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情书》南山止

4、第四章

　　校庆义卖会当天，温鱼踹开学生会仓库门时，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像一场微型沙暴。她眯着眼在一堆捐赠品里翻找，直到手指碰到冰凉的金属——橛瑜那块该死的腕表还躺在她书包最底层，而义卖登记表截止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破烂杂物区..."温鱼嘟囔着抓起脚边的纸箱，把上周清理储物柜时胡乱塞进去的玩意儿哗啦倒出来：生锈的悠悠球、褪色的电影票根、缺角的游戏王卡牌...还有那个让她太阳穴突突跳的铁皮饼干盒。

　　盒盖打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温鱼盯着里面焦黑的纸片看了三秒，猛地合上盖子。这是她十四岁那年准备送给橛瑜的生日礼物——如果那封情书没被她自己抢回来烧掉一半的话。

　　"温同学？"学生会干事突然出现在门口，吓得温鱼差点把饼干盒捏变形，"捐赠品要登记..."

　　"就这些！"她抓起纸箱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捐赠台冲，根本没注意混在里面的饼干盒。登记表上她龙飞凤舞地写下"童年回忆大礼包"，价值栏随手填了个"250"。

　　直到拍卖环节开始，温鱼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她像只炸毛的猫似的窜起来，却看见橛瑜已经站在竞拍区第一排，白衬衫袖口别着学生会主席的徽章。

　　"第37号拍品，"主持人掀开红布，"神秘童年收藏组合！"

　　温鱼的指甲陷进掌心。台上那个该死的饼干盒正大咧咧敞开着，半焦的情书碎片在空调风里轻轻颤动。她甚至能看清自己当年幼稚的字迹："...最喜欢你管我的样子..."

　　"起拍价250元。"

　　会场一片寂静。温鱼刚要松口气，突然听见清脆的举牌声。

　　"一千。"橛瑜的声音像把刀切开空气。

　　温鱼直接翻过座椅冲过去："你疯了？那堆破玩意——"

　　"两千。"后排传来周薇甜腻的嗓音。她新做的水晶指甲正点着竞价牌，"小瑜喜欢的，我都好奇呢~"

　　温鱼猛地扭头，看见橛瑜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他发怒的前兆。果然，下一秒竞价牌被他反扣在桌上。

　　"两万。"

　　全场倒吸冷气。主持人结结巴巴地确认："这、这位同学，您确定？"

　　橛瑜已经走上台，从西装内袋抽出支票本。温鱼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抚过饼干盒边缘——那里有她当年烧焦时烫出的指印。

　　"成交！"槌子落下的瞬间，温鱼终于扑到台前。她一把抢过饼干盒，却听见"咔嚓"轻响——盒底突然脱落，哗啦啦掉出一堆她完全陌生的东西。

　　褪色的哆啦A梦创可贴包装纸、用相框裱起来的胡萝卜汁瓶盖、她砸赵锐时扔偏的美工刀...最下面是本烫金笔记本，封皮上印着《温小鱼危险行为记录档案（修订版）》。

　　"还给我！"温鱼去抢笔记本，却被橛瑜单手扣住手腕。他翻开扉页，上面赫然是她高一翻墙摔进垃圾箱的照片，配文：【3月14日，左踝扭伤。处置方案：在医务室抽屉放活血膏，并让校医"偶然"发现她】

　　"你他妈监视我？！"温鱼耳尖通红地去踹他小腿，却听见观众席突然爆发的惊呼。

　　周薇不知何时窜上台，正捏着那半封情书碎片："哇哦，原来温同学也会写——"

　　她的话断在喉咙里。橛瑜已经夺回情书残片，同时将支票塞进她领口："周小姐，你竞拍的其实是这个。"他举起铁皮青蛙，"市场价不超过二十元。"

　　回家的公交车上，温鱼把脸贴在冰凉的窗户上，怀里死死抱着饼干盒。橛瑜坐在旁边，正用美工刀削铅笔——就是她当年扔偏的那支。

　　"喂。"温鱼突然开口，"那封...你没看过吧？"

　　铅笔屑落在她运动鞋上，像细小的雪花。橛瑜的笔尖停顿了一下："哪封？"

　　"就、就那个..."温鱼猛地转身，却撞进他早有准备的手臂里。柠檬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突然发现他锁骨位置有个若隐若现的纹身——极简线条的小鱼，尾巴恰好是当年她美工刀划出的疤痕形状。

　　"温小鱼。"橛瑜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比你想象的更早开始管你。"

　　车窗外霓虹灯闪过，照亮他缓缓展开的掌心——那里躺着一枚烧焦的纸星星，拆开后能看到稚嫩的笔迹：【今天又管我，讨厌鬼。但如果你不管了...我会更讨厌你。】

　　温鱼突然想起火灾那天，浓烟中有人死死攥住她手腕。原来那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