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兄（重生）》西上溪

12、第12章

　　“不可，”唐妧忍着痛意将他拉回来，“如若被人瞧见了该如何？届时于公子清誉亦是有损。”

　　陆砚辞当然想到了这一点，因而他是打算去求太子殿下，由太子妃出面找大夫要好许多。

　　可这些他又不知如何说，毕竟如今他在面前女子心中不过是太子的一个属下，哪里有那种能耐去请动太子妃娘娘。

　　此刻说开了，原本激烈的心潮渐渐平复，脑海清明了几分，新的的难题好似还亟待解决，他的身份仍是不甚明朗。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陆砚辞格外不愿想起陆二，哪怕这个人是他看中且护了这么多年的二弟。

　　“公子可是悔了？”唐妧见他再次陷入懊恼的思绪中，心底咯噔一声，好不容易拿下鸟的可不能就这般飞了。

　　“并无。”陆砚辞垂眸，重新半蹲下来，明明有些不自在却还是靠近几分，“只是有些事情，在想如何做。”

　　“可是婚约一事？”唐妧鼓起胆子，指尖先蹭了蹭他的，见他只是微微蜷缩并未拒绝，于是明目张胆牵了上去，“臣女与侯府毕竟还只是口头婚事，不曾交换庚帖、不曾议亲事……”

　　“恐怕只是有人不太喜臣女，侯爷并未声张，这婚约兴许只是有心人造谣来羞辱我……”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慕容晓的声音：“那么大一个人能去哪里？还不快些去找？若是出了事情如何是好？”

　　婢女迟疑说：“唐小姐或许是等累了，先进了里屋休息片刻。”

　　唐妧察觉到身边人竟然比自己还要紧张，不免有些失笑，她本想同他摇摇头以示无事，于是换做捏捏他的手指。

　　“言卿，我可以这般唤你么，你先躲一躲。”

　　“或者先走？”

　　唐妧下意识望了望不远处的紧闭的窗户，看上去也就半个身量大小，不知他能否钻出去。

　　“婚约的事情不必急，”闻见外面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陆砚辞忽略掉自己发烫的耳尖，学着女子安抚自己一般捏了捏她的食指，“我会去求殿下。”

　　话音刚落，唐妧手上的触感抽离，刹那间人已经不见踪影，她张了张唇，下意识抬头，毫不意外在房梁上看见了他。

　　谁能想到陆世子有一日也会做那梁上君子？

　　“诶！阿妧你还真的在此处！”慕容晓推开门，忙走到她跟前，“阿姐马上要入席了，咱们得先快些去，去晚了那群人又该编排你。”

　　“阿姐唤了你却又不见你，也不知究竟为何，好生奇怪。”慕容晓正要拉她胳膊，却突然听见她“嘶……”了一声。

　　“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无事，适才被门槛绊了一下，因而扭了脚腕，有些痛罢。”唐妧白着脸站起来，脚腕处的疼痛好像有些麻木，她试探着走了两步，并未觉察什么异样。

　　“为何不命人唤府医呢，”慕容晓蹙眉去看她脚腕，“看，都有些肿了，不若我命婢女去宴席同阿姐讲一下，左右一场宴席，参不参加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晓晓不是还说去晚了会显得不尊重娘娘，若直接不去…岂不是压根没将娘娘放在眼里？”

　　唐妧取出随身带着对一小瓶药粉，狠心一股脑倒在脚腕肿处，“左右曾经这般情况也不少，我身上带了些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需劳烦晓晓搀扶陪着一些，否则今日定然要出丑。”

　　慕容晓有些复杂望着她，叹了口气，“你堂堂一个嫡小姐，怎么竟被个庶姐压在脑袋上骑。”

　　哪家的小姐会常常扭伤呢，况且她这药粉一看就不是扭伤的药，恐怕在府上没少受苛待责骂。

　　“我挽着你些，你若身子不适可一定要说，去给我阿姐请个安便早些离开也未尝不可，无人会指摘些什么。”

　　慕容晓的声音渐行渐远，“你那姨娘也真是，谁家小姐身边连个贴身婢女都没有，若是出点事情都没法子……”

　　等二人相携离去，陆砚辞才从房梁上跳下来。

　　没一会儿。

　　窗户被从外头推开，祈泽憋了半个多时辰，在看见自家世子脸侧的灰尘时，终于还是没忍住，“您什么时候学做梁上君子了？”

　　陆砚辞抬起右手，食指被捏住的温热触感仿佛还未散去，犹豫一瞬后，他又换成左手，用左手的手背将面上染到的灰尘揩拭去。

　　袖口触碰到了唇角，他动作微顿，抿紧了唇，不知又联想及什么，原本面上已经平复的热意思再次涌动，甚至有向耳畔与后颈蔓延的态势。

　　祈泽见自家世子羞赧成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太过分，叫向来端方清直的世子这般不好意思。

　　“属下不是说……”

　　“祈泽，陆二生得如何？”

　　祈泽愣怔片刻，好一会儿才琢磨出这个“陆二”是指陆二公子，毕竟平时公子多唤二公子的名字，这般生疏地叫还是第一次。

　　“二公子生得还算不错，也算风流倜傥，鼻唇似侯爷，眉眼更像夫人些。”

　　有点男生女相的意味儿，但祈泽却觉得二公子五官生的有些过于柔了，更何况他平日多尚文，喜欢穿些鲜色多衣裳，尤以红蓝居多。

　　明明是武将家的公子，身上没有半分刚硬劲儿，反倒是整日喜欢同那些文人墨客厮混到一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风流浪子，近两年甚至被撺掇着出入风月场所。

　　也不怨恨侯爷三天一小棍，五天一大棍。就这样，二公子还是死不悔改。

　　可耐不住，京中的这些贵女貌似是极其喜欢他这类的公子哥。

　　祈泽下意识摇头，武义侯府本就是以军功得赏爵位，如今二公子被继夫人溺爱成这副模样，死活不愿意入军队去、反倒心心念念着要考科举，这侯府岂不是后继无人？

　　怪不得侯爷急着二公子的婚事，怕不是想着早些得个孙子好重新培养……

　　陆砚辞不知道自己的属下心中忧虑这般多，见他说不出什么旁的来，转而问道：“那……本世子呢？”

　　“嗯？”祈泽思绪卡了一瞬，迟疑问道：“公子可是问自己的样貌？”

　　“咳咳……公子可是忧心唐小姐抉择？”祈泽一口气差点没上，“若说样貌，您全然不必忧心的，别说二公子，就是这京城内也没有几家府上的公子能与您相较，跟唐小姐一般。你们二人站在一处倒是天造地设、赏心悦目……”

　　祈泽话语中虽然有些拍马屁的成分，可事实并不作假，毕竟当初陆夫人与唐夫人可是京城双殊。

　　他家世子又是捡着侯爷与夫人的长处长，不过与二公子不同的是，世子骨相随了侯爷，眉眼间更具锋芒些，经年书香笔墨的浸润又将面庞上的凌厉感削减不少，染上温和与沉稳气质。

　　即便骑马立于战场上，也是妥妥一位儒将，祈泽清楚比起二公子那个花架子，自家世子打小便对自己严苛，武功上亦是不差于侯爷。

　　若非世子目不能视，侯爷又何至于整日唉声叹气，言他护卫边疆后继无人。

　　纵使知晓祈泽有夸大的成分，陆砚辞也克制不住由心底腾然而跃起的愉悦，他不知人的皮囊有何作用，甚至并不知晓“人”的皮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是丑是美于他而言都无干系。

　　因为他看不见，也不必在意。

　　可祈泽言唐小姐是难得的好颜色，这般美好的女子想必对同样不错的皮囊会多些欣赏或者亲近，就像他习惯了一块砚台，再次购置时亦格外偏重同等材质的。

　　陆砚辞从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感激与宽慰，幸好他还生了一副外人眼中看来不错的样貌。

　　“世子，咱们可要归府？”

　　祈泽以为这般便结束了，毕竟他家世子不愿显于人前，向来不会参与这等宴席。

　　“不，”陆砚辞捏了捏手中被暖得发热的玉佩，轻声道：“去谢过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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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陆二，看那位刚坐下的，不就是你那位传言中的草包未婚妻？”男子摸索着下颚，嘴角还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生的比寻芳阁的姑娘还美，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身旁另一位公子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杯盏，皱眉道：“陈柯，这儿可不是青楼，嘴能不能放干净点儿。”

　　说着，他抿了口茶水，眉心更深了几分，“酒都没有，也没个助兴，怎么写词作画？”

　　“呵，还说我？”被唤作陈柯的男子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太子妃娘娘的赏花宴，又有那么多女客，哪里会设酒水？”

　　“行了，少说几句。”陆景轩制止了二人，下意识望向不远处言笑晏晏的女子，其实对方乍一入席他便觉察到了。

　　可她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来一眼，这叫向来运筹帷幄被众人追捧的陆二公子心底闪过一丝不适。

　　“也不知，这唐二小姐的传言是真是假。”薛寻从身侧掏出自己带的酒壶，酒水入嘴的刹那，紧皱的眉眼才松快几分，“没有酒，算什么宴席嘛。”

　　薛寻的话一股脑钻入陆景轩的耳中，显然他也会想起前些日子的传言，原本眼底的惊艳顿时被厌恶取代，立刻移开视线。