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就不可以赢吗？》戈温

21、第二十一章

　　比赛结束，胜负已分。

　　周却善拿到了第一名的奖品，成功解决了这件事。

　　事后她让章雪媛带自己进了会员休息室。

　　一进去她就径直走到沙发边，把裤子脱了下来。脱下的裤子上颜色深了一大块，因为是吸水性很好的黑色面料，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

　　章雪媛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嘛？”

　　周却善额头冒出几颗汗珠，脸色有点苍白。

　　她坐在沙发上，抽了几张纸擦了擦大腿，白纸很快被血染红。

　　章雪媛这才发现，她的大腿内侧早已血肉模糊。

　　“怎么回事？！”

　　周却善又抽了张纸：“很明显，骑马骑的呗。”

　　她跟今天比赛骑的那匹马没有磨合过，刚刚的比赛又太过激烈，就算穿了专业的马裤，也难以避免地受伤了。

　　“这么严重。”章雪媛眉头紧蹙，语气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这点小伤还不至于去医院。”

　　章雪媛以前初学马术时，也磨伤过，知道那有多疼。也是因为怕疼，所以后面她就没怎么接触这项运动了。

　　周却善那伤势还有点严重，掉了一大块皮。她看着都起鸡皮疙瘩，但也知道她决定好的事情是很难更改的。

　　于是也放弃了多费口舌，转而道：“不去医院也行，但总得上点药吧。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去给你买药。”

　　药确实得上，周却善这次没有拒绝地应了声“好”。

　　等章走后，她去反锁了一下门，然后回到沙发上半躺着休息。

　　比赛时分泌的肾上腺素被消耗掉之后，腿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

　　周却善想了想，又起身从包里翻出手机，给章雪媛发了一条消息，让她记得再买条裙子回来。

　　刚刚忘记说了，她那条裤子肯定是穿不了了。

　　发完消息后，她无意间低头，瞥见敞开的包里露出了一点金属盒子的边角——那是之前从章雪媛那拿的烟盒。

　　差点忘了。

　　尼古丁虽然不能止痛，但一定程度上能缓解疼痛。

　　于是周却善拿起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叼进嘴里，又用烟盒里配套的电子点烟器点燃了烟头。

　　不是很冲的味道，入喉温和，口感丰富，有股淡淡的甜味和凉凉的薄荷味。

　　虽然对她来说寡淡了点，但总体上味道不错，感觉伤口都没那么痛了。

　　只是还没抽几口，她的耳边就响起了几道敲门声。

　　周却善以为是章雪媛回来了，奇怪她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结果开门之后，出现在门外的却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怎么是你？”

　　周却善手上夹着烟，看着门外的陆鸣野，“你来干嘛？”

　　她还没穿裤子，两条长腿光裸着。陆鸣野的视线先是落在她手上燃烧着的烟上面，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最后挑了挑眉，举起手里的塑料袋：“给你送药啊。”

　　周却善察觉到他的视线，反应过来她现在可不是适合在门口闲聊的样子。

　　“你确定人是往这边来的吗？”

　　“确定确定，就是这边。”

　　正巧这时有两道说话声由远及近，眼见着就要从拐角那转过来了。

　　于是在被人撞破眼下这奇怪的场景之前，周却善当机立断地伸出手把人拉了进来，又锁上了门。

　　“人呢？这也没有人啊。”

　　“早知道就跟近一点了，现在人不见了，我本来还以为能拍到几张照片的。”

　　那两人像是在找什么人，没找到也不走，而是在门口闲聊了起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了。

　　哪儿不能聊，非得在这。

　　周却善有点烦，支起耳朵听了几句，搞明白了，她们就是奔着陆鸣野来的。

　　“找你的。”

　　“好像是。”

　　陆鸣野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没办法，魅力太大。”

　　周却善：“呵呵。”

　　“别生气嘛，我也不知道我后面跟了两个小尾巴。我只是想过来给你送药来着，是一片好心啊。”

　　他把一大袋药放在桌上，“这是处理擦伤的特效药，你试试，效果很好的。”

　　周却善走过来翻看了一下，里面不仅有治疗摔伤擦伤之类的药物，还有纱布绷带消毒水。

　　“今天对不起了。”陆鸣野在沙发上坐下。

　　“阿随跟他妈妈感情很深，突然多出来一个妹妹很不适应，所以今天就做得过了些。我事先也不知道他要来这里玩，刚刚遇上，我已经说过他了。”

　　“跟女孩子计较干嘛，太没风度了。”

　　周却善回头看了他一眼，大哥你这是不装了？

　　不再把人当傻子耍了？

　　陆鸣野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装模作样地解释说：“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如果阿随是你哥，我是他表哥，算下来，我也算你半个哥哥。”

　　“哦。”

　　周却善的反应不咸不淡。

　　这就让人很难接下去，陆鸣野张了张嘴，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放弃，转移话题说：“要不你先上药吧。”

　　他指着桌上的药，“温馨提示，可能会有点疼哦。”

　　周却善瞥了他一眼，依言坐到沙发上扯过了装药的塑料袋。

　　她先用生理盐水清洗了一下伤口，再上药膏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燎上来，跟被烧红的针扎似的。

　　痛得她不自觉地动了动嘴，咬在嘴里的烟差点掉下去烫到腿。

　　陆鸣野买的是药膏，要用棉签上。她嘴里又叼着根还剩半截的烟，没多余的手抖掉烟灰，就有点不太方便。

　　“要不要我帮你？”陆鸣野拄着脸，在旁边半开玩笑道。

　　周却善抬头看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把药往前一递。

　　“行啊。”

　　陆鸣野意想不到地扬起了眉，他真的只是开玩笑来着。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好反悔。于是就依言起身走到周却善跟前半蹲下/身，接过了药水和棉签。

　　他还没干过这种伺候人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下一秒，周却善更是很不见外地直接抬起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哦，被人踩也是第一次。

　　周却善窝进沙发，一只脚放在地上，一只脚在他的肩膀上示意性地踩了踩：“动作轻点。”

　　这莫名的吩咐仆人的语气……

　　陆鸣野嘴角抽了抽：“知道了。”

　　之前出于礼貌，他没有怎么关注她光着的双腿，视线一直都有在刻意回避。

　　此时凑近看清楚伤口之后，他脸上的神情难得认真了起来：“怎么这么严重？”

　　她大腿内侧到膝盖内侧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脱皮情况，部分露出了有点白的肉，部分表面凝着一层血水和淡黄色的组织液，伤口边缘皮肤也因为淤血变作了深色。

　　看着不是一般的瘆人，他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周却善靠在沙发上，吸了一口烟，淡定地解释：“裤子太紧，脱的时候伤口已经肿了，不小心二次伤害了。”

　　“这创面也太大了，得吃消炎药，平时也要多注意一点，要不然容易感染留疤。”

　　陆鸣野尝试性地用棉签擦了一点药上去，然后抬头问道：“痛吗？”

　　周却善吐出烟雾，半垂着眸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你还是继续以这种从猴子开始进化成人的速度上药的话，你不应该问我痛不痛，应该问我还活没活着。”

　　“动作麻利点好吗，大少爷。”

　　陆鸣野：“……”

　　他识相地闭上嘴，不再问一些废话问题，开始认真上药。

　　不知道他那是什么药水，涂在伤口上真的特别痛，针扎一样，密集地刺痛着神经。

　　周却善又点了根烟，吸了一大口。

　　她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感觉的样子，也不呼痛，也不乱动，只是眼神有点散。

　　没什么焦点地垂下视线，看着他神情专注地处理伤口。平时的吊儿郎当不见了，难得正经了一回。眼睫下垂，一贯上扬的嘴角变作了一条直线。

　　继续往下，是隆起的喉结，是突出的锁骨，是胸肌和腹肌之间贯连的那条线。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牛仔套装，上衣是衬衫样式，衣摆扎进了裤腰。领口开口很大，只扣了最下面三颗扣子，俯身时能畅通无阻地直接看完上半身。而且他还戴了一条银色的金属项链，此时垂在空中，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牢牢地吸引着视线，让人没办法不往那里看。

　　于是周却善就自然而然地看了，然后她就发现了这人身上的一点可取之处——他胸还挺大的。

　　这算什么，上帝关上一扇门就给你打开一扇窗？

　　虽然他为人挺贱的，但至少乃子挺大的？

　　行吧，看在乃子的份上，就短暂地原谅他一秒吧。

　　好了，时间结束。

　　周却善踩在他肩膀上的脚像是脱力似的往下滑了一步，踩到了他的胸上。

　　“怎么了？”

　　陆鸣野握着她纤细的脚踝，抬起头问道。

　　周却善瘪了瘪嘴，脚下又使了点力：“抽筋了。”

　　“啊？”

　　陆鸣野握着她脚踝的手顺手滑下去揉了揉她的小腿肚，“怎么抽筋了，疼的？”

　　“应该是。”

　　“那我搞快点？”陆鸣野又加快了动作，尽量减少“酷刑”的时间。

　　为了帮她转移注意力，他还一边上药，一边问道：“你抽的是什么烟？味道还挺好闻的。”

　　“什么烟？”周却善呼出一口烟雾，手指夹着剩下的烟头看了看，“不知道，不认识，朋友的。”

　　陆鸣野：“给我看看呢。”

　　她就把还在燃烧的烟递过去，给他看了看。

　　陆鸣野很快就认了出来，说出了一个很小众的品牌。

　　“你很懂嘛。”周却善似笑非笑。

　　这是一支女士香烟，他一个男的，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一款所以认识。

　　鉴于他丰富的情史，前女友那么多，他怎么了解到的，就很明显了。

　　陆鸣野笑了笑，“只是对这个有一点小小的研究而已。”

　　“不过女孩子还是要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周却善觉得这句话真逗。

　　她本来就没有很大的烟瘾，只在压力大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几根。

　　而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不抽烟的那种人。

　　所以她对他这句“苦口婆心”的劝说感到很好笑。

　　装什么无辜纯情男啊。

　　“哦，那男的抽烟也会影响性/发育，性/功能，j子质量，你可千万别抽啊。”

　　陆鸣野顿了顿：“我开玩笑的。”

　　周却善眨眨眼：“我也是开玩笑的。”

　　此时，他已经帮她把伤口处理完还简单包扎了一下。

　　两条腿蹲久了，有点麻。陆鸣野捶了捶腿，直起身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伸出手说：“给我也来一根呗。”

　　周却善转头看着他，脸上是一个迷之微笑。

　　“噗。”陆鸣野跟她对视了一眼，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不同于以往虚伪的假笑，这次的笑意至少浸入了眼里，荡开了层层涟漪。

　　好一会儿，陆鸣野才止住笑声，只是说话时嗓音里仍然带着愉悦的笑意：“放心，我功能很好，所以不用担心。”

　　“哦，是吗？”

　　“那你很厉害嘛。”

　　周却善不阴不阳地说着，最后还是递给了他一支烟。

　　陆鸣野接过，点燃后吸了一口，评价道：“好甜。”

　　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又吸了一口，嘴巴一收，仰头吐出了一个标准的烟圈，白色的圆环在飘升的过程中逐渐变大，最后模糊消散。

　　“对了，今天我也算是帮了你……你打算怎么谢我？”

　　“谢你？”

　　“对啊。”他低头看着旁边的她，食指中指夹着烟，拇指抹了抹嘴角，眯着眼笑道，“好歹我也算是帮你卖了个面子，你都没想过谢我？好没良心啊。”

　　周却善侧过头，抬眼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琥珀色的眼珠子里倒映着他英俊的脸。

　　“好吧。”

　　她摁灭已经烧完的烟头，最终说道：“16号下午，我有空，你来我寝室找我，我谢谢你。”

　　从休息室里出来时，门口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陆鸣野嘴里吹着口哨，双手揣兜走到了走廊尽头，然后向右转，有两个女生正在那里等他。

　　他脸上带笑，掏出一小叠现金递了过去。

　　“谢谢你们啦。”

　　那两个女生没要，反而说要加他的联系方式。

　　陆鸣野挑了挑眉，从兜里掏出手机。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