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病人》苏知悦

5、你真好看

　　“小余，我回来了。”玄关处的动静响起，她温柔的声音落入耳畔，总是能让我安心。
　　“你下午去干什么了？”我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你看。”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两瓶漂亮的气泡水，还有一对透明玻璃杯。
　　我眨眨眼：“怎么突然买这些？”

　　“赏、景。”她俏皮地转身进了房间，霹雳哐当地捣鼓一番，又找出一本被压在箱底的《泰戈尔诗集》。
　　“走，快跟我出来。”她回到客厅，又拉着我去了阳台。

　　四楼的视野不错，只是这个小区可供观赏的风景实在有限，乌漆嘛黑的树影歇着一排又一排不知是乌鸦还是麻雀的鸟兽，凄凉的夜风一阵一阵，刮得楼下聚众斗殴的猫猫狗狗上蹿下跳。
　　她摆了张简易的小桌，给我满上一杯柠檬味气泡水。

　　“凑过来些，我想拍张照留念一下。”她把那本《泰戈尔诗集》摊开放在桌上，和桌上那两个倒上了气泡水的玻璃杯一块儿，当做我和她之间的背景。

　　“好。”我依言凑了过去，和她同框拍了几张不算好看的照片。

　　“你真好看。”她低头翻看着手机相册，这句话像无心之言。

　　却鬼使神差地令我鼻头一酸。
　　或许是我听惯了贬低和诋毁，如今面对这么一句由衷又真诚的夸赞，就像个手足无措的愚者。

　　好没出息。

　　我悄悄看了看她，默念道：“你也是。”

　　你是我见过，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我们去旅游吧，去海边，我带你去看海，怎么样？”忽然，她放下了手机，双手合十，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海边？
　　对我来说，这是个很遥远的地方。
　　在书中，海似乎指代着自由与浪漫。

　　而我的前半生，一直在与之背道而驰。

　　“嗯，好。”但我愿意跟她走。
　　万水千山，天涯海角……
　　我都愿意。

　　后半夜，我们收拾了东西，她将拍下的照片发给我看。
　　我在被窝里端详了许久，原相机下，她的脸依旧那么标致，淡淡的嘴唇，小小的梨涡，还有那双清亮依旧的眼睛。

　　我将图片放大，忽然瞥见了桌上诗集摊开的那一页中，虽小却清晰的字迹。

　　“My heart,the bird of the wilderness,has found its sky in your eyes.”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它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