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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杜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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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烟难耐地背过身,赵长昭便从背后将她扣进怀里。
“玉烟。”他的声音闷在她颈侧,带着几分急切的颤意。胡玉烟刚要侧头,赵长昭便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他深深、狠狠地吻下来,带着浓烈的贪恋。
“秀郎……”她轻声唤,带着一点儿喘息,被他捧着下颌抬起。
胡玉烟闭上眼,呼吸凌乱。指尖无意识地抚上他的后颈,一瞬间她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要保持清醒。
于是她干脆翻身坐直了身子,俯视着赵长昭。
赵长昭不喜欢这种失控感,他掐住她的腰,偏不让她乱动。
猫儿这时跳上了赵长昭的胸膛,吓了他一大跳,两人皆是轻笑出声。
胡玉烟卸了力,也趴在上赵长昭身上,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猫。
“哪里来的小猫?”赵长昭哑着嗓子问。
“拿鹦鹉跟云晋换的。”胡玉烟答。
赵长昭吻了吻她的指尖,“我以为你更喜欢鹦鹉呢,还派了人去寻各式稀罕鸟雀,有农户捕到了一只纯白孔雀,煞是好看,等运来元都便送来给你。”
小猫不满地叫了一声,胡玉烟立刻将它抱起来哄,“哦哦,不喜欢别的,只喜欢你。”
赵长昭却是不乐意了,一手将小猫抢来放到地上,身上又使了力气,“什么叫只喜欢这只小畜生,玉烟不喜欢我了吗?”
胡玉烟难耐地拧起眉,语气带着轻哄,“喜欢,都喜欢……”
赵长昭在她的颈侧落下一个个吻,言语间呼吸都喷洒在身上,“玉烟爱我吗?”
胡玉烟沉醉其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赵长昭的问话。
“玉烟爱我吗?嗯?你爱我吗?”赵长昭停下来,又问了一遍,眼眶泛着红。
四目相对,胡玉烟忽而从情欲中抽离,心口的位置刺痛了一下,随后又传来酸意。她被紧紧地抱着,呼吸间满是赵长昭的气息。
“爱,怎么会不爱呢?”她一字一顿地道。
她很是自然地向赵长昭吐露爱意,就好像赵长昭编造的曾经是真的,她早就将爱说过无数次了。
“玉烟最爱秀郎……”胡玉烟捧着赵长昭的脸,落下一个炙热的吻,不让他看见她脸上滑落的泪水。
怎么会不爱呢?她只是不爱自己,没有不爱赵长昭。
赵长昭好像听见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一遍遍吻着她的嘴角,说爱她,说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两人都不再言语,只是将呼吸缠在一起。
胡玉烟累极了,赵长昭却没有留给她太多喘息的机会,他将她翻过身,让她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又让她仰面躺着,与她额头相触,气息相交。
胡玉烟想起来赵长昭从前明明青涩无比,这些事都是她引着、教着他如何做,没想到短短这些时日,她反而成了吃不消的那个。
“够了,不要了……”胡玉烟推拒着,手却绵软无力。
“玉烟累了,那换个姿势?”
他像一只狼一样扑上来,一阵天旋地转,胡玉烟指尖无意触到案上的铜炉,炉盖微微错开,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
她眯起眼,察觉到自己混身泛起不自然的薄红,重新看向伏在她颈侧的男人,声音轻得像被蒸软,“我怎么觉得这香味,不太对?”
赵长昭没否认,反而抬起头,眼尾泛红,笑得坦然又恶劣:“嗯,是助兴的。”
她无语得想翻白眼,可偏偏气息被他撩得发软,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
“堂堂皇帝,用这种东西?”
赵长昭干脆把脸埋进她肩窝,呼吸炽热,“不高兴?你明明很喜欢。”
胡玉烟噎住,她的确喜欢与赵长昭亲近。她喜欢看他为她痛苦,也喜欢他带给她的榻上欢愉。
这香气已经在她血液里蔓延开来,心里明明清醒得要命,却偏偏觉得身体被一点点卷进热浪里。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彻底放任自己,手臂慢慢环上他的肩。
“算了。”她轻声叹息。
赵长昭怔住,随即像得到赦令般抱紧了她。
“玉烟爱我吗?”赵长昭又问。
胡玉烟不想回答,凑上去亲他,却被赵长昭躲过了,她无奈道:“爱,我爱死你了。”
她说罢心里一阵释然,好像浸进温水里,水太温暖了,渗进骨缝里。
从失去孩子的剧痛、举家被屠戮的血腥记忆、从宫墙上跌下的绝望到上官家覆灭时那压着胸口的恶意快感……那些她硬生生压在心底,用一个遗忘的壳盖住。只要她戴着这层壳,就可以不必回答、不必回忆、不必痛。她骗赵长昭也顺便骗到了自己。
熏香袅袅,胡玉烟听赵长昭他压抑的低笑,热得发烫。
见胡玉烟睡得沉,赵长昭神清气爽地下了榻,小猫的爪子勾了勾他的裤脚,赵长昭弯腰将它抱起,一双大手将它揉来揉去。
“云团?你是叫这个名字吗?”
小猫喵喵直叫,赵长昭想它是饿了,不想吵醒睡梦中的人,干脆抱着猫儿出了内殿。
拒绝了伺候的宫人,赵长昭亲自喂它吃了食,又将涤手的玫瑰水端来为它洗澡。
小猫被温水一浸,立刻“喵”地炸开一声,四爪乱蹬。赵长昭被扑得满胸前是湿毛,却仍耐心得出奇,一手按着猫软软的后颈,一手舀水轻轻淋下。
“别动。”
猫儿委屈巴巴地呜了一声,尾巴紧贴着腿。
赵长昭低头专心替它顺毛,忽然指尖一顿。
水面浮着几缕淡粉色的痕。
他皱眉,再捧起猫腹下一搓,那些细微的粉末顺着指节滑落,被水一冲便散开,却并未完全溶化。
不是灰,也不是花粉,气味淡得几乎闻不出。
赵长昭的眼色瞬间沉了下来,“来人。”
门外宫人立刻跪下:“陛下。”
赵长昭举起沾了粉末的手,冷道:“把这粉末收好,送去太医院,立刻查,是什么东西。”
“有谁碰过这只猫,也一并查清。”
宫人战战兢兢地接了命。
胡玉烟醒来时,赵长昭已经离开了,她方清醒,眼尾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宫女端来了清水为她洁面,却低着头不敢往她身上看。
胡玉烟揉了揉肩,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狼狈样子,问:“陛下去哪了?”
宫女摇摇头说不知。
胡玉烟又去抱猫,她发觉小猫浑身白了一圈,还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想是有人给它洗过澡了。
“你叫小白,好不好?”
小猫叫了一声,胡玉烟当它同意了。她继续逗弄着小白,指尖在它软软的肚皮上轻轻揉着。
小白先是舒服得眯起眼,尾巴乖顺地绕在她腕上,发出一声奶乎乎的咕噜声。
胡玉烟被逗笑了,低头亲了亲它的额,就在她要把猫抱得更近时,小白突然耳朵一竖,浑身一机灵,极快地扭头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胡玉烟被咬得一愣,疼倒不疼,只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反复无常逗得失笑。
小白扭了扭,小小的犬齿还挂在她指尖上,胡玉烟轻叹:“果然是你们这种小东西,前一刻暖得像春,后一刻冷得像霜。”
她把小白抱到怀里,猫乖乖地缩成一团,尾巴搭在她手背上,又开始咕噜起来。
“阴晴不定。”胡玉烟笑意浅浅,半分嫌弃都没有。
胡玉烟让宫人把猫抱走,等她重新端坐时,只剩殿堂深处冷冷的回声。
外头的风轻轻拂过廊下,日头刚好透进来一点,殿门徐开,葛复满脸血污,披着布衣匆匆跪下:“臣听闻陛下要收回禁军大权,不知臣……何处做错?”
赵长昭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风从刀刃上吹过。
“你做得很好。”
??他顿了一瞬,声音压得极稳,“好到让我无法放心。”
葛复磕了一个响头,身上的锁链叮当作响,“陛下!臣绝无二心——”
话未落,身旁的侍卫已经将一柄短刃已抵上他的颈。
“朕知道你忠,也给过你机会。”他的声音沉得近乎温和,“可你拥兵自重,让朕不能相信你。”
葛复眼眶发红,知道自己难逃一劫,斜眼看向赵长昭,“陛下是怪臣当时逼迫陛下攻城,险些害死陛下心尖上的那个女人?”
“还是说陛下怕重蹈权臣弑君的覆辙,想将兵权将权全部收到自己手里?”
“陛下这般雷霆手段,就不怕操之过急吗?”
“你残暴无能,残害忠良,排除异己,我朝被你搞得无可用之才,你这般行径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侍卫喝令让葛复住口,却被他猛地挣了一下,面色涨红,声嘶力竭:“陛下今日能杀我,明日也能杀旁人!人人自危、人人寒心!天下怎会真心归你?!”
他说到最后嘶吼出声,眼中血丝密布。
赵长昭听着,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他最后看了他一眼,抬抬手。
“拖下去。”
他声音平静“全家……按叛逆论处。”
“陛下——!”葛复嘶吼着,被硬生生按得抬不起头,“你会后悔!你会后悔今日杀了我——!”
侍卫们齐声领命,殿中血腥味慢慢散开。
赵长昭又示意宫人。
宫人立刻捧上一份册子,跪得更低,赵长昭细细看着上面的勾画,确认了那些见过他被上官楚羞辱、受困于敌手的宫人都被处置才合上眼。
他缓缓合上册子:“剩下的一并处理。”
宫人不敢抬头,战战兢兢道:“陛下……是在宫外还是——”
“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