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刘奔就拎着凳子来了。

　　迟素立刻就偏过了脸，叶成眠和于梦梦松了口气，又不由得因为刘奔的谄媚而挂上尴尬的微笑。

　　许燎靠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搭上茶几的边缘，说话从没有顾忌：“老头儿你这么大年纪了，想不到眼神和力气都还是一把好手。”

　　包厢的凳子重，魏来接过了手，刘奔赔着笑，给魏来卖了好就想跑。

　　“来了就走？”许燎说：“一起聊聊。”

　　魏来看一眼许燎再看一眼刘奔，叫服务生又拿了把凳子，刘奔颤巍巍坐下，倒是和魏来的悠然自得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燎的指尖在玻璃杯上缓慢敲了两下，话是冲迟素和叶成眠说的：“团长不容易，两位新晋首席先敬团长一杯？”

　　许燎发难，发的很有水平。

　　他亲自给迟素和叶成眠面前的酒杯满上，为免推拒，特意只倒了啤酒。叶成眠神色复杂，迟素蹭地一下站起来，拦都拦不住。

　　“团长，我敬你。”迟素二话不说一饮而尽，他喝的快，还用手抹了一下嘴，接着说：“我在荔海艺术团初来乍到，没想到这么合诸位评审的眼缘，真是非常荣幸了。”

　　迟素并不擅长说这种话，看着恭敬，实则并不好听。

　　刘奔还能应对，说：“诸位评审，包括我都很欣赏你，继续努力哈！”

　　他把大家一起拖下了水……

　　许燎哪能吃这个亏，慢悠悠地接腔，一点都不当做自己在火上浇油：“我记得你，成绩很好，第几来着？”

　　“第二。”

　　“很不错了。”许燎拖长了语调，瞥了一眼迟素：“就是看着不大高兴。年轻人有气性是好事，来日方长嘛。”

　　许燎一根手指搭在太阳穴上，像是在回忆，问刘奔：“我记得好像是有平分的，是他吗，他和谁来着？”

　　“……”刘奔硬是说：“不大记得了。”

　　“是吗？”许燎笑盈盈地，就像只是一个玩笑：“刚刚还年富力强的，现在又记忆力衰退了？”

　　叶成眠眼看许燎一句一句地把人逼入死角，乖戾是真的，嘴上不饶人也是真的。

　　刘奔来的不是时候，在座的都有的受了。

　　刘奔抬眼盯上叶成眠，目光扫过魏来，说：“迟素和叶成眠吧，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二位了。”

　　有些超乎叶成眠的预料，他以为怎么样方兴航也应该在前面的。

　　驱虎逐狼，伤及无辜。叶成眠本想把这件事过后再说，话赶话地又提起来，此刻涉及到他自己，他又始终顾及迟素的反应，就是没有他的发言权也得硬着头皮发言了：“那最后是怎么定的？”

　　魏来没接刘奔的茬，轻轻一笑就把皮球踢走了：“只有他们两个吗，我记得艺术团评审给方兴航打的分也很高啊。”

　　刘奔不说话了。

　　方兴航在团内深耕多年，又是荔海艺术团捧了八年的头牌，熟门熟路的考核中多一些人情分也正常。迟素虽然强悍，但伯仲之间方兴航靠着人情分略胜一筹能算是最理想的结果，坏就坏在叶成眠超常发挥。相比于迟素作为广为人知的竞争者，叶成眠考核前并不引人注意，所以给人的惊喜感更强，人人手都松一些，总分就直接上去了。

　　初步统分结果是三人平分，而迟素和叶成眠都跟着一个明晃晃的，许烟亲自打下的十分。

　　即使直接以平分为结果，仍然涉及到三套班底之下同分排序的问题，所以到此为止看着可行实则并不能解决问题。

　　此时无论如何不能以方兴航为第一。

　　刘奔并没有参与打分，这种情况下，烫手山芋自然笑盈盈到了团长手中。

　　刘奔握着笔，一开始想的很简单，既然许烟更看重迟素和叶成眠，那就把他们两个排前面，迟素实力有目共睹，那就以迟素为第一，叶成眠为第二，但真到了下笔的时候，刘奔管理艺术团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这个结果，会直接点燃迟素和方兴航的战争。

　　第一和第三，看着很接近，中间却还隔了一个人，无异于告诉别人，迟素的实力已经明显超过了方兴航，即使将隐情透露出去，也只会引发方兴航即将失势的更多揣测。

　　迟素和方兴航都太过高傲，一旦针锋相对，后果不可预料。

　　在荔海艺术团转型变革的当下，刘奔不想闹出这样的是非，所以追加打分的结果出炉，以叶成眠为第一，迟素为第二，方兴航为第三。

　　刘奔选择让叶成眠一冷到底，吸引所有人的议论。至于场外的那些事情，许烟面对结果绝无可发声，而许燎和叶成眠的接触会引发怎样的揣测，叶成眠本人的处境，他统统不关心。

　　许燎和魏来是亲眼看着刘奔把分打下去的，结果出人意料，又自有一款微妙默契。

　　现在魏来的话仿佛映射评审有不公平打分存在，说出实情却像是指责许烟作为外行人打分偏颇直接影响了结果，他是算准了刘奔不敢再惹祸上身。

　　但许燎看热闹不嫌事大，火盆架起来哪能轻易撒手，“哦”了一声，真像是后知后觉，胳膊肘怂了一下叶成眠，说：“想起来了，三个人都是平分，你的第一还是团长给的。”

　　叶成眠的脸色有点难看。

　　他和刘奔素无交情，话说到这里，刘奔什么意图他当然能猜到一些。但情况已经这样了，叶成眠不想场面太难看，硬是从胸腔了憋出了一句：“谢谢。”

　　迟素看他一眼，大概也明白了。

　　有刹那的沉默。

　　没想到许燎直接摸上叶成眠的眉间，看着是想嬉笑一下岔开话题：“你怎么还有皱眉头的习惯？”

　　他动作是极轻柔的，叶成眠却没有预料到这个肢体接触，整个人猝不及防地闪了一下。反应过大，叶成眠只能挤出个尴尬的笑容。许燎更尴尬，还被弄了个没脸，脸色就不太好看。

　　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意图，否则就该是愤怒而不是沉默了。

　　包厢里声音嘈杂，叶成眠只能靠近许燎说：“……我有点易受惊体质。”

　　许燎脸色稍缓，就说：“你在对我解释？”

　　叶成眠：“……”

　　叶成眠只有无奈，抬头却隔着许燎对上魏来幽深的目光，他下意识地避开，心思却有点乱。

　　“我听到你的心跳声了。”许燎压低声音说，有密密凉凉的笑意：“你想说什么就说，有我在呢！”

　　两个人这时靠的很近，脖子上能感受到许燎说话的气息，叶成眠神经性地颤了颤，硬是梗住了脖子不敢动。

　　“怎么不说话？”

　　叶成眠摇头，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他感觉自己的脸上在发烧。精神却异常紧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几乎是一个激灵，叶成眠颤巍巍抬头，看见几步之外的魏来，就像是潜藏于暗处的猫。

　　深沉而不带感情的注目。

　　刹那间散尽血脉喷张的错觉，他意识到自己和许燎的距离好像太近了，近到都有些暧昧了。

　　叶成眠试图坐直身体，沙发这头本就是挤作一团，于梦梦有点被挤到，叶成眠又心生歉意，这时许燎直接往边上坐了一点，让出充裕的位置。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叶成眠。

　　许燎当然是故意的，但昏暗迷离的光线下，这双眼睛足以以假乱真。

　　叶成眠没动，他深吸一口气，可情况并没有变得更好，在心照不宣的退让下，某种过界的气息好像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