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别跑》叙右

49、第 49 章

　　小学周围的手电筒灯束越来越多，不规律的光明四下分散，现场纷乱如麻，与此同时斜前方的大门开出一条缝，从里面规律的探出三个脑袋查看，各个都是四五十岁的彪形大汉，见门口没有异常，骑着一辆三轮电动车准备开溜。

　　连千迟着急道：“他们要跑了。”

　　王警官：“不着急，那边是死胡同，只能从这条路往村口逃，我们有人在那。”

　　连千迟看着他们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道：“那我岂不是从刚进村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的行踪了。”

　　“嗯。”
　　“怎么一开始不叫住我。”

　　“不知道是敌是友。”
　　连千迟略微恼怒道：“那为什么现在叫住我。”

　　“因为你被发现后逃跑的太快了。”

　　“好吧。”连千迟撇撇嘴，看着三轮电动车消失在街角问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进去查看。”陈警官戴上帽子，拿上装备准备下车。

　　“那一起吧！”连千迟紧随其后道。

　　“额……”陈警官犹豫，若是把连千迟留在这他肯定不会太老实，可是跟着一起去不确定因素又太多。

　　小学那边的实况愈演愈烈，短短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炮竹声一片，与此同时，对讲机里传来紧急求助声：“小学这边需要支援，小学这边需要支援，犯罪分子用炮竹攻击，拖延时间，刘家栋同志受伤。”

　　陈警官眉头一皱，立刻吩咐道：“老王你留在这继续盯，我去看看。”

　　说完就下车要走，连千迟赶紧跳下来：“我也去。”

　　陈警官自然不会让他冒险，抓住他：“你不合适，真正的战场都是真刀真枪。”

　　“没见过怎么不合适。”话完，连千迟一把甩开陈警官转身就跑。

　　陈警官在后边怒喊：“连千迟，你回来，赶紧回来。”

　　连千迟身高腿长，精力旺盛，又是田径体育生，眨眼间窜出老大一截，陈警官完全追不上，见前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陈警官百忙寻找中无奈骂上一句他妈的，继而开始不淡定，生怕连千迟干什么傻事，更怕他受伤，于是加速向小学方向前进。

　　连千迟躲在干枯小河的枯草里，现在警察正在学校里噼里啪啦的开展个别运动，由于人数有限，围在外围的人不多，连千迟观察一会儿看见河边有棵大树离院墙很近，从这爬上去最隐秘，也最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快速跑过去攀上大树，沿着枝干爬到围墙，还没来的及往下翻，巡逻的人发现他，并拿手电筒照着他质问道：“什么人。”

　　连千迟来不及与他周旋，直接道：“陈警官知道，我好人，我来帮你们，不信你给他打电话。”
　　说着他看见陈警官骂骂咧咧向这边跑来，应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陈警官喘着粗气站立，双手叉腰颇为头疼道：“别提了，回头再跟你们解释，好人好人，随他吧。”

　　听到这句话，连千迟果断翻了下去，稳住身形后迅速躲在墙边观察，整个学校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排教学楼就剩东边的厕所，和最北边的两间房建筑，是一个七八十年代的学校，连千迟降落在厕所这边，正好有个掩体可以先观察局势。

　　警察们统一穿着黑色警服，拿着防护罩挡在自己面前，犯罪分子从窗户里面频繁的扔出炮仗，惹得他们不敢靠近，其中一位警察中气十足的拿着喇叭叫喊：“你们已经被完全包围，放下屠刀，停止攻击。你们已经被完全包围，放下屠刀，停止攻击，停止攻击。”

　　连千迟看了一分钟忽然想到什么，犯罪分子不可能在屋里一直坐以待毙，这边拖延着时间，说不定正想着砸后窗户逃跑。

　　对，从后窗逃跑。
　　外围警察不多，制住一群不要命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除了陈警官和王警官，连千迟的身份对于其它警察们来说还不明朗，很容易把他当成犯罪分子抓住，他有事要干，所以不能被发现，若从这走出校门绕到后窗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可惜从这进某间教室在从后窗翻出去肯定也会被发现，前边就是大空地，连棵树都没有，警察们眼又不瞎。
　　正当他实在一筹莫展想凭借自己体育生的身份‘嗖’一下穿过去之际，身后突然有人跳到他旁边，连千迟吓一跳立刻扭头去看。

　　陈警官从他刚才爬树的地方翻进来，正拍着身上的土。

　　连千迟纳闷的看着他：“……”
　　怎么跟我走了一样的路子？

　　虽说这样想，内心实则感激的不行，来的真的太及时，他紧急道：“我怀疑犯罪分子会从后窗逃跑，你后边人手怎么样。”

　　“连千迟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什么地方都敢乱闯。”陈警官一副牙疼的样子看着他，把手里的棍子给他，向中间走去：“我一会儿顾不上你，保护好自己。”

　　连千迟一把抓住他，再次重复刚才的话着急道：“我怀疑犯罪分子正想办法从后边逃跑，你做好准备了吗？”

　　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质问专业，陈警官冲着火星四射的中间不耐烦的一点头：“你看。”

　　此刻零零散散的警察接二连三的退出，陈警官继续道：“我们的对讲机不是白带的。”

　　见他还抓着自己的衣服没放开，陈警官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语气却是中肯的表扬：“可以呀小子，脑子也不像想象中那么笨吗？”

　　连千迟感受到自己的行为实在欠妥，立刻放开，白瞪他一眼。

　　陈警官道：“他们的炮有限，扔了二十分钟怎么着也该见底了，来，让我猜猜你为什么非要卷进来，为连明成啊。”

　　连千迟完全不否认：“当然，今晚谁逃跟我都没关系，唯独连明成不能逃，我今晚一定要抓住他，亲手送他坐牢。”

　　“时机未到，走，我们去对面房间看看都藏了什么好东西。”

　　连千迟一喜，想到一起去了，便跟陈警官一起走了过去，该说不说有相关人在旁边就是方便，都没人奇怪他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走到跟前，陈警官刚把开锁的器具拿出来，再一看根本就没上锁，只是虚虚的挂了一个而已，俩人刚打开门就被灰尘糊了一鼻子，连续咳了好几声，视线随着陈警官的照明灯移动，很快就看了个大概：“杂物间呀，这么多零件和工具，看这磨损的，肯定都不能用，这怎么还有一堆破盆。”

　　连千迟动手翻翻那堆破盆并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陈警官道：“走，下一间。”

　　下一间是烟草间，堆放的乱七八糟，浓重的刺鼻烟味让连千迟又咳了两声。

　　陈警官：“捂住鼻子，他们用的烟草太次，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很容易闻着眩晕。”

　　“那抽这些假烟会死人吗？”

　　“目前还没有，具体的需要带回去化验才知道有没有毒性。”

　　在下一间，算是一个操作间，里面有一架生锈的完整机器，周围堆满包装，过道十分狭窄，陈警官把那台机器从头看到尾，还试着想启动，不过都以失败告终。

　　陈警官在这间屋子待的时间明显较长，连千迟实在不理解，明明外面正水深火热，怎么还能在这气定神闲的研究机器。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怎么还不收网，在路上的警力什么时候到。”

　　陈警官把墙角包装好的烟拆开揉碎，似乎想发现点什么：“放心吧，今晚谁都跑不掉，连明成肯定也跑不掉。”

　　“你以为连明成很好对付吗，这些年干那么多坏事你们也没能把他怎么着。” 连千迟本来想说怕连明成躲起来，后一想就这么大地方能躲哪去，大不了就挖地三尺。

　　“之前是踩在法律红线之外，现在不一样，等抓到连明成你想让他怎样，是坐个几十年的牢还是死刑。”

　　“这是我能左右的吗，不得看你们定罪。”
　　“是不能左右，我只想看看你有多恨他。”

　　“我当然希望他去死，可是直接去死又很便宜他。”
　　“你妈妈还好吗？”

　　“不好，医生说看日后恢复，不排除终身残疾的可能。”

　　陈警官眉头低压，眼神中不经意流转出一丝悲悯。

　　恰在这时，窗外轰的一声爆出巨大声响，好几个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同响起，脚步越来越杂也越来越聚拢，犯罪分子都是三四五十岁的大人，有的还腿脚不好，翻腾不出什么水花，外围的警察战术性的向他们奔去，技巧性的制服。

　　一时间辱骂打架跑步愈演愈烈，周围嘈杂一片。

　　连千迟第一时间站机器上观察外面，陈警官紧接着上来，没有想象中血腥暴戾的场面，不过光打架倒也冲击不小，那群老大爷虽说身体素质不行，可也架不住乱扑腾，拿棍的，吐唾沫的，乱扔的比比皆是，加上十几个人数量不算少，警察们制服起来不容易，好在体力上略胜一筹，短短十分钟时间就以擒拿住大半。

　　连千迟看了一遍没有发现连明成的身影，顿时着急起来：“连明成没在里面，我去找他。”

　　陈警官：“不着急，爆竹声还没停，还有几个人在负隅顽抗，他们不是对手。”

　　“我知道，有些事我必须对连明成做，我想亲自找到他，把他带到你们面前。”

　　陈警官再次犹豫，但是他看着连千迟眼中的坚决就知道拦不住：“行，你去吧，注意安全，很多事情别硬来。”

　　“好，记得对讲机帮我传达一下我的身份，别让人误会。”

　　陈警官摆摆手：“早在你刚翻墙的时候就讲过了，去吧。”

　　连千迟从窗户上一跃而下，他身体轻便，从两米高的距离跳下来轻轻松松，甚至都没有缓冲，站起来就跑向刚才炸毁的后墙。

　　当然一个大活人突然现身动静自然是不小的，引起众人警觉。
　　“谁？”
　　“抓住他。”
　　“在那。”

　　周围警察不认识他，肯定要把他当做嫌疑人来对待，好在下一秒陈警官在窗口喊道：“自己人，别管他，之前对讲机里讲的我们新加进来一位小兄弟。”

　　连千迟摸索十几分钟才发现连明成，当时连明成正沿着墙边偷偷摸摸往就近庄稼的井口移动，好巧不巧，正好与连千迟撞个正着。

　　俩人皆是一愣，连千迟反应极快，一抬手把连明成推翻在地，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会遇上我吧，你这张脸真是可恨呀！”

　　连千迟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把连明成打一顿，很早之前就想，最近尤其心切。

　　连明成吐上一口唾沫，叽里咕噜骂上一串脏话：“你TMD，恨我是吧，你身上留着我的血，你这辈子都摆脱不掉，我们是一家人，我要是坐牢，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即使不能把你怎么样，也挡不了别人的眼光。”

　　连千迟后槽牙几乎咬碎，他双拳紧握，在竭力隐忍的情况下一拳挥在连明成胸口。

　　连明成毫无还手之力，完全承受这一拳的重量，他咳咳几声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赵思艳让你来的吧，早知道我就应该撞死她。”

　　连千迟五官凌厉，尤其眼睛，平常除了深邃不太引人注意，但只要一皱眉或眯眼立刻就像冰雪压境似的，让人轻易不敢惹。
　　但是现在除了原本的冰冷以外又多很多愤怒和冲动，像是一只即将要横冲直撞的野兽，很难预判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果然下一刻，他把刚起来一点的连明成又踢回地上，哗哗几拳，避开重要部位，也没有用很大力，到底是有理智在心底的。

　　“连明成你还跑的掉吗，你活的已经够久了，你早该下地狱。找我妈干什么，嫌我们过得好？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在这吗？你知道在此刻之前我有多想弄死你吗？初一的时候我跟踪过你，当时就是跟踪你到这，想半路把你弄死，不过年龄太小没敢，再后来很多次我都后悔为什么没敢，你这样的人渣不配活在世上，这些年你不开心就打就骂，谁都没有你活的自在，当时我还在纳闷也没见你有什么挣钱的来路到底是哪来的钱，现在真是老天开了眼。”

　　有连千迟在这连明成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掉，他恼怒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啊，杀了你老子啊，我就早该把你掐死，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连千迟手上一个用劲直接把连明成的头砸在墙上：“现在直接让你死了多没意思，你马上就要坐牢了，从此自由的日子都没了，我怎么会让你死。”

　　连千迟很好的把握着一个度，看情况该松手就松手，连明成瘫软在地上，连千迟站起来活动手腕脚腕，继而又道：“这都是替我妈报仇的，也是为我报仇的，连明成，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从此我们再也没有关系。”

　　看着痛苦不已的连明成，连千迟一把把他从地上揪起来，拖拽着走到陈警官身边，随意一丢，一旁的警察立刻过来给他带上手铐。

　　陈警官看看连明成又看看连千迟：“怎么，头上都流血了还没解气。”

　　“我和我妈被他打了那么多年，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没有把之前的痛苦还回去我怎么可能解气，不但不解气，我还非常恨，恨我不能过多的动手。”

　　陈警官搂着他的肩膀离开连明成，而后很轻的拍上两下，算是安慰，虽然现在连千迟看起来有点极端，但他理解也相当同情，没有人会对一直欺辱自己的人笑看风云：“过去的已经过去，向前看，你还年轻，只要愿意，大把的美好都会在等你。”

　　连千迟轻笑出一丝苦楚：“但愿吧！”

　　大批的警察接踵而至，犯罪分子被一一押解上车，剩下几个负隅顽抗的被特警们用警棍按在地上，带上手铐继续押解上车。

　　陈警官要勘察犯罪分子活动现场，连千迟只能跟着特警们先回去，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

　　抓到连明成是一件令人很轻松愉悦的事情，连千迟无数次幻想连明成被抓的情景以及自己喝酒吃肉庆祝的场面，今晚真抓住心里反而更郁闷，倒不是不舍得，只是很大的情绪依旧没有得到疏导。
　　赵思艳还在医院里躺着，而连明成只是失去了自由，这种悲哀不成正比。

　　连千迟给陈叔发消息过去：连明成已经找到抓住，我妈听到估计会笑。

　　然后又觉得这是一件分享的大事，他在微信置顶的穆元对话框里看了近五分钟，发过去一条：我爸被抓了，我多年的心愿完结，算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盯着对话框又看了一分钟，想关心一下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太为难，可看到之前发出去没有任何回音的消息就知道肯定过的不是很好，只能作罢。

　　不知怎么回事，他好想穆元，好想见他一面，好想现在的每一刻都有他在。

　　近一天一夜的奔波，体力和精神都迅速枯竭，哪怕某根筋一直挑动心弦终究抵不过身体的自身疲惫，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