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知道了，会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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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下至地下，冯品与程度上了同一辆车，另一位西装革履的是程度私人助理，负责开车。
冯品扶了扶眼镜，卫梓奕的名字他耳熟，但总也没有太多的印象，于是忍不住问道：“刚刚那女孩是？”
程度：“我妈的女儿。”
冯品恍然大悟，“噢—她就是你小时候老跟我提的那个女孩。”
“难怪，你跟她介绍我，什么时候你跟别人介绍过你冯叔。”
程度看他一眼，“不知道冯叔除了治病救人居然还有八卦的天份。”
冯品愤愤，“好你小子，冯叔面子你是一点也不给。”他长呼口气，继续道：“这小女孩长相不错，你小时候描述的很正确。看着人也不错，你冯叔喜欢……”
程度觉得任由冯品说下去会没完没了，便直接打断他：“冯叔，行了”
冯品无奈，拖长尾调，意味深长：“行，行，不打听”
冯品又想起来看见的那句话，是看见，没听见，看见了卫梓奕的口型，便直接拿来打趣，“刚刚小姑娘叫你早点回去呢，你没听见？”
程度这下茫然又怔住，他确实什么也没听到，于是侧首去看冯品。
冯品虽然是程度的长辈，但从不拘于辈分，又打小爱逗闷葫芦玩闹，程度在他面前不会拘束，所以自己也直接，趣道：“刚刚门关的快，你那个小姑娘站的偏，她的口型是在说让你早点回去。是怎么呢，你们住在一起？你已经得手了？”
程度不说话，不想回答。但冯品的话已经在他心底炸了水花。身体里某个深处，像被轻拨的琴弦，而颤动出的欢愉音符便是他最真实的情绪载体。
入了香山别墅，冯品和两位白大褂给黄秋辛做了每日检查以及额外的精神评估。
黄秋辛整个人都透着不见光日的惨白及虚弱，但检查过后，数据居然比前段时间要好上几许。
她手指枯白细长，皮肤直接包裹骨头，见到程度没有给太多的反应，只是抬了抬手招呼他询问了一些公司近况。
程度一一为她解答，从四年前着手收复和吞并张氏产业开始，程度的手段和能力黄秋辛向来肯定。程度回答的总统，黄秋辛也不会去细问。
而到如今，程度就是她唯一的依托和利剑。
多年的培育和驯化已经让程度这头凶狼成为程氏最锋利的刃。
只是，黄秋辛思考了一会，掐着日子算，问道：“张秉持刑期快结束了，东西准备的如何？”
“放心。”
黄秋辛：“嗯，你今晚就睡这里，明天让黄叔送你去公司。”
程度应答下来。
“还有谢家小姐，有时间去吃个饭。”
程度抬眸，眼无波澜。他瞧了瞧黄秋辛的面庞，还是忍下了反抗的举动。
黄秋辛最近的身体很差，不宜再受刺激。
谢家的小姐，他会认识，但只能以合作伙伴的方式。至于其他的，他不会照做。
黄秋辛已经管不住他了，作为攻击牌的同时，他也在脱离一切掌控和道德绑架。
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前，他不会去重新开始。
送走冯品，程度上楼洗了澡。
齐州的项目被钻了空子，程度预备飞过去亲自盯几天。虽然那边一直由裴首阳亲自跟，但有些资金和利益上的问题还需要他作为代表与三方洽谈。
已经连着两天睡眠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程度感受身体产生了不受自己掌控的疲惫。
站在阳台，他任由冷风掠过自己的身体，冰凉的温度总会让人很快清醒下来。
下午，见到电梯外站着的卫梓奕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太疲惫了，神思游离，出现了幻觉。
等门关上了，幻觉就消失了。
他伸手按电梯去挽留这份幻觉，才发现人是真真实实站在几步开外的位置。
下一秒又担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直到看到她身边有着病态的卫荣，才发现情绪盖过了理智，让他短暂地变得迟钝。
程度打开电脑，回复了积压下来的工作消息及邮件。又将压缩过后的行程发给了助理。
15天的工作安排，压缩到8天。
出来太久，说不定那人晚上又开始天天点那些难看更难吃的外卖，吃几口，再丢掉。
所以这些年她离了家就是这么养活自己的。
自从上次与程度医院一别，卫梓奕已经一个星期没再见到程度，觉得自己好像又快习惯没有程度的生活了。
习惯在她这里是个可怕的东西。日常的习惯很难更改，比如她习惯某件东西放在那个位置，那就只能一直在那个位置，尽管东西可能丢了，可能坏了。那个位置也会空出来，直到有另外的东西补齐。
而如果违逆这种习惯，便会很多天脑海里反复升起那份焦灼，直到它被另一种习惯代替。
因为程度的突然离开，前两天，卫梓奕总是惴惴不安，心里空落落。那两天，恰逢星城迎来属于12月冬季的猖狂式降温，整个房子处处落满冷风，叫人颤栗、空虚。
卫梓奕大学的时候就常常在想自己对于习惯的极度追求是不是一种病。但这种习惯却是她从小都带，往往表现在卫华背着她悄悄远走工作时最盛。只是近两年心境的淡化让这种不正常减轻了许多。
卫梓奕为了减轻这种不可控的难受，选择将冰箱、零食货柜、客厅，全部塞满成他在的样子，好像这样看着心里就会顺畅一些。
八天，卫梓奕无数次点开程度的聊天框，想询问他能不能给个具体的时间，可每次拿起手机，打出一行字，还未发送，万千犹豫瞬间冒头，以自己打听他行程的做法是否适当，理由是否合理为主要。
比如现在。
今天是第八天的下午，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这周很忙，托周姐预防针的福，卫梓奕每天都有条不紊又忙得不可开交，一份活动策划从提案到定稿全流程连着修改了整整十二次，卫梓奕在自己即将暴躁之前终于达到了甲方满意的要求。
策划方案一过，卫梓奕下午便闲了下来，从叶主管那里领了公司业务资料在看，没看几分钟，便走了神。
这是她今天第四次摸起手机，终于下定决心，将想了整整八天的问题发送过去。
【你是不是不会回来住了？】
【能不能给个准确时间？】
【冰箱里的菜坏了】她数过了，坏了八根青菜，一个茄子，四个青椒。
程度没有很快回复，卫梓奕猜到他应该在忙，便扣上手机，这时刚好叶主管唤她和何惟去抠活动细节。
细节抠了半个小时，卫梓奕回到自己的位置，摸起倒扣着的手机打开一看，程度回复的信息处于正上方。
【今晚七点。】
【留门】
卫梓奕坐下，反复咀嚼起这七个字，越嚼心里越雀跃，连带着敲击键盘的手指都不自觉变得轻快。
下了班，卫梓奕到达附近的网红甜品店，人潮拥挤，结账处排了很长一条队伍。卫梓奕连着转了两圈，挑挑选选，最后选了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粉色小蛋糕。
选蛋糕费了点时间，回到家已经七点过，卫梓奕急急忙忙，跨出电梯一眼就看到程度等在门口，脚边立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与上次西装革履不同，程度穿的休闲，羽绒服运动鞋，头发也恢复成平常柔顺蓬松的模样，褪去了西装裹身的沉稳威严，更多的是清爽的少年气。
在程度目光跟随的注视中，卫梓奕掏出钥匙开门。
12月的天很冷，卫梓奕裹的很厚，围了围巾戴着小熊帽，整个人只有那张小脸在外面，还被风吹红了鼻尖。
不知为何，踏着程度的视线一步步走过去时，她的心跳也在一步步加快，没由来的紧张让卫梓奕把着钥匙半天没插进去。
两个人都在沉默，没人讲话，程度在她身后耐心等着。
半天没打开门，卫梓奕无声地呼了口气，用另一只手压着格挡了视线的围巾，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
另一只手里提着甜品，卫梓奕没思考，鬼使神差地将帽子递给了身后的程度，“帮我拿一下。”
不等程度接过，卫梓奕直接塞他怀里，这次，认真对着孔将钥匙捅进去，扭开门。
进门回头，发现程度在盯着自己的帽子发呆。
帽子里有她的温度，程度紧在手里捏了捏，在卫梓奕疑惑的目光中踏进去。
她随手将手里的蛋糕搁在桌上，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
后脑勺的头发在扯帽子时乱了一片，程度看不过去，换了鞋，走近她，伸手凑上去，替她抚平。
后脑勺忽然覆上一片温热，让卫梓奕直接僵在原地。
她感受着那只温度偏高的手在自己的后脑勺顺着发丝方向反复移动几次。
摸头，这算什么，算八天没回来的安抚？
卫梓奕：“你…”
程度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讲，放下手，“嗯？”
卫梓奕转过身，抬眸去注视他的眼睛，企图从里面找出相关情绪，但他眼无波澜，眉眼倒是较之前更显疲惫。
于是她就不想问了，“没事，回来就很好。”
程度抓了她的字眼，追问：“就很好？”
卫梓奕咂摸出自己话乍一听好像夹杂了别的意思，有点心虚，说：“嗯，回来就挺好的，你不在，这房子里总感觉有鬼。”
“…以前怎么不见你胆这么小。”程度接话。
“长大了胆就小了呗。”
“没见过胆子逆着长的。”
卫梓奕：“……一回来就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程度：“没有。”
这只是他现在唯一够格的充电方式。
八天的连轴转太累了。
卫梓奕顶着一脸对他的不相信，瞥到桌上的粉色蛋糕，走过去，拿起来，问程度：“吃不吃蛋糕，我特意去买的。”
程度：“你喜欢吃这个？”
卫梓奕回答：“不，我不怎么喜欢吃甜品，只是偶尔很开心的时候会买一个来奖励自己。”
程度抓到重点，问道：“你今天很开心？”
卫梓奕被这句话问的又心虚了，也不否认：“对啊，我不能开心？”
“……”程度瞧着她，不答。
卫梓奕不憋好屁，狡猾反问：“你打听我喜好干什么？”
程度偏偏头，将问题还给她，“我不能打听？”
卫梓奕也不说话了。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卫梓奕在房间里磨蹭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但这些天的焦虑与空落已经全部消失，不再反复不适应与无形中难受着。
厨房里传来窸窣的声音，她走出来，程度在捣鼓晚饭。
她这周其实没点过外卖，饺子，面条，炒饭，随便做一个，填饱肚子就行，从不追求什么质量和美味。
程度从厨房端出三菜一汤摆在桌上，往卫梓奕面前摆了米饭和筷子。
见卫梓奕还站着，程度惜字如金，说：“吃。”
“这么快三菜一汤，你是变出来的吗？”卫梓奕问他。
程度瞭她一眼，“变给猪吃。”
“……”卫梓奕一噎，“出门这么多天，去学骂人了？”
“家里阿姨做的。”程度道，“以后阿姨每天六点会把晚饭放在门口，你回来的早就先吃。”
“这不行吧，给你送饭，我吃了算什么。”
程度知道她会拒绝，早就准备了理由，“奶奶的要求，推脱不了，别浪费，你来解决。”
“那你呢？”卫梓奕问。
“看情况吧，晚了就在公司。”程度答的随意。
“那我把饭钱发给你。”
程度拧了一下眉头，嘴角压下来，声音也冷着：“卫梓奕。”
“啊？”卫梓奕听他喊的全名，察觉气压极速降下来，接着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他说：“别这么生分。”
“嗯？”卫梓奕没听太明白，也没有即刻反应过来。
程度缄口沉默用餐，垂下眼眸，不再看她。
无奈，她端起面前的碗也开始闭嘴吃饭。后知后觉中，卫梓奕才好像明白点什么，于是低低咕哝出一句：“知道了”。
但程度看起来没有反应，或许是真的有点生气，她便又说：“会吃的。”
这才看见程度抬眼看自己，深邃眼睛里的不悦与冷漠下去几分，溢出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卫梓奕对他咧开嘴笑起来，咬着筷子，眉眼弯弯，眼里有光，重复那句话：“知道了。”
程度罕见的愣了一秒，眼底不悦彻底消失。早应该想到，扬起天真的笑脸卖乖是她从小就最擅长的拿人心软方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知道了，会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