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滩兰镇与跟踪者 ...
-
注：棽（shēn）
————
一阵带着血腥味的冷风，裹挟着腐叶的碎屑，吹起少女颊畔的碎发。
泛着银蓝光的发丝张扬间被少女一把捋到耳后。她默默捏紧着信封，环顾四周。
“嗯哼，是这”，她扬起清秀面庞，狐耳在树影中一晃着，耳畔的绒毛在气流中颤动。
狐人少女，那双眸子——虹膜之色宛如紫靛天与粉霞交界处，此刻正倒映着这片古怪的森林：
扭曲的树影和斑驳的暗绿在她眸中交织，幽暗的森林中毒蔓四挂，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少女轻轻叹口气：“又是这种委托啊。”
信封上的油墨粗字在记忆中浮现：“银契同盟的执行者棽尔小姐收”。落款“千商联盟理事会”。
字迹边缘已微微晕开，像是被某种黏液侵蚀过。
“稀奇呐，千商联盟理事会的委托？”
银契同盟既然把这委托交给她，还是肯定她近来的业绩的，这样，又有数不清的帕帕拉币和各种各样有趣的新玩意，来够她挥霍，够她玩了……！棽尔窃喜
……
眼下，是条穿梭在这片森林的泥泞小路，尖锐的鸟鸣声时常猛地响两声，在这片僻静的林中显得格外突兀。顺着信封里的地图，棽尔径直走进森林。
一迈进林子，身后的阳光便被黑暗的森林吞没。
腐叶在靴底碎裂时，发出潮湿的“嚓嚓”声，如同无数细小的骨骼被碾碎。
看着脚下的路，莫名的，棽尔想起一条被剖开的腐蛇。杂红的泥浆在鞋底发出黏腻的“咕叽”声。
每一步都似陷进半凝固的血浆，暗褐色的泥浆从踩下的脚印中渗出，带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与腐烂的酸涩。
一步、两步……突然，棽尔头顶右上方处发出“窸窸窣窣”一阵异响，像是某种生物在拨动腐叶。
棽尔狐耳的迅速竖起，警觉地循声望去：发乌的密叶中，一团灰影正扯着什么——被撕扯的东西，躯体泛着诡异的荧蓝色微光，在幽暗的树冠间忽明忽暗。
那是什么？棽尔仔细辨别。
突然，那灰色的小东西停止了动作，慢慢转过脑袋。
那是张让人浑身血液骤然凝滞的脸：灰羽覆盖的脸颊上，五官扭曲成诡异的拼凑——人类的眼睑松弛地垂着，眼珠浸血，泛着诡谲的红光，瞳孔深处似有无数细密的纹路在蠕动。
鸟喙像一截被硬插进人脸的铁钉，泛着青黑的金属光泽，边缘沾着粘稠的蓝色荧光。
它的翅膀收拢时，羽管发出类似骨节摩擦的“咔啦”声。
巴掌大的鸟却令人背生寒意。棽尔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人面雀？”棽尔诧异，直觉告诉她不要打扰这小家伙进食。
低头继续前进中，她秀气的眉逐渐皱紧：“这种雀群居，只在艾奇尔（兽人聚落）南部才有的，这些小家伙会跨了海来维齐尔（人类居所）？不应该啊……”
回过神来，棽尔发觉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冷香，与这腐臭的森林格格不入。
背后似乎有东西一直跟着自己，她停后面的东西也停，她快后面的东西也快。
棽尔定了定神，猛然回头，厉声问：“谁？”——可惜，背后什么也没有。棽尔注视了这片森林良久，转身离开。
“还没到委托处就怪事连连啊”
好在，这片森林是有尽头的。入光处，是一片样式相同的屋舍。但被跟踪的不适也逐渐消失——到了，“滩兰镇”
棽尔细细打量着这同样古怪的镇子
棽尔皱皱鼻子，空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走近，随处可见，黑色的、泛着诡异蓝光的蠕虫爬动在阴湿的角落。经过之处，砖缝中渗出黑汁，拉着长长的丝缕，像蛛网般覆盖在墙面上。
眼着此景，棽尔暗暗挑眉。
顺着信封上的地图，她径直走向一条黑暗的巷口。
“东西” 黑暗中，冷不丁地钻出一个瘦削的年轻男人，棽尔警惕地下意识攥紧胸前的吊坠。
随后，棽尔将信封放到他手里，那人仔细看看，语气突然变得恭敬。
“棽尔大人……对吧？您可终于来啦”来人搓搓手笑嘻嘻地望着少女，动作有些僵硬，“你认识我？”棽尔眯起眼道
“大人啊，银契同盟的最优秀的执行者棽尔小姐！整个桑塞特希，谁不晓得您啊，欸哈哈……”年轻男人谄媚笑着，边说边领着棽尔往前走。
“您这边请……”
棽尔默默跟着他，深入这个巷口。
七拐八拐间，棽尔余光中扫到左侧古怪的高墙，墙垒得很高似乎在隔绝着什么。
入镇时砖石缝隙中渗出黏稠的黑液，随着高墙的出现，黑液也消失了。
领路的男人始终紧贴墙边行走，脚跟摩擦地面的“蹭蹭”声格外急促，仿佛身后有恶鬼追索。
高墙顶端，铁栅栏的尖刺上挂着几缕灰羽，在风中轻轻颤动。
棽尔不动声色观察着。
眼前这个男人走路有些奇怪：姿势很僵硬，步伐有些踉跄，几乎要贴到侧面墙上走——像刚学会走路的幼童。顺着裤脚还可以看见隐约透出的黑色汁液。
棽尔微微蹙眉，最终欲言又止。
最终男人停在一扇破旧的门前，“吱呀——”门轴转动时带出陈年的锈味，推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长廊幽深，石壁上悬挂的油灯发出昏黄的火光。
灯芯燃烧，时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随之墙上投下的扭曲人影不断跳动。
黑暗中，那种被跟踪的不适感又隐隐作起，棽尔竖起狐耳，放缓步子，留心着身后的情况。
在一瞬间，身后的不适感骤然消失，棽尔有些错愕地抚着耳畔垂下的绒毛，难道那东西——真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滩兰镇与跟踪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