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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剑破春宵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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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子墨瞅着艾玙安安静静听迦衍住持论道,甚至会为一句经文蹙眉细想,实在摸不透。
“你怎么有这么好的耐心?”九方子墨凑过去低声问。
艾玙望着殿外扫落叶的小沙弥,语气慢悠悠的:“许是年纪大了,就爱凑这种安稳的热闹。”
九方子墨:“……”
迦衍今日谈的话题很有意思,说完整未必是圆满,或许要先剖掉几分自我,又说秩序与自由从来是拧着的绳,一端紧了,另一端便要松。
末了,迦衍望着满堂听客道:“神是不朽者,居于云之巅。人是有死者,受限于□□与命运。神鬼之辨,不过是世人的重量游戏。神,是被抬举到云端的重。鬼,是被放逐于幽冥的轻。而这轻重两端,始终绕不开人这个原点。”
艾玙忽然举起手,像学堂里抢着答问的学生:“神不一定只住在云之巅。”
九方子墨在旁飞快按下艾玙的手,指尖蹭过他的手背,低声道:“别打断。”
艾玙悻悻收手,却听见角落里穿虎头鞋的小孩仰着脸问:“那神仙住在云里,吃什么呀?也啃糖糕吗?”
殿里人都笑了,迦衍也笑,摸了摸小孩的头:“或许吃的是朝露,或许……也偷偷藏着人间的糖糕呢。”
说罢,迦衍抬眼看向艾玙,目光里带着点了然,“至于神的居所,施主说得对。心若在云端,纵使脚踩泥沼,也算半个神仙。心若困于樊笼,纵居九霄,亦是囚徒。”
艾玙挑了挑眉,没再说话,他从袖中摸出块杏仁酥,悄悄塞给那问糖糕的小孩。
小孩眼睛一亮,攥着糕点跑开了。
九方子墨瞥见,伸手想抢,被艾玙拍开。
“你幼不幼稚?”艾玙瞪他。
“你才幼稚。”九方子墨哼了声,从怀里摸出块油纸包着的蜜饯,塞到艾玙手里,“住持说的囚徒,可包括抢小孩吃食的人?”
艾玙故意绷着脸道:“安静点。”
春意已像浸了水的棉絮,慢慢涨满了庭院,连夜里的风掠过窗棂时,还带着点没褪尽的清冽,像刚从井里捞上来的水,乍一碰着,指尖还会泛起细麻的凉。
艾玙在自己房里翻来覆去,总觉得心头发慌,那日刺客闯宫的事像根刺,扎得他总不安稳,常常感觉暗处还有双眼睛盯着。
艾玙披了件外衣,走到九方子墨的寝殿外,犹豫了片刻后,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应声,他索性直接推门进去。
九方子墨正坐在案前看文书看得入神,烛火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影。
艾玙没理他,径直越过案几,往床榻上一倒,被褥上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九方子墨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耳尖悄悄发烫,心跳莫名快了几拍。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就听见艾玙闷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我睡外面这头。”
九方子墨抬眼,见艾玙侧躺着,背对着他,肩膀微微绷紧:“我总觉得不踏实,怕夜里再有动静。就睡几晚,等这阵风头过了就走。”
风拂过桌面,烛火晃了晃底座,让焰尖歪向一侧,橘红的光晕跟着打了个旋,待风过,才又稳稳立住,只余灯芯轻轻跳动。
艾玙又补充道:“你要是实在不乐意,我睡地上也行。”
九方子墨看着艾玙紧绷的背影,低笑出声,放下笔走过去,在床边站定:“睡地上干什么。”
艾玙没回头,只“嗯”了一声。
“你想睡哪就睡哪,”九方子墨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故意蹲下凑近了些,“实在不行,睡我身上都行。”
艾玙转过身,瞪他:“九方子墨,你能不能正经点?”
九方子墨挑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我很正经。皇帝的床,分你一半,还不够正经?”
艾玙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干脆转过身去,用被子蒙住头,这人真是,永远没个正形。
艾玙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连头都蒙得严严实实。
身后忽然传来窸窣声,被子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力道不重。
艾玙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往里面挪了挪,把被子拽得更紧。
九方子墨没再动,只静了片刻,突然又拽了下,这次稍用了点力。
艾玙终是没忍住,他把被子拉下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瞪向旁边的人:“你幼不幼稚?”
九方子墨看着艾玙泛红的耳根,眼底藏着笑意,语气却一本正经:“闷坏了怎么办?刺客没来,先把你自己捂死了。”
“……”艾玙仰着头看他,长发散在枕上,“要你管。”
九方子墨没说话了,他弯腰越过艾玙,膝盖抵着床沿爬上去。
门外的仆从轻手轻脚进来,吹熄了烛火,殿内顿时沉入一片朦胧的暗,仅剩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床榻边描出淡淡的银边。
艾玙刚要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带得悬空,下一秒就“咚”地被丢进床内侧,后背撞在柔软的被褥上,懵了好一会儿。
“你干什么?”艾玙抬手揉着被撞的后背,声音听起来有点恼。
九方子墨在外侧躺下,床榻微微陷下去一块,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听着有些低哑:“我睡外面。”
艾玙愣了愣,方才还说些没正经的话,此刻倒分得清楚,他摸了摸鼻尖,往里面挪了挪,给对方腾了些位置:“都一样。”
反正左右都是一张床,睡哪不是睡。
艾玙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九方子墨身上淡淡的墨香,还有点白日里阳光的味道,心头那点因刺客而起的慌意,不知怎的就散了些。
夜渐渐深了,帐外的月光淡得像层纱。
九方子墨起初只是往艾玙这边挪了挪,肩膀挨着肩膀,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见艾玙没动静,他又得寸进尺地往过挤了挤,直到两人之间几乎没了空隙,才安分了片刻。
没过多久,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了艾玙腰上。
艾玙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把那只手拍开,动作干脆利落。
黑暗里安静了几秒,那只手又悄悄探过来,这次更放肆些,指尖甚至蹭到了他胸前的衣料。
“……”艾玙皱眉,再次把它丢开,力道重了些。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艾玙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连带着胳膊都酸了。
九方子墨的手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刚被丢开,下一秒又固执地缠上来。
最后一次,那只手稳稳地圈住艾玙的腰,指尖轻轻按在他的腰侧,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艾玙抬起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终是无力地垂落。
算了。
艾玙闭着眼,那点温热贴着自己的后背,好像连着心里那点别扭的火气,也渐渐被这深夜的静谧磨平了。
九方子墨似乎察觉到艾玙的妥协,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可圈着他的力道没松。
烛火摇漾映帐幔,同榻而眠的试探如丝牵,掌心相触的温热、腰际轻环的依赖,皆融于朦胧月色,捻就一室缱绻。
帐外传来极轻的一声响动,像风刮过窗纸,又像夜行的猫踩落了瓦片。
艾玙的眼睫猛地一颤,瞬间睁开,黑暗里的目光锐利如剑。身侧的九方子墨也几乎同时绷紧了脊背,呼吸骤然放轻,他早加重了防卫,可这动静还是钻了进来。
“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破窗而入。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艾玙反应更快,反手就将九方子墨拦在身后。
下一秒,护卫们的喝声、兵器碰撞的锐响便炸开了,火光从殿外涌进来,映得帐布忽明忽暗。
“躲后面去!”艾玙低声道,刚要冲出去,但被九方子墨死死拉住。
“别逞能!”九方子墨拽着艾玙往床后躲,那里有暗格,“护卫会处理!”
床后的空隙狭窄,两人贴得极近。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烈,金属碰撞的尖鸣刺得人耳膜发疼,却又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静得有些诡异。
艾玙侧耳听了片刻,偏头问:“你的暗卫怎么样?”
九方子墨凝重道:“暗卫是顶尖的,可这人……上次遇袭,暗卫无一幸免,他的剑快得可怕。”
艾玙按住九方子墨的肩,示意他噤声,有脚步声在靠近,很轻,很慢,像踩在棉花上,可一步步精准地朝着床后而来。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脚步声的主人,竟听不见一丝呼吸。
艾玙的目光在黑暗里亮得惊人,指尖摸到床侧用来包扎伤口的纱布卷,几乎没犹豫,猛地抽出来。
九方子墨刚要开口,就被艾玙按住肩膀压回暗格边缘,纱布似长蛇般缠上他的手腕,紧接着绕过胸膛,在背后紧紧打了个结。力道大得让他胸腔发紧,连挣扎都显得费力:“艾玙?!”
“别动。”艾玙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另一只手拽着纱布末端,将九方子墨往暗格深处又推了推,“待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九方子墨挣了挣,纱布勒得更紧,连呼吸都滞了半分:“你疯了?!这样我怎么……”
“处理麻烦。”艾玙的指尖擦过九方子墨被捆住的手腕,停顿半秒,俯身将纱布剩余的长度在他腰侧又缠了两圈,确保他无法轻易挣脱。
艾玙直起身时,顺手把暗格的门往回掩了掩,只留道缝隙,“听话。”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却像块石头砸在九方子墨心上,他眼睁睁看着艾玙转身,背影融进外面的阴影里。暗格里只剩他自己,浑身被纱布勒得发疼,胸腔里的火气与担忧搅在一起,烧得他指尖发颤,但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艾玙冲出暗格,手腕上方的红色纹路骤然亮起,一圈圈缠绕如活物,断口处似有血珠隐隐跳动。他翻手间,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掌心。
对面的黑衣人裹在浓稠的暗影里,连眉眼都藏在兜帽下,唯独衣摆处缠着几圈诡异的纹路,像字又像符,扭曲缠绕,绝非暗语。
“锵——”
刺客的剑率先出鞘,寒光如电直刺面门。
艾玙侧身旋身,长剑反撩,两柄剑在瞬息间碰撞百次,金铁交鸣震得窗棂簌簌作响,房梁上的尘土簌簌坠落,仿佛整座寝殿都在这股力道下摇摇欲坠。
艾玙的剑招狠戾如狂风扫叶,刺客的身法却快得只剩残影,两人从殿内打到殿外,剑气割裂空气,竟将屋顶半边瓦砾掀飞,月光轰然灌入,照亮漫天飞舞的木屑。
“去!”
艾玙低喝一声,长剑陡然腾起黑气,缠上刺客的剑身。他眼底翻涌着暗沉沉的红,似有血色在瞳孔深处流转,半束的长发被劲风吹散,墨丝与黑气交织,在暗夜中如鬼魅降临。
刺客显然被这股邪气惊到,剑招一滞,艾玙已欺身而上,剑势如惊涛拍岸,招招逼向要害。
两人身影在月下翻飞,脚点檐角时瓦片碎裂如星,剑扫回廊时梁柱应声而断。
黑气漫过艾玙的指尖,与刺客衣上的诡异纹路相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刺客闷哼一声。
“是慕昭派你来的?”艾玙的声音带着黑气的嘶哑,剑峰直指对方咽喉。
刺客不答,猛地旋身,剑招陡变,竟带着同归于尽的狠戾。
两剑再次相撞,气浪炸开,将院中的海棠树拦腰折断。
艾玙借力后翻,足尖点在残垣之上,黑气缭绕的剑指着月下的刺客,眼底红芒更盛,这一战,早已无关护卫,而是两股扭曲力量的殊死搏杀,在这春夜月色里,搅得天地都失了颜色。
“你到底为何而来?”
“目标,九方子墨。”
刺客开口,声音仿若生锈的铁器在摩擦,辨不出男女,更无半分人气,机械得令人发寒。
艾玙剑锋斜挑,避开对方直刺心口的一剑,黑气顺着剑身蔓延,与刺客衣上的纹路再次相撞,迸出细碎的火星:“慕昭的手笔,倒是越来越难看了。”
刺客不接话,剑招陡然提速,快得只余下一片残影,如暴雨倾盆般罩向艾玙周身要害。
艾玙足尖点在断墙残垣上,身形如柳絮飘飞,长剑舞得密不透风,黑气与剑光交织,在暗夜中织成一张生死之网。
“铛!铛!铛!”
三剑接连相撞,力道震得艾玙虎口发麻,刺客却借势翻身,长剑反卷,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削向他持剑的手腕。
艾玙猛地拧身,避过剑锋的瞬间,左手成爪,指尖带着黑气抓向对方肩头,这一抓快如闪电,却被刺客用剑柄格开,两人借力后退,落在相距丈许的屋顶,脚下瓦片应声碎裂。
艾玙盯着对方始终遮住脸的兜帽,眼底红芒暗涌:“这般剑法,不该只是个跑腿的。”
他想起慕昭,想起那个名字里藏着日月的女子,“是你自己要来,还是她逼你的?”
刺客沉默片刻,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死。”
一个字刚落,她已如离弦之箭扑来,剑势比先前更烈,隐隐裹着风雷之声。
艾玙不再留手,黑气自周身暴涨,长剑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似毒蛇吐信,又似流星坠地,与刺客的剑在半空悍然相撞,气浪炸开,整座偏殿的屋顶彻底坍塌,砖石飞溅中,两人身影已掠向夜空。
月下光影交错,艾玙的黑发被劲风吹得狂舞,半束的发带早已断裂,与黑气缠绕成妖异的图景。
刺客的剑如银练追月,艾玙的剑似墨龙翻江。
时而交击如惊鸿照影,时而错身似孤鹜掠水。
剑锋劈开夜风,卷起的气流让院中的花枝尽数折断,足尖踏过云端,惊得宿鸟四散纷飞。
“你藏着脸,是怕我认出,还是怕他看见?”艾玙的声音混着剑鸣,带着几分嘲弄和探究。
刺客依旧不答,她剑招更狠,招招指向必死之地。
艾玙眼底红光大盛,黑气几乎凝成实质,长剑横扫时,在夜空划出一道漆黑的弧光,如裂天之痕。
刺客抬剑格挡,却被震得连连后退,兜帽终于在此时滑落,月光下,那张脸苍白如纸。
艾玙心头一震,剑势微滞。
就在这刹那,刺客的剑已刺到近前。
艾玙周身突然爆发出浓稠如墨的黑雾,爬上刺客的四肢,瞬间将其死死捆住。
那黑雾带着蚀骨的寒意,让刺客的动作骤然僵住,剑哐当落地。
“慕昭,果然是你。”艾玙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眼底红黑交缠的光映着黑雾,“我以为你会遣人来,居然亲自踏这趟浑水。你到底要什么?”
被黑雾束缚的人浑身一颤,空洞的眼瞳里似乎闪过一丝波动,可没说话。
就在此时,天边的月光骤然爆开,如万道金针刺破暗夜,亮得刺目。
艾玙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黑雾已散,原地只剩一柄孤零零的长剑,刺客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
风卷着海棠花瓣掠过断墙,艾玙站在月光下,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颤。黑雾退去的手腕上,红色纹路仍在隐隐跳动,可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慕昭为何要亲自来?那双眼眸里的空洞是怎么回事?她又凭什么能在月光爆闪的瞬间凭空消失?
无数疑问翻涌,却找不到半分头绪。
艾玙望着刺客消失的方向,金铁交鸣裂春夜,生死搏杀间,谜局如雾锁重山。
艾玙踏着满地狼藉回到寝殿时,就见九方子墨正扶着墙站在暗格外,身上的纱布被挣得七零八落,手腕和胸膛上勒出的红痕已渗出血丝,显然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挣脱出来。
九方子墨就那么站着,没看坍塌的屋顶,也没看散落的兵器,只一瞬不瞬地盯着艾玙,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底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可怜。
艾玙的心猛地一乱,走上前刚想开口,九方子墨就先红了眼:“你为什么把我锁在里面?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累赘吗?”
九方子墨声音发颤,压抑着火气,“我明明也能帮你,我不是废物!那些暗卫护不住我,我自己能护着自己,更能护着你!”
他撕开帝王的强硬,露出怕被丢下的赤诚。
艾玙看着九方子墨身上深深的勒痕,喉间发紧,忽然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对不起。”艾玙声音很轻,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我已经失去太多人了……很多人,都死在我面前。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九方子墨的挣扎骤然停住,那声音里的恐惧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他沉默了很久,才闷闷地说:“那下次……下次你不能再把我推开。”
“好。”艾玙点头,松开他时,指尖轻轻拂过他渗血的手腕,“我不推。”
侍卫们已闻讯赶来,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断砖碎瓦,将能抢救出来的物件搬到殿外空地上。
两人索性坐在寝殿外的石阶上,身后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和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艾玙从侍卫手里接过伤药,倒在掌心搓热,轻轻按在九方子墨渗血的手腕上。
“嘶——”九方子墨疼得抽了口冷气,却没躲开。
艾玙放轻了力道,指尖碾过红肿的勒痕:“那双眼太奇怪了,空得像被抽走了魂魄。”
“玄乙当年以身饲门,部分魂魄散在鬼门边缘。”九方子墨望着天边的残月,声音低沉,“慕昭这些年抓修士、布棋局,说不定就是想……”
“想把玄乙的魂魄塞回躯壳里?”艾玙接过话头,药汁顺着指缝滴在石阶上,“可那刺客分明是慕昭的身形,剑法也带着她的路子。”
艾玙一边说着,一边取了干净的布条缠在九方子墨的手腕上,打了个利落的结。
九方子墨低头看着艾玙专注的侧脸,道:“她消失时,月光爆得太刻意,倒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脱身术。”
“月隐寺的僧人说‘月有阴晴,魂有聚散’。”艾玙收拾着药瓶,指尖沾着淡淡的药香,“或许迦衍知道这门道。”
“明日一早就去。”九方子墨抬手,替艾玙拂去肩头沾着的灰尘,“这次我跟你一起,别想再把我捆起来。”
刚系好的布条随着九方子墨的动作乱了,艾玙直接打过去:“再乱动,伤口裂开了可别找我。”
身后的侍卫们已将大半狼藉清理干净,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越过断墙照过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