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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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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洲本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联系了,谁知道他生日这天,林叙白给他送了花,一束白玫瑰,正是开的娇艳的时候。
和花一起到的是林叙白的消息,他邀他共进晚餐。
傅西洲关了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但林叙白不知着了什么魔,那天以后,又恢复到在剧组时的那种状态,时不时的关心,节日里的问候,一些稀奇又不贵的小礼物,以及那有时似有若无的暧昧话语。
“傅哥,又是送你的。”助理带了一盒包装精致的罐子进来。
傅西洲接过,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送的。
他打开,里面是一些五颜六色的在市面上不常见的糖果。
他拿出一颗,看了一眼。
他不是爱吃糖的人,但这会他想吃一颗试试。
糖衣还没剥开,电话先响了。
傅西洲将糖揣进兜里,拿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上标注这孟叔两个大字。
“喂。”他才开头,电话那头就着急道:“你妈妈出事了,明天你能来一趟吗?”
傅西洲推了第二天的活动,连夜赶回了S市。
等他匆忙赶去医院,以为会见到奄奄一息的母亲,却没想到病床上坐着的确实孟郊。
孟典被捅了,那一刀又狠又准,差点捅穿心肺,人才从急救室里推出来。
孟典儒雅惯了,即使是这种时候,他都是一派和平地和傅西洲商量着怎么让李照瑶平安地,不背案底的从拘留所里放出来。
傅西洲听着警察说案发经过,听着孟典怎么让这个差点捅穿心肺的伤变成皮肉的擦伤,他突然觉得很荒谬。
青春精神病院的病床上,李照瑶情绪还是不稳定,她虽然不吵不闹,但那双眼里透露着恨意。
傅西洲秃然地坐在她的病床边,沉默地坐了很久。
“那把刀被她藏在枕头下面,等人转身的时候追出去捅的,已经属于蓄意谋杀……”
“大冬天的,她把小凡拎到窗子外边,威胁我不回家就把小凡扔下去……”
“只要是和我有联系的女性她都要打着电话去骂人家小三,西洲你知道的,生意场上,不可能不接触异性……”
“他出轨,西洲他出轨,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傅霆,傅霆……”李照瑶的呼声将傅西洲从回忆中拉回,他揉了一把眼周,看向李照瑶,握住他的手问道:“妈妈,怎么了。”
李照瑶却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傅霆。”一声又一声。
傅西洲咬牙,“妈,我是西洲,你看看我,我是西洲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按铃。
女人充血的双眸看向他,突然嘶吼道:“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傅西洲按住她道:“我在这,妈我在这,你告诉我,谁要害你。”
李照瑶却突然一笑,冲他吐了一口口水道:“滚滚滚!!!”
傅西洲愣了几秒,女人还在坚持不懈地冲他吐着口水。
“妈?”他叫了一声,女人只是满眼通红地望着他,像在看着自己的仇人。
一场闹剧结束,傅西洲神情冷峻,依靠在病房外听着主治医生道:“根据我们初步检查来看,李女士有中度的被害妄想症和轻微的抑郁症。”
傅西洲拿烟的手一顿,问道:“麻烦吗,这病?”
医生没有明确说,只说好好养病就有希望。
傅西洲以前忙,忙着养自己忙着养妈妈,现在也忙,日子看不到头,琐事也不少。
他看着病床上的人有些恍惚,心情也从一开始的荒唐转变成了虚无。
不该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从李照瑶第一次“发疯”,那天是年三十,傅西洲本来不准备和他们过了。
他们有他们的家,他去了算什么事。
更何况虽然每一次李照瑶都说在想他去的话,但每一次去了屋子里都是一股子火药味,一个个绷着根弦,谁也不痛快。
但赖不住李照瑶三催四请,一哭一闹,他还是同意了。
团圆饭上,人人都喝的尽兴,喝着喝着,变故横生,李照瑶毫无预兆地对着人拳打脚踢,抱着人一个劲地叫着傅霆的名字。
眼看局面收拾不住,傅西洲只好先把客人送走。
好笑的是,等傅西洲细究发现,这并不是她发疯的第一次,而是无数次,次数多到他记忆里的碎片都拼凑不出完整的时间来,只是从十岁至今伴随他无数个日夜,只是从夜里偷偷听着声响,心惊胆战的入睡,再到如今心里击不起半点波澜。
他想,他可能是病了。
开心难过这些感情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空洞又乏味。
傅西洲的手摸到兜里那颗没来得及吃的糖,将之攥在手里,硬质的触感硌的手有些痛。
不,至少还有一种感情是鲜明的。
他突然想见林叙白。
林叙白今天出去应酬了,酒吧里五光十色,他听着耳边人的嬉笑,朦胧中耳边响起傅西洲的质问:“林先生,你是想和我谈恋爱吗?”
谈恋爱,他没想到傅西洲这么轻易就说出了口。
他给傅西洲的答案也没撒谎,他没想建立一份长久且稳定的关系,那些关心那些话,只是出于一时的情不自禁。
林叙白摇晃着杯子里的酒,傅西洲已经三天没有回过他的消息了。
正想着,包厢的门被打开了,林叙白还没看清来人,只听人道:“我找人。”
然后他就被拽着腕子带出去了。
找人的是傅西洲,他现在面容憔悴,眼眶里充着血丝。
“林叙白,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想和我谈恋爱?”
林叙白看着他,心里的说辞就要脱口而出,傅西洲抢先道:“不要说没有,你的那些撩拨那些勾引,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林叙白,如果你没有这份心思,以后就请不要在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如果有,你能不能和我谈恋爱?”
他不喜欢玩这些暧昧游戏,他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爱或不爱都行。
如果他是猎人的话,他应该是最不合格的猎人,不等猎物进圈就自行入了陷进。
可是,谈恋爱不是捕猎,他和林叙白谁都不该是猎物。
林叙白抬头,看向傅西洲。
他不知刚从哪里回来,下巴冒着青色的胡茬,一身大衣带着冷意,疲惫不堪的眼眸带着水汽,却也还是眸光闪烁地看着他。
他在赌,赌林叙白的心,也在赌自己输不输得起。
林叙白手指蜷曲一下,头一次感到难搞。
他心底准备的话说不出来,傅西洲想要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傅西洲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林先生,是傅某唐突,以后就不要……”
他还没说完,袖口被拉住了。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那一段时间,是傅西洲从未体验过的时光,空前的满足,日子也有了奔头,好像只要林叙白在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的可待起来。
他可以看见的东西更多了,早春的嫩芽,夏日的午后,秋的金黄和冬的大雪,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里清晰起来。
于是他明白,原来他的世界里,一个林叙白就足够了。
傅西洲是尝惯离别的人,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两个字束缚。
那时他和林叙白感情趋于稳定,虽然见面的时间少,但每次只要一见傅西洲都能感觉到名为爱的东西。
起因是什么,傅西洲也不知道,许是因为长久的恋爱和林叙白回避的态度让他感觉到危机,又或许是林叙白在炒CP时温柔的神情总让他想起自己的父母。
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炒CP,这是圈内人公认的做法,是工作,但他还是没忍住生气了。
他们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林叙白愤愤而去的背影让他没由来的恐慌,他知道这样不对没有谁离不开谁,但是他不想和林叙白分开。
选来道歉的餐厅是两人常去的,私密性很好,买的白玫瑰是林叙白最爱的,他每次见到都会止不住的笑。
傅西洲坐在座位上等的忐忑,林叙白珊珊来迟,脸上的表情总带着表演的痕迹。
林叙白演技很好,但傅西洲也是演员。
见状,他一颗跳跃的心沉到了湖底,嘴上却也还说着道歉的话。
“傅西洲,我们分手吧。”当林叙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西洲不知道自己心理什么感受。
可能是错愕吧,但更多的是痛,他没想过他们会分开,也从没想过原来心脏会这么疼。
窒息感如影随形,细密的疼痛针扎一样,遍布四肢百骸。
他应该说了挽留的话,但傅西洲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耳里脑海里只有林叙白不断重复的:“傅西洲,我们分手吧。”
他慢慢从这句话里面脱离出来,开始呼吸,但每一次吸气都是一场酷刑,心脏绞痛,他看着自己伸出去拽住林叙白的手。
那里空落落一片,他什么也没抓住,林叙白走的很决绝。
人这一生需要多少钱够?
傅西洲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或许需要更多的爱。
所以他不愿意放走林叙白,他想抓紧他。
他开始缠着林叙白,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他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他想要林叙白和他分手的理由,其实他心里知道,他想要的不是理由,而是一个林叙白。
当林叙白有一次被他堵在化妆间里,他才终于给出了分手的答案:“我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这一刻,傅西洲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追问:“那你呢?你希望我们在一起吗?”
林叙白被他拽着,撇开头没有看他,眼神疲惫再没有之前两人在一起时的光。
沉默的气息弥漫在小小的化妆间里,傅西洲这一刻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是李照瑶和傅霆的每一次争吵,每一次声嘶力竭。
他看着自己拉着林叙白的手,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荒唐之感,他从前总觉李照瑶既然知道傅霆不爱了,为什么要纠缠着他,让彼此都不好过。
何不早早放手。
于是傅西洲放手了,他成不了李照瑶,所以最后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他成为不了光,所以努力的抓紧光,却还是让光溜走了,那是什么感觉?
傅西洲说不好。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但还是积极地配合吃药疗养,虽然自己都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可待。
时间好像停止了,流转不动,身边的一切都空洞起来,吃饭睡觉运动,偶尔出门游玩一下,傅西洲按部就班地过着这种生活,却找不到其中的意义,什么样的饭菜都没有味道,就像他现在的人生。
再次见到林叙白是在一个宴会上,他一袭白西装在人群中十分耀眼,身旁跟着一个富二代,看他眼神赤裸又充满欲望。
傅西洲喝了一杯酒,不想再停留,转身去了洗手间。
他前脚进门林叙白后脚就跟了进来,傅西洲心下一紧,沉寂多年的心脏又开始跳动。
两人各占一个洗手池,沉默地洗了半天的手,最后傅西洲先关了水,抬脚出门。
“西洲。”林叙白在背后叫他,语气亲昵,好似三年的时光都不存在。
傅西洲没应,动作不停的离开了。
再一次见到林叙白是在酒店的床上,他们睡了,具体原由傅西洲已经记不清了,自从吃药的剂量加大以后,他的记忆就不太好了。
只是从那以后,他和林叙白的关系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只要他不理人,生气了或者躲着林叙白,第二天就会收获一个躺在床上的林叙白。
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但现实就是他们纠缠着彼此,夜里,每当他抱着林叙白,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时,心还是冰冷一片。
那颗心脏,除了会为林叙白跳动以外,好像再也不能被填满了。
他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他想找林叙白说清楚。
但是,他先接到了那个纠缠林叙白的富二代发过来的视频。
视频里的林叙白端着酒杯,脸颊通红,那个富二代举着手里加了料的酒杯冲着镜头挑衅的一笑,端着酒杯走向了林叙白。
那一刻,傅西洲大脑空白一片,他带着赶到的时候,包厢里的人已经被遣散了,看着那人俯在林叙白身上,他久违地感觉到了愤怒,一拳挥出去的那一刻,脑子里只剩林叙白了。
他在病床边守了林叙白一晚,看着他过分苍白的嘴唇心里的后怕还没消停,原来他还是怕失去他,无论是何种意义上的。
他想,他要给林叙白说清楚,这一次不想再放手了。
只是这种事向来由不得他,林叙白的那张嘴不仅让他爱也让他恨。
当那些字一点一点的从林叙白的口中说出来时,傅西洲耳里嗡鸣,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知道,自己发病了。
他只是没想到,这颗心不仅还会为林叙白跳动,也还会疼。
他已经很久没痛过了。
他想,是时候结束了,早该结束了。
“我们不要再见了。”
回到家,傅西洲的手已经抖的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的药,却不知道哪里疼,又好像全身都在疼,脑袋,胃,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他抓了一把药,囫囵吞了下去。
但这一次,药没有起到作用,心还是痛,窒息感依旧裹挟着他,渐渐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四周模糊一片。
倒地前,傅西洲已经没有感觉了,他贴着地板,感受着胸腔的气越来越少,终于抽空感慨道,这荒唐的一生,总算结束了。
无论是谁,他都不想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