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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转瞬即逝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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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笑聆住院的日子,溪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里。
他每天早上都会早早地过来,给她带热腾腾的早餐——是她最爱的豆浆配油条,或者是熬得软糯的皮蛋瘦肉粥,温度总是刚好入口。
医生说需要适当活动促进恢复,他就半蹲在她身前,让她扶着自己的肩膀,一步一步慢慢地在病房里挪动,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问她:“疼吗?要不要歇会儿?”
闺蜜们来看过她几次,推门进来时,总能看到溪远在忙碌的身影——要么是在给她削苹果,果皮削得薄而不断;要么是在帮她按摩小腿,缓解长时间卧床的酸胀;要么是坐在床边,低头听她说话,眼神专注又温柔。孙灵素私下里拉着言笑聆,语气里带着担忧却又藏不住欣慰:“笑聆,看他这样,是真的把你放在心尖上了。只是……”她顿了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江姨那边,会不会还是原来的态度?”
言笑聆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她怎么可能忘了母亲江沐漓?
“走一步看一步吧。”言笑聆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孙灵素的手:“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溪远也知道江沐漓的态度,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行动证明着自己的决心。每次江沐漓打电话来询问病情,他都会主动避开,不参与她们母女的对话;但他会默默记下医生的嘱咐,一字不落地落实到日常照顾里,甚至比言笑聆自己还要上心。
两周后,言笑聆出院了。溪远把她接回了她的住处,因为膝盖还不能完全受力,基本上做不了家务,他把她的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阳光好的时候,会把她扶到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自己则坐在旁边,给她读她喜欢的书,声音低沉悦耳,像秋日的晚风,温柔地拂过耳畔。
“溪远。”她轻声开口:“我们去看一次日落吧。”
她记得以前,他们最喜欢去沈州的江边看日落,夕阳把江面染成金色,晚风带着水汽,吹得人心里软软的。溪远答应了,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准备。他找朋友借了一辆轮椅,又提前查好了天气和日落时间,下午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轮椅上,推着她往江边走去。
那天的日落很美,和他们记忆中的一样。江面波光粼粼,远处的归鸟掠过天际,晚霞满天,从橘红到浅紫,层层叠叠,绚烂得让人移不开眼。言笑聆牵着溪远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心里充满了安宁。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贪恋。
溪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嗯,会的,我们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时刻。”
言笑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日落,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这样的甜蜜太过短暂,像泡沫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她的预感没错。
三天后,江沐漓突然从渝城回到了沈州。她没有提前打招呼,直接拿着钥匙打开了言笑聆的家门,看到溪远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江沐漓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溪远的动作顿住了,转过身,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
“别叫我阿姨,我担不起。”江沐漓走到客厅,目光落在言笑聆的膝盖上,语气不容置疑,“笑聆,收拾东西,跟我回渝城。”
言笑聆愣住了,下意识地反驳:“妈,我不回去,我的伤还没好,而且我在沈州有工作,有朋友……”
“工作可以辞,朋友可以再联系,但你的腿不能等。”江沐漓打断她的话,眼神锐利如刀:“沈州的医疗条件怎么比得上渝城?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渝城最好的骨科医院,下周就可以做手术,术后恢复也有专人照顾。而且,渝城是我的家乡,有你外公外婆和几个舅舅,他们都能帮着照顾你,比在这里没人管强。”
“我不是没人管,溪远他……”
“他能给你什么?”江沐漓再次打断她,目光落在溪远身上,充满了鄙夷:“笑聆,你清醒一点,他给不了你未来,只有回到渝城,接受最好的治疗,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你的人生才能回到正轨。”
“妈,你根本不了解情况!”言笑聆激动地想站起来,膝盖却传来一阵刺痛,让她踉跄了一下。溪远连忙扶住她,担心地看着她:“别激动,慢慢说。”
江沐漓的态度异常坚决:“我不需要了解情况,我只知道什么对你最好。我已经帮你订好了后天上午的机票,行李我帮你收拾,我下午给中介打电话把这个房子退租,你只需要跟我走就行。”
“我不走!”言笑聆的眼泪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哀求:“妈,这是我的人生,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替我做决定?我想留在沈州,我想和溪远在一起。”
“不可能。”江沐漓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在回家之前我就已经去你的公司帮你辞职了,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工作多难找,没有工作你拿什么生活?指着溪远养你啊?!别做梦了!”
言笑聆看着母亲决绝的眼神,心里一片冰凉。她太了解母亲了,强势、固执,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人能改变。当年她执意听父亲安排去戏曲学校学京剧,母亲反对无果,母女两人陷入了长达一年的冷战;这也是后来她和父亲言鹏离婚的直接诱因。后来她和溪远那段短暂的初恋,也是在母亲的高压下不得不结束。
溪远看着言笑聆无助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走到江沐漓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阿姨,我知道您担心笑聆,但是请相信我,我会好好照顾她,我会给她幸福的。求您再想想……”
“你给不了!”江沐漓冷冷地打断他:“你的承诺一文不值,你爸爸有前科,妈妈有精神问题,你自己开出租车的!跟着你过没有保障的生活?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妈!”言笑聆哭着喊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江沐漓不理会,继续对溪远说:“我劝你还是早点面对现实,对你们都好。她回到渝城后,会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选择,而你,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溪远的脸色苍白,嘴唇紧紧抿着,他知道,江沐漓说的是事实,他的家庭状况,确实是给不了言笑聆保障。他看着言笑聆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无力感——他能对抗生活的苦,能默默守护她三年,却对抗不了现实的阻碍,对抗不了她母亲的强势。
“溪远,我不想走。”言笑聆哽咽着,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我好不容易才和你重新在一起,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溪远的眼眶也红了,声音沙哑:“我知道,可是笑聆,阿姨的话有道理,渝城的医疗条件确实更好,你的腿需要最好的治疗。”
“那我们以后……”言笑聆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溪远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窒息。他知道,江沐漓既然下定决心要带她走,就绝不会让他们再继续。他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等你的腿好了,等我们都有能力了,我们一定会再继续……”
他在撒谎,他自己都知道。但他不想让她带着绝望离开。
“行了行了,别没完没了的,你赶紧回去吧,笑聆要收拾东西了!”江沐漓的声音像一把锋利而冰冷的刀就那么硬生生的在言笑聆和溪远之间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