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燃烧海上》薇珊德拉

14、第 14 章

　　许燎坐回来一点，叶成眠尽量松了松僵直的身体，空隙消弭，就算把这一茬带过了。

　　刘奔立刻告辞，许燎没说什么，反而看向魏来。叶成眠内心隐隐希望魏来离开，但魏来一派自得，还晃了晃手机，好似在说公务繁忙在哪里处理都是一样的。许燎似笑非笑，叶成眠因魏来在场的不自在感始终挥之不去。

　　“你在意他？”

　　叶成眠装傻充愣：“什么？”

　　“他。”

　　许燎回头再看一眼魏来，魏来坦然对上许燎，就一眼，就继续低头摆弄他的手机。

　　“没有。”

　　叶成眠的声音干巴巴的，但许燎笑了一声，没再纠结这个。

　　他只是靠近他。

　　极缓慢的，如润物细无声。

　　叶成眠向后躲，结果发现抵着沙发，躲也无处躲。

　　许燎是个调情的老手，把能算到的都算到了。

　　叶成眠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耳边有许燎细碎的笑意，语调温柔的就想要划掉一样：“这样，我就只能看见你的嘴巴了。”

　　叶成眠赶紧松了手。

　　酷似许烟的那张脸贴近，他从许燎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仓皇而狼狈，并不讨人喜欢。于是叶成眠撇开了眼，看向许燎脸上的银质面具。

　　其实并没有那么像。

　　正常人看许燎都应该是先看到这张面具才对。

　　“还不说话？”

　　叶成眠轻轻推了他一下，说：“别开玩笑了。”

　　“这不是玩笑。”许燎没动，说：“你知道我刚刚想做什么吗？”

　　叶成眠当然知道。

　　许燎的问题是一个圈套，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都等于坠入，所以叶成眠说：“别拿我寻开心了。”

　　包厢里好像没那么热了。

　　“开始是，现在不是。”许燎直起了身体，仗着身高变成一个微微向下的姿势，目光定格在叶成眠嘴边，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叶成眠说：“我不行的。”

　　许燎的话越发清晰地传来：“试试？我说过喜欢你，为什么不信？”

　　太清晰了，就不再有发散的空间。叶成眠想了想，还是说了：“干嘛委屈你自己呢？”

　　意料之外的回答，许燎愣了一下，真笑了。

　　“你长得好看，我算什么吃亏？”

　　许燎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又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叶成眠，这一次目光细细描摹，他坦然承认：“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叶成眠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再躲避他的戏弄。本该是许燎手到擒来的时刻，怪就怪在叶成眠真看了，那点子旖旎的情怀就被他清淡的眼睛照的如一池清水，一眼就能望到底。

　　无论许燎如何深情相望，都不能使他动情。

　　许燎不信邪，直到叶成眠一冷再冷，冷到就算他同意让许燎亲一口，许燎都没兴致了。他只得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这人……”

　　叶成眠就和平时说话没什么两样：“很没情调吧。”

　　许燎觉得至少此刻如此，但这个肯定是不能说的。他有些怪异的感觉，难以捉摸，只能先顾眼前，还能开一个玩笑：“难得郎心如铁。”

　　叶成眠这时推他一下，轻易地推动了。

　　许燎觉得他这时候像个成熟的哥哥。

　　许燎很难承认：“你……”

　　虽然许燎的确比叶成眠小几岁，但两个人站一起并不太看的出来，甚至叶成眠的气质还会更显小一点。

　　叶成眠把他当小孩？

　　叶成眠浑然不解，许燎更着恼了，带着气往叶成眠肩膀上一靠。他动作太快，叶成眠根本来不及反应，挨了他实实在在的一下，感觉胸腔都在震荡。许燎想的则是，这也太荒诞了，刚刚还不能碰，现在就可以了？

　　许燎仰头疑惑地看着叶成眠。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理清楚，耳边清凌凌的一声，竟然是魏来失手把手机给摔了。

　　好好的手机在地下弹跳，硬是从魏来那边跳到了叶成眠这边，叶成眠弯腰去捡，看到魏来的聊天界面。

　　联系人许烟。

　　叶成眠立刻别过了脸，魏来则非常不自在，幸好手机屏幕在此刻熄灭。叶成眠和魏来之间隔了点距离，许燎没有让的打算，叶成眠使劲儿伸了伸手，魏来干脆躬身来接，哪知道手机嗡嗡震动，许烟的消息跳了出来：

　　知道了，我马上到。

　　所有人都看到了。

　　许燎皮笑肉不笑：“我哥这是马上要到哪儿？”

　　魏来接过手机的第一时间就把屏幕按灭了，说：“总裁马上过来。”

　　“你给我哥还设置了特别通知，真是中国好助理。”许燎轻抬下巴，更倨傲了，眼睛随着魏来的手部动作一转，阴阳怪气把自己都说笑了：“就是好到谈恋爱似的，黏黏糊糊的。一晚上的公事，你都汇报什么了？”

　　“……”

　　魏来坐立不安的，很快找了借口离席。许燎不急不缓，杯中酒喝了一半，说不上是迷茫还是怅惘，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也走了。

　　迟素看着许燎出门，不由得问：“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于梦梦无奈，说：“魏来明显通风报信去了，盯梢一晚上到最后捅了个篓子，不得提前和许烟说清楚。”

　　迟素说：“你说的还是很像他们会打起来。”

　　于梦梦瘪瘪嘴，说：“我不知道，你别乱说。”

　　叶成眠说：“你还说许烟不会来的。”

　　“许烟本来就不该来。”于梦梦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也怕被别人听见，所以压低了声音：“许烟怎么会跑到许燎的地盘上来？还有魏来，他是总助，一晚上在这里和我们耗时间！鬼知道他们搞什么东西，都不正常！”

　　迟素一身恶寒，左右看了看，干脆趁机坐到另一边去了。

　　于梦梦拎上自己的外套 ，对叶成眠说：“走！当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叶成眠做了个要动的动作，却临时改口：“我先去趟洗手间。”

　　他和于梦梦背向而行，包厢内外温度不同，乍一出门还有些寒意。他本能地瑟缩一下，看见站在走廊上的许燎和魏来。

　　没有冲突，很安静的，许燎就在门口，魏来则在更远几步的地方。

　　许燎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火。包厢门隔开音响，叶成眠靠的近，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咔哒咔哒的声音。

　　许燎没抬头，卡着打火的节奏问：“等人？”

　　叶成眠说：“我去洗手间。”

　　“嗷，往后左转。”许燎这下倒是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烟，轻快地说：“去吧。”

　　叶成眠走出几步，又听见咔哒一声，烟味很快传来，是许燎把烟点燃了。烟味有点呛，他并不知道许燎有抽烟的习惯，但以许燎的做派，他本不应该感到奇怪，所以这念头有了一种往深处寻，只觉得似曾相识。

　　叶成眠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许燎刚刚在问，他是不是一起出来等许烟。

　　封闭空间里太缺氧，叶成眠感觉脑子都有点混乱了。

　　叶成眠从洗手间出来，借着洗手的功夫抹一把脸，本想让自己清醒点，哪知道从镜子里瞥见魏来。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愣愣看了两秒钟，回头，发现魏来真的站在那里。

　　刚刚魏来站在许燎前方，而叶成眠明明往许燎身后走的。

　　叶成眠感觉自己脑子更乱了，魏来则平静地看着他，说：“回去吧。”

　　叶成眠没接话，含糊的点了下头算是应了。许燎还是站在门口，看见他们干笑一声，魏来推门而入，叶成眠跟在魏来后面，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许燎的烟还剩半根。

　　“烟灰快掉了。”

　　许燎靠着垃圾桶掸了掸，没有抽，就让烟在指尖自燃着。许燎见叶成眠没动，笑着问他：“你该不会心疼这根烟吧？”

　　叶成眠摇头，还是没说话。魏来推着门有一会儿了，叶成眠没好意思让他继续等。

　　叶成眠盯着脚尖进来，熟悉的位置却没人。魏来还是坐他的凳子，还给叶成眠让路。叶成眠独自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上，魏来收了收桌上的杯子，注意到叶成眠有些僵硬的姿势。

　　就好像要把自己完全团起来一样。

　　魏来把杯子放在叶成眠面前，倒满一杯水。

　　叶成眠抬眼看他，眼白在昏暗的房间里很明显。

　　他的眼睛会说话，魏来不无可惜地想，现在却只剩一双眼睛了。

　　两个人有些相顾无言。

　　门外，烟快燃尽的时候，许燎终于吸上最后一口，烟圈随着吐气一口一口吐出，他笑着看向来人：“真来了？”

　　许烟身上有室外带来的凉意，声音也是凉的：“我不能来吗？”

　　“能。”许燎把烟蒂丢进垃圾桶，说：“你今天有个公开出席的活动，所以你赶时间打完艺术团那帮人的评分就赶紧跑了。活动来回车程需要五六个小时，按照你现在出现的时间，马不停蹄啊。”

　　许烟说：“我的生活不是一直这样吗？”

　　“怎样？”许燎半靠在墙上，很不正经：“公开活动请到你不太容易吧，你应该是开场拍完照没多久就跑了，家也没回，就为了过来参加一个你从来都不参加的所谓庆功宴？”

　　许烟说：“我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推理爱好者。”

　　“我说错了吗？”许燎阴森森地笑，笑意几乎和冰冷银质面具连成一片：“太明显了，哥哥。”

　　“我还是那句话——”许烟比许燎更高，威压更强，居高临下如同警告：“不要自作聪明。”

　　“那我也还是那句话，骗着骗着可别把自己骗进去了了。”许燎嬉笑如常，打了个响指，甘愿伏低做小，如服务生一般为许烟推开门：“请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