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别跑》叙右

12、第 12 章

　　连千迟自从早上收到情书，一些轻微的细言细语就没断过，时不时有人过来打趣就算了，竟还有一些堂而皇之的猜测大肆扩散，大有不讨论个翻天覆地决不收拢的状况。

　　众口难封，连千迟脸黑的堪比包公。

　　传言中的女主角赵云今，在第二节课间第一次露脸，给连千迟送来一瓶饮料，班里大概都认识她，刚往窗口一站，就有人‘很懂’的叫连千迟，继而不动声的在一旁打探。

　　连千迟闻声望去，赵云今让靠窗同学把饮料传过来，继而冲他眨眨眼，什么也没说，挥挥手就走了。

　　整个过程只持续十几秒钟，快到有些恍惚，连千迟既莫名其妙又毫无感受。

　　追人能感到很幸福吗，麻不麻烦……

　　赵云今是挺美的，桃花眼眨起来玲珑夺目，长而直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细碎的金光，校服敞开着，里面穿了一件显露腰身的黑T，露出嫩白分明的锁骨，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风情动人。

　　或许是行为和打扮都太过惹眼的原因，连千迟总觉得在美艳的外表下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说起谈恋爱，他好像从未对任何人感过任何兴趣，哪怕再情怀意趣的人站到他面前都无法让他流露那种微妙的、基于爱情的目光。

　　有时候也觉得很奇怪，身边人或多或少都对谈恋爱有些隐隐的探究，之前为了燃起‘别样世界’还跟大松一起看过隐晦的片子，可他确实毫无感觉。

　　大松想着他跟自己睡一张床都不自在，只说他情窦未开、童心未泯，反正不着急，早晚都是会的。

　　连千迟不否认，自己又没问题，可不早晚的事吗。

　　可又过了一段时间，班里恋情肆虐，十三中老师的官威还没连千迟来的大，久而久之大部分老师就秉承了只要不出人命就开始上班随便乱混的原则，反正在这上学的都是掉底的学渣，注定的浑浑噩噩，毫无前途。
　　连千迟就在这期间见过很多你侬我侬的相依相偎，什么吃饭在一起，喝水一个杯子，乃至于悄无人知的角落接吻似乎都是一种常态。

　　他自然是有点不淡定，毕竟这方面真的格格不入，在深想，好像又不止这一点，他好像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
　　哪怕已经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人物’，也从没觉得有丝毫的兴奋和快感，只是谁欺负他他就不要命的十倍还回去。

　　再往深处想，他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一直到现在，连千迟还清晰的记得，赵思艳刚离开的时候自己每天哭着喊着找妈妈，声音都哑的说不出话来还要找妈妈，连明成没有耐心，对他又打又骂，尤其喝了酒，简直不把他当人对待。

　　可到底没把他打死，在后来，他明显感到自己性情变的非常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不信任，以及不怀好意，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好像自从赵思艳离开，他的灵魂就一点一点消失在绝望之中。

　　连千迟抬起头，眼神从前面嬉嬉闹闹的同学们身上略过，最后定格在奋笔疾书的穆元身上，一时间恍惚自己为何会在这。悄无声息中，右手拿得笔快要被他深深折断，眼底交织着无数复杂情绪。

　　中午放学，连千迟刻意去五班找赵云今，他们班对赵云今的新动向也了解的很透彻，刚到窗口，就听见有位女生还挺激动的说：“这么快就拿下了？”

　　“没有！”
　　赵云今摇摇头，明媚而出，以她多年追人的直觉，不可能这么快，果然，连千迟毫无感情道：“你别追了，我对你不感兴趣，别再来烦我，这是你的饮料，拿好。”

　　赵云今对这场面很熟悉，没遇到过五十次也有三十次了，丝毫不见紧张：“话别说那么早吗，不感兴趣不是还没接触吗，你看我这么活泼可爱都没有想要了解的欲望吗？”
　　连千迟果断回答道：“没有。”

　　赵云今立刻佯装委屈：“那我好伤心啊，年纪轻轻就被人嫌弃。”
　　连千迟：“……”

　　赵云今：“你说吧，要我怎样才能对我有兴趣。”
　　连千迟：“我对你不可能有兴趣。”

　　赵云今语气柔弱又不失天真的坚定道：“可我对你感兴趣啊。”

　　连千迟头疼，这么执着怕是正常说话打发不掉，只好威胁道：“我可是会打人的，在招惹我，你试试。”

　　赵云今小心翼翼的退后两步，眨着大眼睛柔弱道：“那我好害怕呀。”

　　“知道就好。”见有些效果，连千迟扭头就走，懒的多费口舌。

　　赵云今盯着前面挺阔的背影和决然的步伐，对自己的演技升起一丝质疑，“还真以为吓到我了，看不出我是装的吗？”
　　她才不管那么多，追了那么多人，这个还是最酷、最特别的一个，然后心思一动，用自己的惯用招数，深吸一口气大喊道：“连千迟，明天你想吃什么早餐？”

　　抱着卷子的穆元刚到楼梯口，闻声吓的脚步一顿。
　　好家伙，不愧是赵云今。

　　连千迟闻声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她，脸冷的不像话，走廊上那么多人呢。

　　见他不答，赵云今接着说：“那有什么不吃的吗？你要不说的话，我就当我准备的早餐你都喜欢吃喽。”

　　从这么多年的见多识广来看，连千迟肯定震惊的够呛，知道他不好惹，所以还不等他张口，赵云今就一溜烟的闪进班里，随后又漏出半颗头冲连千迟眨眨眼。

　　这也太…太……他妈直白了，老师们都不知道的吗，连千迟心里想。

　　穆元猝不及防的见识一场表白，且男主角一脸不可置信的羞涩，着实有点想笑，忍了忍，没忍住，嘴角便轻轻往上勾了勾，连千迟一肚子气没地撒，正好逮着个现成的：“闭嘴，笑什么笑。”

　　穆元收起嘴角，正色道：“人家还挺真诚的，要不你考虑一下，说不定还能改改你的臭脾气。”

　　成心来添堵的，连千迟气急败坏的威胁道：“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迟早要打你一顿，最近你最好小心一点。”

　　“等着，你要没地方，咱俩再去之前的蹦床馆单挑也行。”穆元才不信他会真的动手，做同桌这段时间，他也观察的明明白白的，只要不真正的惹恼连千迟，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说话难听、上课爱睡觉之外。

　　“你……”连千迟感到尊严受到严重挑衅，脸上一时间变幻莫测，刚做好缓和关系的准备，若是在打一架，是不是再也没法做朋友，只好退而求其次道；“看在周六帮我挑书的份上，这次先放过你。”

　　穆元向来察言观色，给足了连千迟面子：“行，希望我有机会多帮你挑点书，免得以后你再想打我的时候能想到那点微薄的情义。”

　　连千迟收起脸色，他忽然发现自己吓唬人的常规手段在穆元身上根本不适用，而自己的想法也准能被他一把抓住，到最后还需要他化解那些不宜说的心思。

　　在他面前自己简直弱爆了。

　　下午的课是物理跟化学，连千迟照例听不懂，刚上课就拿笔转着玩，然而，十分钟后，他突然发觉哪里不对劲，刚才若是自己没产生幻觉，穆元是径直拿起他的课本翻到老师所讲的内容，然后往他面前一摊。

　　连千迟眼神下意识追着穆元，问他怎么回事。

　　穆元想了想，避开物理老师的目光，拿书挡住脸道：“老邵让我多照顾一下你的学习。”

　　这确实像老邵做出来的事，连千迟道：“你要是不想，可以不听。”

　　“我既然答应了，就没理由反悔，而且我照顾那么多人学习也不差你一个，不过你最好也自觉点，免得让我难做。”

　　这确实也是事实，虽然他不知道穆元具体照顾哪些学生，但每次下课几乎都有人问他题，去个厕所都着急忙慌的。
　　连千迟忽然升起一丝同情心：“班长啊，你没觉得自己活的很累吗？”

　　“我觉得活的挺充实的，反而我觉得你活的应该很空虚。”

　　连千迟不否认：“我活的确实空虚，但都还好。”

　　穆元没做任何评价，只道：“书该翻页了，拿笔划下公式，公式在这。”

　　“我划不划都行，这本书没一个能看懂的。”话虽说的无所谓，但连千迟还是按着穆元的指引划完了。

　　——

　　接下来，连千迟完全没了清静的时候，下午每个课间赵云今都来窗户口冲他挥挥手，眨眨眼，在挥手告别，只要她来，班里就会一阵骚动，像邓博新那么大胆的，还会问他‘被追什么感受’‘哥们人家都那么努力啦，你倒是给个回应啊’‘不过不理她也行，毕竟她换过那么多男朋友，肯定不纯情’等等一些无聊的话。

　　连千迟发现之前的战略‘不理人’在赵云今的猛攻下完全不适用，因为会显得自己很没用。

　　赵云今的过分追求一直延伸到晚上，非要跟连千迟一起走出校门口才算完整，连千迟让他滚，她就转移话题，连千迟加快步伐，她也加快步伐，连千迟对她置之不理，她就自言自语的说很多大胆的话，完全不觉得尴尬，还享受其中。

　　若是赵云今追的不是他，连千迟绝对会对她的花枝招展、生龙活虎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这追的偏偏就是他，这就让人很为难了。连千迟不善于应付这些事，之前都是把人打一顿解烦，可赵云今一个女生也不能真的把她打一顿。

　　在校门口俩人挥手告别，连千迟为自己的解脱长呼一口气，心里下定决心，还得想法让赵云今尽快死心。
　　不然真的会被烦死。

　　想了一会儿后，要不明天还是问问穆元吧，毕竟他有经验。

　　夜晚的城市格外安静，笔直的街道淹没在浓重的树影里，暖黄的灯光延伸到天际，汽车疾驰而过，连千迟迎着清凉的夜风骑车回家，留下一道纤瘦唯美的剪影。

　　第二天一早连千迟桌上出现一袋早饭，三明治和一瓶牛奶，附带一张卡片：早，连千迟，认识你的第二天，愿所有美好都如约而至。

　　连千迟自然不会吃，但扔了也可惜，就把早饭放到了邓博新桌上：“给你吃。”

　　“哇！”邓博新虽受宠若惊，但摆在眼前的事实也无法立刻让他接受：“不过人家送你的，送我会不会不好啊。”

　　“哪那么多废话，给你吃你就吃。”

　　邓博新还是扭捏的不敢下嘴，这是人家费尽心思的寻爱努力，就这么打水漂谁会不生气，但看着真的好香，他纠结了一会儿对着班长发牢骚道：“要是赵云今知道她的爱心早餐到我嘴里，不会找我寻仇吧。”

　　穆元指指连千迟：“这不有他吗，有什么事他帮你顶着。”

　　邓博新犹豫片刻，最后毫无负担的接受了，还分给周游一半。
　　要找也不止找我一个人。

　　早自习的读书声连绵不断，连千迟心事重重，坐立不安，时不时的把眼神瞟向穆元，穆元感到目光回视，连千迟又把头转了回去。

　　就这么来回大半个小时，连千迟终于向穆元问出口：“之前赵云今追你的时候是怎么把她拒绝的。”

　　“没怎么拒绝，可能她玩够了就自动退出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玩够。”

　　“不知道。”穆元看他满面愁容，接着道：“你搞不定她吗？”

　　连千迟咬紧后槽牙，坚决不承认这一事实：“也不是，就是想快点。”

　　“其实，我跟她关系还不错，你要是需要我可以跟她说说。”

　　连千迟有些不可置信：“你跟她关系还不错？”
　　穆元实话实说：“她是蹦床馆的常客。”

　　“哦——”有便捷的路不走那不是傻子吗，连千迟可不傻：“那…你会怎么说。”
　　穆元放下笔，对上此人目光：“就说你不想跟她谈恋爱，让她换人。”

　　连千迟放下心来，当即道：“那行，你下次遇到她顺带提一嘴就行，不用太费心思。”

　　穆元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嘱咐一句：“你以后有事可以直接说，不用想半天，我能帮的都会尽量帮。”

　　“哦，那谢谢你。”连千迟嘴上应着，心里却不高兴的像漏洞的气球，上窜下跳，怎么每次都能看懂我的窘迫，难不成我表现的很明显？
　　下次一定在自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