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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假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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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耳边悠悠响起飘渺的轻唤声,姜映月只觉头好像被针扎般,痛的厉害,半响回不过神,被绿箩手上的动作摇醒。
她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问道,“什么时辰了?”
绿箩满脸焦急,又轻轻推了一把姜映月,“小姐,您怎么在此处睡下了,您快些跟奴婢回府吧。”
她心中焦惧,夜半她进祠堂给姜映月送了些点心,却在祠堂中寻不到姜映月的踪影,可给她吓坏了。
所幸之前跟着姜映月偷溜出去过几次,知晓祠堂后能出府,幸好姜映月无事。
姜映月一惊,猛地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她诧异抬头去寻找清风,却不见他的踪影,她又抬头看向窗外,天已有些亮了,她迅速站起身,向外走去,绿箩紧跟着姜映月出了房门。
“你出门可有人知晓?”姜映月连忙询问,一双琉璃眼中掺杂了几分不安,显得那张小脸更显可怜。
绿箩轻声道:“小姐,您放心,奴婢是偷偷溜出来的,定无人察觉。”
姜映月顿时松了口气,“好绿箩,我没白疼你,这个月给你涨月钱。”
绿箩嘴角抽动,也不知从她家小姐口中听到这话多少次了,小姐的钱,还不够她自己买漂亮衣裙和首饰呢,她算是看明白了,小姐也就嘴上说说而已,是不能放在心上的。
沿着偏门,姜映月出了茶满楼,忽然,她身子一顿,绿箩措手不及,两人撞在了一起。
绿箩捂着脑袋,哀嚎道:“小姐。”
姜映月募得转过头,一脸郑重的看着她,开口道:“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绿箩“啊”了声,没反应过来。
姜映月眯起眼睛,“我明明是去打探乔家一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睡着?”
绿箩听闻,浑身出了一层冷汗,她揉弄额头的手放下,视线落在了姜映月鹅黄色交叉衣领处露出的雪白脖颈。
姜映月被她看的浑身汗毛竖起,后退几步问道:“怎么这样看我?”
姜映月不懂,可她比姜映月大了几岁,自然是知晓一些男女之事的,她顾不得主仆之间的规矩,谨慎问道:“小姐,您可觉得身子有不舒服?”
姜映月仔细感受了下,除了手臂还有些酸麻,并无异常,她摇了摇头。
绿箩见她这表情,这才松了口气。
来不及细想,姜映月与绿箩两人迅速沿着小路赶回姜府。
艰难从半米高的院墙上翻下,姜映月脱下绣鞋,轻手轻脚回到了祠堂,刚跪在蒲团上,还未松口气,祠堂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姜映月浑身一抖,向后看去,只见姜彦身着官袍,站在门外。
姜映月艰难吞了口唾沫,她穿着绣鞋的脚缩回襦裙中,她还没来不及收拾腿脚处沾染的灰土。
她睫毛轻颤,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中连连称苦,这出去一趟,什么都没打听到,反而还要被阿爹抓到,若是被阿爹看出,怕是这半年都要日日住在祠堂了。
姜映月吓得不敢轻易站起,生怕露出“马脚”。
姜彦一撩衣袍,迈步走进,他脚步轻缓却异常沉稳,带着股热意。
夏日已到了三伏天,天越发热了起来,祠堂外却种着两颗槐树,映的祠堂倒是凉爽几分。
他面容严肃,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所想,行至姜映月身后,倒是不动了。
姜映月低着头,不敢说话,心中连连尖叫,莫不是最近真的这般倒霉,每次做了坏事,都要撞到阿爹?
姜彦低头注视着跪在面前一动不动的女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姜映月的肩膀,道:“可是埋怨阿爹?”
姜映月原本不觉得什么,一听到姜彦的话,鼻尖顿时有些发酸,她忘记了昨夜才溜跑出府的事,心中只有最近几日所受的委屈,她吸了吸鼻子,在空荡寂静的祠堂中发出声响。
“你往日调皮也就算了,怎能闹到太子跟前,你可知那太子……”说到这,姜彦又叹了口气,不肯继续往下说了。
姜映月早在姜彦又提起了太子,便迅速竖起了耳朵,却见姜彦不肯继续说下去,她突然想起,清风公子的那句话,“最不能得罪之人”
姜映月眼眸亮起,她觉得自己可能抓到些线索了,太子位高权重,经常帮陛下处理朝政,或许她可以从太子身上找到答案。
那位太子,看着似乎很是温柔。
想到这,姜映月顿时感觉这几日的苦闷都是值得的,她心中欢喜,连语气也轻快了不少,“阿爹,之前是我的错,你莫要再因此事而生气。”
姜彦有些诧异姜映月的心思变化如此之快,但他见姜映月不再是那副委屈模样,伸手又拍了拍姜映月的肩。
他低头,眼神落在蒲团上,意外看到蒲团上沾染着的脏污,他动作一顿。
“快回去歇着吧,阿爹要去早朝了。”
姜映月点点头,早就忘了掩藏脏污的裙角,快速出了祠堂。
祠堂吱嘎一声被姜彦合上,身后小厮连忙上前想要帮忙,姜彦却道:“加固祠堂周围的院墙。”
小厮一愣,连忙点头称是。
姜映月泡在有些热烫的浴桶中,舒适地将头埋进水中,闭眼思索着昨夜发生之事,却左思右想想不出答案。
她从热水中钻出,仔细打量着身上的软肉,方才绿箩进屋加热水,拉着她看了好一会,她伸手摸过腰间的软肉,也不知道绿箩究竟在看什么。
茶满楼里的清风,以后是不能再点了,姜映月连连摇头,可惜了他那副好皮囊,她还没欣赏够呢。
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轻纱,披上里衣,掀开颗颗饱满珍珠串成的遮帘,一头栽进了床榻上,闻着熟悉的馨香,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日后,姜映月懒懒窝在房中的美人椅上,屋中放着的冰块冒着缕缕白烟,衬的屋内凉快许多,姜映月贪凉,自是不愿出房门。
绿箩匆匆推开房门,笑着向姜映月道:“小姐,沈小娘子来了。”
姜映月坐起身,眼中映出欢喜,她随意蹬上绣鞋,还不等她站起身,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钻了进来。
一个娃娃脸,长相十分讨喜,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女子走进,倒是丝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姜映月身边,与姜映月紧紧贴在一起。
姜映月心中欢喜,却耐不住热,笑着推开了沈念,态度却十分亲昵:“你可算来寻我了,我一个人在府里,可闷坏了。”
最近姜彦管的更严了,祠堂旁边的院墙也不知为何,突然加固了许多,她偷偷让绿箩去瞧了,日后怕是不能从那处出府了。
沈念接过绿箩递过来解暑的酸梅汁,碗边的凉意让她忍不住一口灌下。
待缓了口气,沈念又凑近了姜映月,任凭姜映月怎么推拒都不松手。
姜映月叹了口气,随她了,沈念自小便是这样,一看到她就喜欢与她黏在一处。
“我就说近日你怎么不来寻我出去逛铺子,原来你又被姜伯伯关起来了。”沈念笑嘻嘻说道。
沈念的母亲是林母的闺中密友,两人自小便要好,他们一个嫁给了礼部尚书沈蔚,一个嫁给了内阁首辅姜彦,两人先后生下了沈念与姜映月,连带着她们两人也十分亲密。
姜映月眼尾低垂,十分低落,瞧着楚楚可怜,沈念被姜映月这表情勾的忍不住又抱着姜映月吸来吸去,一股着迷的表情。
姜映月被她头发勾的浑身发痒,她笑着推拒道:“你又来。”
沈念眼睛咕噜一转,坐直了身子,道:“过几日,陛下要携带宫妃和一些大臣去避暑,今年你可要跟去?”
姜映月听后,十分心动,陛下每年都要去避暑,阿爹自然也会跟去,只是从不带上她,想到这,姜映月又有些失落,蔫蔫道:“阿爹今年估计也不会带我去的。”
沈念有些遗憾,“你去求求你爹爹,可好玩了,有许多世家小姐与公子都会一同前去。”
说着,沈念突然凑近姜映月,小声道:“听说今年那位太子殿下也会一同前去,我还没见过太子殿下长什么样子,听闻啊,十分俊朗,仿若天君下凡呢。”
她眼神流露出几分期待。
她两人能玩到一处不是没有原因的,两人都“臭味相投”,十分爱美,只是姜映月比她要严重的多。
姜映月眼神闪烁,沈念后半句说的十分对,那位太子确实十分俊朗,简直是按照他心尖上的模样长的,想到这,姜映月又忍不住哀叹出声,这么美这么俊朗的人,她却只能看看,连靠近都不能,多让人心碎啊。
姜映月忍不住捂脸,想要痛哭出声,沈念回头看到姜映月这表情,突然道:“莫非,你见过太子?”
姜映月身子一僵,之前与太子一事她不知要不要告诉沈念,她眼神躲闪,东看西看,始终不敢看向沈念。
沈念盯着姜映月,她的神色自然逃不过沈念,沈念猛的站起,叉腰道:“好啊你,何时见的太子,竟也不告知于我!你太让我伤心了。”
沈念脸上浮现出一抹受伤,转身欲走,姜映月见状,顾不得其他,连忙站起身,拉住了沈念的手,小声讨饶道;“我哪敢故意隐瞒你,只是是前几日发生的事,这才没来得及告诉你。”
姜映月知晓沈念的脾气,沈念自小最在意她的事情,且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要清楚,姜映月若是不依,沈念就要闹好大一通脾气。
沈念听闻,脸色稍缓,只是脸上仍有些难看。
姜映月不再敢有隐瞒,连忙与她细细讲来。
只是隐去了她抱着萧容的腿喊阿爹一事,此事太过丢脸,她哪好意思讲给沈念听。
沈念听完,气消了大半,脸上却没有方才进门那般愉快,姜映月小心打量着沈念,生怕她仍不开心,她坐直身子,靠在了沈念身上,娇声道:“我的好念念,你莫要生气了,我发誓,日后定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
沈念看她半响,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她是否在哄骗人,最后才听沈念道:“那你答应我,今年与我一同去避暑。”
等送走了沈念,姜映月换了身衣裳,磨磨蹭蹭始终不敢去前厅找姜彦。
她已经在前厅外徘徊许久。
终于,姜映月心一横,绕过绣着山水鸟兽花纹的屏风,径直走近前厅。
还不待姜映月开口,便见前厅坐着两人,一人自然是姜彦,另一人,却是那位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