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小厨娘》颜麦

70、蒸卤面

　　穆暄被自家堂哥那凌厉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个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

　　他本就生得白净，即使此刻脸上黑一道白一道，那笑容依旧透着股萨摩耶特有的，傻乎乎的无辜感。

　　穆阳瞧着他这副憨样，心头那股无名火更是噌噌往上冒，恨不得立刻脱下这身官服，好好在他屁股上招呼几巴掌。

　　“去！赶紧去把你那破工作给辞了！”穆阳几乎是咬着牙根说道。

　　“不用了吧，哥。”穆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正被衙役们押着走远的那群地痞混混，“我……我东家，刚才都被你们一块儿押走了啊。”

　　穆阳：……

　　他差点被这句话噎得背过气去，一口老血涌到喉咙口，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只觉得额角青筋蹦跶得欢快。

　　衙门里还有一堆公务等着他处理，带着他回去实在不方便。

　　穆阳皱着眉头合计了一下，索性趁着中午休息的这点空档，先把他塞到汪仙楼，托付给汪屿照看，打算等自己下了值再来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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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鲜的手擀面条抖散，均匀地喷上少许油，用手抓匀，防止粘连。然后放入铺了笼布的蒸笼里，大火先蒸上一刻钟左右，让面条初步成熟，定型。

　　另一边，铁锅烧热，放入少许底油，下入切得薄薄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小火慢慢煸炒，直到肉片卷曲，通明的油脂被逼出，变得焦香酥脆。

　　接着放入摘洗干净的豆角和黄豆芽，大火快速翻炒，等豆角颜色变得翠绿，豆芽微微软塌，断生即可。

　　这时，沿着锅边烹入少许酱油激香，然后加入足量的热水，水量要能没过食材。

　　盖上锅盖，转中火焖煮一小会儿，让肉香和菜香融合。

　　焖煮片刻后，先舀出一碗浓郁的汤汁备用。

　　然后，将之前蒸好的面条倒入锅中，与肉菜混合，再把刚才舀出的那碗汤汁均匀地淋在面条上。

　　此时转为中小火，用筷子不停地翻拌，让每一根面条都充分吸收锅底的汤汁，直到汤汁基本被收干，面条也变得油润饱满。

　　最后，将拌匀的面条和菜肉一起，重新盛回蒸笼里，铺平，大火再蒸上一刻钟。

　　二次蒸制，能让面条更加柔软入味，同时锁住所有香气。

　　“好香啊！”

　　穆阳还没踏进客栈大门，混合着肉香、面香和豆角清香的浓郁气味就霸道地钻进了鼻子，让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他拉着穆暄走进大堂，正好看见简菡端着巨大一盆的蒸卤面从后院出来。

　　“你倒是个有口福的！”简菡一看见他，就哭笑不得。

　　这人回回都能精准地赶在他们开饭的点上出现，每次还都刚刚好。

　　“承认，承认！”

　　穆阳打着哈哈，毫无愧色，还像模像样地朝简菡拱了拱手，随即脸上堆起笑容，“方便再蹭顿饭吗？”

　　说着，他把一直躲在自己身后，好奇又怯生生打量着四周的穆暄给拉了出来，强调道，“两张嘴那种？”

　　简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都懒得用语言回复了。

　　哪次他来少他吃了！

　　她偏头对旁边的苗学望使了个眼色，朝后院方向示意了一下，后者立马会意，转身去厨房拿额外的碗筷了。

　　“这是……？”雪翎眨巴着眼，打量着穆暄，又看看穆阳，感觉这两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我堂弟，穆暄。”穆阳介绍道，顺手推了穆暄一把。

　　穆暄立刻露出一个灿烂得晃眼的笑容，配上他那对不自觉抖动的白色犬耳，显得格外乖巧，声音清亮地喊道：“姐姐好！”

　　许是萨摩耶天生微笑天使的属性，他看见谁都笑呵呵的，连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带起一阵小风。

　　“快带孩子去洗洗手，瞧那小爪子黢黑的。”雪翎看着穆暄黑乎乎的手，忍不住说道。

　　闻言，穆阳摆了摆手，语气带着点无奈和嫌弃。

　　“他这手啊，洗了也是这个色儿！他在黑水矿当……”到底是自家堂弟，看门狗这三个字在嘴边转了几圈，实在说不出口，含糊道，“当看门的，那矿上的黑灰早就透进他皮肤纹理里了，一时半会儿洗不掉。”

　　“啊~！”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唏嘘。

　　都埋汰成这样了，看着却还是个可可爱爱、奶里奶气的俊俏小伙，可见这孩子底子得多好，咋就给糟践成这样了呢？

　　在黑水矿那地方，穆暄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饭的时候。

　　虽然只有管饱不限量的大白馍和飘着葱花的酱油汤，但他一顿能吃下八个大馍，硬是把自己养得结结实实，脸颊上的婴儿肥一点没少。

　　此刻被堂哥带来这香气四溢的地方，看着眼前这一大盆色泽油润，根根分明的蒸卤面，他喉结上下滚动，咕咚咕咚地吞咽着口水。

　　面条经过先蒸后焖再蒸的复杂工序，口感极其独特。

　　既保留了蒸面的干爽筋道，又充分吸收了肉汁和菜汤的精华，变得异常入味。

　　入口先是感受到面条的柔韧弹牙，紧接着，五花肉煸炒后的焦香油脂味、豆角的清甜、黄豆芽的爽脆，以及那咸鲜适口的卤汁味道，层层叠叠地在口中爆发开来。

　　面条油润却不腻，肉香浓郁却不油，豆角和豆芽又恰到好处地解了腻，每一口都是扎实的满足感，让人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穆暄的眼睛在吃到第一口面时就亮了好几分，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他吃得极快，动作却并不粗鲁。

　　一筷子下去能夹起大半碗的面条，满满当当的一碗面，他三下五除二，几口就扒拉干净了。

　　吃完一碗，穆暄把碗筷放好，然后就乖乖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得笔直，只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桌子中央那个装面的大盆。

　　他明白自己是来蹭饭的，吃完一碗已经很不好意思，不敢主动要求添饭。

　　还是简菡伸手去舀旁边小碟子里的腊八蒜时，看见他那副想吃又不敢说的模样实在可怜又好笑，这才忍不住问了一嘴：“够吃吗？要不要再来点？”

　　穆暄下意识就要摆手拒绝，可深知他饭量的穆阳直接伸手，一把将他的空碗端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给他结结实实地又添了冒尖的一大碗，放在了他面前。

　　“吃你的，别装相！”

　　“诶，听说了吗？”雪翎想到一件最近镇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趣事，忽然没忍住，笑着聊了起来，“听说，这两天镇上来了个女疯子，逢人便说让人吃素，说吃肉是在杀害生命，造孽深重！”

　　“不光如此，她还到处鼓吹让人吃菜籽油。庄记油坊，哪年这时候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可她非堵在人家门口，不让庄掌柜卖猪油，搅得庄掌柜不胜其烦，直接把店门都关了，图个清静！”

　　穆阳蹙眉，放下筷子：“还有这事？”

　　他在衙门竟没听到风声。

　　“这还能有假？”雪翎信誓旦旦，“不光是庄记油坊，连金银楼和天府来饭庄都被她给砸了场子！可笑不可笑？”

　　她正说得起劲，哈哈笑着，客栈大门处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门外站着一个女子，身穿一件厚实的月白色交领襦裙，外罩一件毛茸茸的斗篷，斗篷的帽檐处露出一对长长的还微微垂下的白色兔耳，耳尖还带着一点浅粉色的绒毛。

　　她面容清秀，眼神却透着一股不正常的偏执和激动，鼻尖冻得有些发红。

　　她一字一顿，认真地问道：“请问，你们这里，吃肉吗？”

　　话刚问完，她的视线就精准地落在了大堂中央饭桌上那盆还剩不少的蒸卤面上。

　　煸炒后的五花肉片，红白相间，油脂被逼出后缩水不少，边缘焦脆，泛着诱人的油光。

　　女子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脸上瞬间布满愤怒和谴责，尖声叫道：“肉！你们这些杀人凶手！刽子手！”

　　她“咔嚓”一声，竟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那剑柄还别出心裁地是胡萝卜的形状！

　　她不管不顾，提剑就往客栈里面冲！

　　穆阳反应极快，猛地放下碗筷，“唰”地拔出腰间佩刀，一个箭步迎了上去！

　　“铛！铛！铛！”

　　刀剑相碰，发出刺耳的铁器交鸣之声，火星四溅，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不过这女子显然只是凭着一股蛮横之气，功夫着实稀疏平常，属于三脚猫都抬举她了。

　　穆阳到底是经验丰富的捕头，只用了三招，便轻松格开她的短剑，反手一拧，将她手腕制住，短剑“哐当”落地，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镣铐，“咔嚓”一声给她扣上了。

　　“真晦气！吃顿饭都不得安生！”穆阳骂骂咧咧，押着还在挣扎叫骂的女子就准备回衙门。

　　“诶！你等等！”简菡忽然喊住了他。

　　她一路小跑，颠颠地冲回厨房，手脚麻利地用早上剩下的馒头和卤肉，匆匆忙忙地做了几个厚厚的馍夹肉，用油纸包好，又快步跑出来，塞到穆阳手里。

　　“你都没吃几口，这个带回去垫垫肚子吧。”简菡说道。

　　穆阳看着手中温热的油纸包，差点感动得落下泪来。

　　“还是简娘子贴心啊！”他意有所指地瞪了汪屿一眼，然后将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贴胸放好，这才押着那仍在叫嚷“众生平等，禁止杀生”的兔耳女子离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苗学望实在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就这点本事，是怎么砸了金银楼和天府来饭庄那种地方的？”

　　雪翎抿了口水，揭晓了答案：“她有钱啊！”

　　“她砸完，立马就按价十倍赔偿给人家，人家开门做生意，求财不求气，可不就由着她砸了呗。”

　　呃……

　　苗学望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理由，朴实无华，且让人无法反驳。

　　穆阳走后，穆暄就显得更加拘谨了，捧着第二碗饭，吃得慢了许多。

　　简菡怕他吃不饱，特意柔声叮嘱：“放开吃，别客气，锅里还有呢。”

　　穆暄抬起眼，羞赧地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不确定地问：“真……真的可以吗？”

　　“嗯！”简菡肯定地点头，看向汪屿，“不信你问我们掌柜，他跟你哥可是好朋友，还能差你一口饭吃？”

　　汪屿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穆暄可算是彻底放开了些。

　　然后……

　　众人就见识到了什么叫“深不见底”的饭量。

　　那一大盆蒸卤面，他一个人就消灭了将近大半！

　　盆都快见底了。

　　简菡看他拿着空碗，仔仔细细地刮着盆边上的豆芽和肉渣，试探着再次开口：“还没吃饱？”

　　穆暄眼睛亮得惊人，用力地点了点头，身后的尾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摇晃起来。

　　简菡又去了趟厨房，把笼屉里剩下的所有馒头都拿出来，夹上厚厚的卤肉，做了好几个实诚的馍夹肉端回来。

　　穆暄的饭量简直犹如无底洞。

　　那几个馍夹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他嘴里。

　　简菡差点以为他还没够吃，正准备思考要不要再临时煮点面条时，穆暄终于喝下最后一口水，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嗝，对着简菡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清晰地说道：“饱了，谢谢姐姐！”

　　简菡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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